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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差不多了……不,應該說,實際上時間已經過去了。”威廉心裏麵這麽想著。同一時間再一次刺穿了一名狂戰士的脖子——與此同時,在波洛茨克人的內河戰船上,艦隊的指揮官喬治,也用他的劍刺穿了副指揮官的胸口。


    戰艦上的暴動,至此宣告失敗。


    “我一直都覺得,你隻是個不懂事的孩子。不過就算再怎麽不懂事,你也不應該這麽做。我從沒有想過你竟然會做出這種事情。”


    在開戰伊始就被副指揮官監禁起來了的喬治蹲下去,對他的副手這樣說道:“為什麽這麽做?你難道不知道麽,如果這場戰爭失敗的話,波洛茨克會遭受怎樣的命運。”


    “我……當然知道……不知道的……是你才對……你根本不知道,那個人……他,他……”副指揮官,那名貴族子弟嘲弄似的笑著,看著喬治,非常艱難的說著話。


    “那個人?你是說威廉伯爵麽?他怎麽了?”聽他這麽說,喬治有些驚訝,同時更多的是緊迫的想要知道這件事。但是在這之前,副指揮官就已經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喬治替他合上眼,然後歎了口氣。他不知道他的副指揮官究竟想要說什麽。他也不知道他與威廉之間有什麽恩怨。不過,在這種情況下,他堅持認為自己的選擇是正確的。在這種麵臨外敵入侵的情況下,無論私人之間有什麽恩怨都應該放下,同仇敵愾才對。


    “傳我的命令下去,調轉炮口,目標,是正在攻城中的斯拉維人!”喬治這樣大聲喊道。


    在經過十幾分鍾的調整後,炮火落在了正在攻城的狂戰士的頭頂。瞬間,狂戰士的陣列變得稀薄了不少。攻擊變得稀疏,而且速度也變慢。這讓河口要塞的邁斯提亞守軍鬆了口氣。


    “他們轉了性了麽?”威廉有點奇怪:“不過這也不是什麽壞事。”他心裏麵這麽想。有了火炮,這就好辦了。斯拉維狂戰士雖然兇猛,但是威廉仍舊覺得,最終的勝利將會是他們的。


    “為什麽?!那些波洛茨克人究竟在搞什麽鬼?!”與此同時,撒裏達汗則怒火衝天——波洛茨克人曖昧不明的態度讓他吃了大虧。如果任憑局勢這樣發展下去,那麽他的獲勝幾率就很低了——隻是,情況與之前不同。在這之前他有足夠的火炮,以抗衡波洛茨克的內河艦隊。但是現在,他卻無能為力。


    不過也不能說是完全無能為力。


    “組織水性好的士兵,向對方的戰船發動進攻!”在稍稍思考了一下後,撒裏達汗馬上做出了這樣的決定——現在的維斯瓦河不過幾十米寬,而且處於枯水期,可以說是風平浪靜。在這種情況下很容易就能遊到河水中間的敵人戰船上。


    撒裏達汗並不需要他們能將那些戰船奪過來,或者毀掉他們。撒裏達汗隻希望他們能夠拖住他們,哪怕隻是一會兒也好。隻要拖延足夠時間,讓他成功將威廉擊敗就好——


    隻是,當然了,這並不是個簡單的工作。


    在大草原上生活的遊牧民很少有懂得水性的。與之相對的,半人馬們因為體型問題,也很少接觸到水戰。


    在這種情況下,撒裏達汗能找到的,可以用來攻擊對方的水兵可以說是屈指可數……


    “不管了——派遣半人馬射手部隊過去!”發現自己的部隊亂糟糟的一片,卻完全沒有能執行自己命令的能力。撒裏達汗咬咬牙,又改變了戰術——以半人馬射手的箭雨封鎖對方的船隻——這樣一來,對方多少會受到一點影響。


    隨著撒裏達汗一聲令下,兩岸,大批的半人馬射手都集中到了河灘地區。張弓搭箭,向著處於航道中心的波洛茨克艦隊射了過去。隻是很可惜,這並沒有起到多大作用——波洛茨克艦隊的船舷有著護板,同時內河水兵們同樣配備了頭盔和胸板甲——在對方開始射擊後,波洛茨克艦隊另一側,麵對維斯瓦河東岸的火炮也開始了轟鳴。開始攻擊那些半人馬射手。


    雙方你來我往,打得一塌糊塗。眼看著半人馬射手的軀體被炮彈撕扯得粉碎,波洛茨克人們一時間有些感慨——原來這些半人馬的身體,也是肉做的啊……


    射手騷擾戰術多少起到了一點作用。不過也隻是一點點,並不是很多。在這種情況下,斯拉維軍隊就顯得至關重要——第一波次的狂戰士,在城防部隊與艦炮轟擊下傷亡殆盡。不過與此同時,第二波次的斯拉維軍隊仍舊大部分保存著完整的實力。如果他們能夠引用狂化藥劑,像是撒裏達汗所想的那樣,對要塞發動第二波的進攻的話,那麽塔爾塔裏亞還是有可能獲勝的。


    “現在浮橋受到了對方戰船的威脅,想要東岸的部隊跨過浮橋進行增員,已經是不可能的了。同時,在經受了連續不斷的艦炮轟擊之後,對方第三波次的重裝遊牧民步兵,也損失慘重。基本失去了戰鬥能力。


    在這種情況下,第二波次的斯拉維人,承擔著決定戰爭勝負的責任……”護牆上。威廉在兩名士兵的攙扶下,勉勉強強的坐了下去。


    他隻覺得渾身酸痛,一點兒力氣都提不起來了。除此之外,大腿外側,還有左臂兩處的痛楚也提醒著他,他受傷了。


    雖然並不是什麽大事。不過暫時,威廉上不了戰場了……


    幸運的是,暫時,也沒有了讓他上戰場表現的機會。


    第二波次的斯拉維人正在進行戰前動員。他們暫時還沒有發動進攻。而如果威廉預料到不錯的話,那麽他們也永遠不可能發動進攻了。


    縱火筏,出現在了維斯瓦河的河麵上。而後順著水流,向著浮橋漂了過去——那上麵的澆著火油的柴垛與茅草垛,在熊熊燃燒著的木筏轉眼間便衝垮了塔爾塔裏亞軍隊的浮橋——使得,塔爾塔裏亞軍隊一共建設了七座浮橋,數量比正常情況下多了一倍。然而縱火筏的數量卻更多。


    多到足以將所有的浮橋全部燒毀的程度!


    轉眼間,浮橋燃起的衝天大火,滾滾濃煙便成了戰場上最惹人注目的景象。


    這引起了塔爾塔裏亞軍隊的巨大不安——甚至比他們損失掉一兩個萬人隊還要糟糕。


    ——他們的退路被截斷了。他們沒有辦法迴去了。他們被困在了維斯瓦河西岸,困在了哥特人的地盤上——現在已經是十月份了,很快,冬季就會到來,在這個部落,他們的妻小最需要他們的時候,他們卻被困在了一片陌生而充滿敵意的土地上,再也迴不去了。


    塔爾塔裏亞軍隊的不少人,都不受控製的,拚命的向著浮橋的地方狂奔過去,希望能夠救出哪怕一點兒浮橋出來——隻是很可惜,火勢實在是太大了。波洛茨克人們準備的數十具縱火筏幾乎完全被油料浸透了。燃燒起來根本就止不住。塔爾塔裏亞軍隊往上麵澆水,也無濟於事。


    眼看著火勢已經無法阻擋。塔爾塔裏亞軍隊終於絕望了——他們損失慘重,他們歸心似箭,他們對於勝利完全不抱希望。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們的退路又被切斷了。在這樣的情況下,再沒有人想要繼續進攻河口要塞。同一時間,第二波次的斯拉維士兵們的情緒變得愈發的不穩定——


    在經曆了幾十天時間,被塔爾塔裏亞半人馬當成炮灰來使用的日子之後,斯拉維人本身,對於塔爾塔裏亞的半人馬的仇恨,就已經上升到了一個非常危險的程度。而退路被截斷,則成為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斯拉維人們暴動了。


    他們不管不顧的將那些來自魯塞尼亞,皮爾姆,以及更北方的霍爾姆嘉德與諾夫哥羅德的奴隸士兵們的繩索切開。同時對向他們大聲嗬斥,想要彈壓他們的斯拉維軍官貴族們揮動了手中的長劍。在浮橋映襯的火光中,斯拉維士兵們喊叫著,轉過身,向著九斿白纛的方向狂奔過去。目標,是撒裏達汗的頭顱。


    “這究竟是怎麽了?”


    戰局反轉的速度實在太快,以至於撒裏達汗一時間沒能反應過來。看著那些平日裏溫順的好像綿羊一樣,懦弱的好像老鼠一樣,卑微的好像跳蚤一樣的斯拉維人竟然向他們衝了過來,猙獰的向他們刀兵相向。撒裏達汗一時間有些恍惚——他不是……不是應該勝利的嗎?現在,這些炮灰不是應該向著河口要塞的方向發動進攻的嗎?為什麽他們會反過來向自己進攻呢?他們反了嗎?


    下一個瞬間,撒裏達汗哆嗦了一下,然後看向四周,希望他身邊的某個親信能夠給他一個解釋。不過他們全都偏過了頭,不去與撒裏達汗的視線接觸……撒裏達汗隻覺得手腳冰涼。


    火焰劇烈燃燒的聲音,火炮轟鳴的聲音,斯拉維人瘋狂吼叫的聲音融合在了一起——撒裏達汗猛然發現,自己的處境竟然危險到了這種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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