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小心摔的……」周桂芝『摸』了『摸』臉頰，神『色』十分尷尬。
「春雷叔打的？」劉淑琴湊上前。
「唉。」周桂芝本想否認，隻是她和劉淑琴也算知根知底，再藏著掖著也沒意思。
劉淑琴口中的春雷叔全名趙春雷。
周桂芝是五年前遠嫁過來，她和趙春雷感情平平，連生三胎全是女兒，兩人關係急劇惡化。趙春雷主要以種稻米為生。昨天夜裏，趙春雷和幾個同鄉在城裏喝酒，喝到興起，幾個同鄉嘲笑趙春雷沒有兒子命，趙春雷麵上嘻嘻哈哈，但內裏憋了一肚子火。
昨天半夜迴家，小女兒哭著鬧著要吃炊餅。趙春雷氣不打一處來，先是打了小女兒兩巴掌，見周桂芝出門攔架，這才不知輕重的全打在周桂芝身上。
「怪我沒給他生出兒子。」周桂芝絮絮叨叨說了一通。她今年二十三，去年坐月子沒休息好，現在身子骨有些大不如前。按照趙春雷和婆家的意思，她打算秋後再懷一胎。
現周桂芝對懷孕生子有一種天然恐懼，下一胎要是兒子還好。要是女兒……後果不堪設想。
「我婆婆現在也催著生孩子。隻是肚子還沒動靜……」劉淑琴唉聲嘆氣。
兩人又絮絮叨叨了一會，劉淑琴突然想到一點：「一會去戲台聽收音機？」
南寧鄉戲台位於南寧村東側，以前是供城裏的戲班子唱戲。現福州各村普及收音機，這裏成了家家戶戶聽收音機的地方。
「好。」周桂芝看了看時辰，接著將衣籃子放迴家，和劉淑琴一起朝戲班子的方向走去。
現申時過半，戲台附近已經聚集了不少村民，戲台中央是一個寬形板凳，板凳上放著一個巴掌大小的黑『色』收音機，其旁邊是一個半圓的擴聲裝置。
「話說崇侯虎父子帶傷，奔走一夜，不勝睏乏……」
收音機裏播放的是《封神演義》，這也是繼《西遊記》後最讓人津津樂道的神話話本。周桂芝和劉淑芬悄悄地坐在戲台後側。收音機裏是一個妙趣橫生的仙俠世界，兩人聽著聽著，也不由暢想起福州外麵的世界……
「今年中秋不收禮呀，收禮隻收醬麻花。醬麻花呀醬麻花，買醬麻花請認準福州馬記老字號！」
「還在為頭皮發癢，油膩分叉而煩惱嗎？請使用大青去屑洗髮膏。大青去屑，是你健康秀髮的不二選擇。」
「福祿客棧是一家裝潢精緻，服務周到的老字號客棧……」
……
就在這認真收聽間，接二連三的語音提醒響起。南寧村百姓正襟危坐，這些是大青廣告。是各大商行花銀子在收音機裏播放，聽說一條就得三千兩銀子。
眾百姓對收音廣告十分新鮮。在他們看來，能上收音機的都是好東西。聽說村裏正上個月進城買了瓶大青洗髮膏，洗髮膏包裝精美，他每次洗頭都要在河邊人數最多時，那滿頭泡沫令眾村民羨慕不已。
村裏正將洗髮膏放在院子最打眼的位置，每次有左鄰右舍串門，他都要拿著瓶子吹噓一番……別的不多，那瓶子上的人物『插』畫確實好看。
半炷香後，十條廣告『插』播結束，眾人以為會繼續下一個節目，隻聽收音機裏傳來一陣『滋滋』聲，接著是一道略顯磁『性』的男音：「大家好，這裏是《知心情感》，我是你們的新朋友知心……」
眾村民互看一眼，現在酉時一刻，以往這個時候都是《福州新聞》，沒想到現在換節目了。
「《知心情感》初衷是為大家解決一些情感問題，大家若有情感上問題，可寄送信件至福州寧安巷大青報社。《知心》節目組會根據信件內容酌情刊登……」
「現在讓我們拆開第一個信封。這是《知心情感》準備期間收到的信件。」
「第一名匿名用戶為『百合』，信件內容：我在《福州周報》看到的《知心》信息。現婆婆嫌我做事不麻利，丈夫愚孝，每日對我都是拳打腳踢。我活在恐慌中，多次萌生一了百了的想法。請教知心，我現在應該這麽做……」
「您好百合，我不知你有沒有在聽。但先著重一句：生命對於每個人有且隻有一次，請不要輕易放棄自己的生命。若生命無望，可以再給自己一個機會，比如死前去一次杭州，去一次雪山，去一次瓊州……
你要是感覺覺這樣的解答太空泛，那可以放眼當下。既然連死的決心都有了，為何不去和離？」
……
隨著知心講述，南寧村村民聽的十分認真，隻是聽到最後有些不對勁了。
這是教唆和離？
「你肯定又問，要是和離，身無長物，家無可家該如何是好？」
「對呀，要是和離了該如何生存？沒辦法啊。」
「和離不妥……」
知心那邊似是在喝水，而周桂芝和劉淑琴重重嘆氣。周桂芝也時常想到和離問題，隻是先不說三個女兒，一個大齡女子和離之後能幹嘛？那就真的沒有倚靠了。
「這是《知心情感》走訪福州兩市收集到的招工公告。其具體如下：如意綢緞莊招女工五十人，月薪七錢，包吃包住。浣溪洗衣坊招女工一百人，月薪六千，包吃包住。大青香皂廠招香皂女工五百人，月薪八錢。大青洗髮膏招聘女工三百……」
《知心情感》念了一大長串名單，單單福州城四周的女工缺口就有五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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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雷叔打的？」劉淑琴湊上前。
「唉。」周桂芝本想否認，隻是她和劉淑琴也算知根知底，再藏著掖著也沒意思。
劉淑琴口中的春雷叔全名趙春雷。
周桂芝是五年前遠嫁過來，她和趙春雷感情平平，連生三胎全是女兒，兩人關係急劇惡化。趙春雷主要以種稻米為生。昨天夜裏，趙春雷和幾個同鄉在城裏喝酒，喝到興起，幾個同鄉嘲笑趙春雷沒有兒子命，趙春雷麵上嘻嘻哈哈，但內裏憋了一肚子火。
昨天半夜迴家，小女兒哭著鬧著要吃炊餅。趙春雷氣不打一處來，先是打了小女兒兩巴掌，見周桂芝出門攔架，這才不知輕重的全打在周桂芝身上。
「怪我沒給他生出兒子。」周桂芝絮絮叨叨說了一通。她今年二十三，去年坐月子沒休息好，現在身子骨有些大不如前。按照趙春雷和婆家的意思，她打算秋後再懷一胎。
現周桂芝對懷孕生子有一種天然恐懼，下一胎要是兒子還好。要是女兒……後果不堪設想。
「我婆婆現在也催著生孩子。隻是肚子還沒動靜……」劉淑琴唉聲嘆氣。
兩人又絮絮叨叨了一會，劉淑琴突然想到一點：「一會去戲台聽收音機？」
南寧鄉戲台位於南寧村東側，以前是供城裏的戲班子唱戲。現福州各村普及收音機，這裏成了家家戶戶聽收音機的地方。
「好。」周桂芝看了看時辰，接著將衣籃子放迴家，和劉淑琴一起朝戲班子的方向走去。
現申時過半，戲台附近已經聚集了不少村民，戲台中央是一個寬形板凳，板凳上放著一個巴掌大小的黑『色』收音機，其旁邊是一個半圓的擴聲裝置。
「話說崇侯虎父子帶傷，奔走一夜，不勝睏乏……」
收音機裏播放的是《封神演義》，這也是繼《西遊記》後最讓人津津樂道的神話話本。周桂芝和劉淑芬悄悄地坐在戲台後側。收音機裏是一個妙趣橫生的仙俠世界，兩人聽著聽著，也不由暢想起福州外麵的世界……
「今年中秋不收禮呀，收禮隻收醬麻花。醬麻花呀醬麻花，買醬麻花請認準福州馬記老字號！」
「還在為頭皮發癢，油膩分叉而煩惱嗎？請使用大青去屑洗髮膏。大青去屑，是你健康秀髮的不二選擇。」
「福祿客棧是一家裝潢精緻，服務周到的老字號客棧……」
……
就在這認真收聽間，接二連三的語音提醒響起。南寧村百姓正襟危坐，這些是大青廣告。是各大商行花銀子在收音機裏播放，聽說一條就得三千兩銀子。
眾百姓對收音廣告十分新鮮。在他們看來，能上收音機的都是好東西。聽說村裏正上個月進城買了瓶大青洗髮膏，洗髮膏包裝精美，他每次洗頭都要在河邊人數最多時，那滿頭泡沫令眾村民羨慕不已。
村裏正將洗髮膏放在院子最打眼的位置，每次有左鄰右舍串門，他都要拿著瓶子吹噓一番……別的不多，那瓶子上的人物『插』畫確實好看。
半炷香後，十條廣告『插』播結束，眾人以為會繼續下一個節目，隻聽收音機裏傳來一陣『滋滋』聲，接著是一道略顯磁『性』的男音：「大家好，這裏是《知心情感》，我是你們的新朋友知心……」
眾村民互看一眼，現在酉時一刻，以往這個時候都是《福州新聞》，沒想到現在換節目了。
「《知心情感》初衷是為大家解決一些情感問題，大家若有情感上問題，可寄送信件至福州寧安巷大青報社。《知心》節目組會根據信件內容酌情刊登……」
「現在讓我們拆開第一個信封。這是《知心情感》準備期間收到的信件。」
「第一名匿名用戶為『百合』，信件內容：我在《福州周報》看到的《知心》信息。現婆婆嫌我做事不麻利，丈夫愚孝，每日對我都是拳打腳踢。我活在恐慌中，多次萌生一了百了的想法。請教知心，我現在應該這麽做……」
「您好百合，我不知你有沒有在聽。但先著重一句：生命對於每個人有且隻有一次，請不要輕易放棄自己的生命。若生命無望，可以再給自己一個機會，比如死前去一次杭州，去一次雪山，去一次瓊州……
你要是感覺覺這樣的解答太空泛，那可以放眼當下。既然連死的決心都有了，為何不去和離？」
……
隨著知心講述，南寧村村民聽的十分認真，隻是聽到最後有些不對勁了。
這是教唆和離？
「你肯定又問，要是和離，身無長物，家無可家該如何是好？」
「對呀，要是和離了該如何生存？沒辦法啊。」
「和離不妥……」
知心那邊似是在喝水，而周桂芝和劉淑琴重重嘆氣。周桂芝也時常想到和離問題，隻是先不說三個女兒，一個大齡女子和離之後能幹嘛？那就真的沒有倚靠了。
「這是《知心情感》走訪福州兩市收集到的招工公告。其具體如下：如意綢緞莊招女工五十人，月薪七錢，包吃包住。浣溪洗衣坊招女工一百人，月薪六千，包吃包住。大青香皂廠招香皂女工五百人，月薪八錢。大青洗髮膏招聘女工三百……」
《知心情感》念了一大長串名單，單單福州城四周的女工缺口就有五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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