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這個世界上有搞事共十鬥,那麽一二三就是才高八鬥。


    論到搞事的能力,不隻是在滬城警犬基地,而是放眼全國警犬係統,沒有比一二三還要鬧騰的。


    陳東宇真的是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


    在萬分不情願的情況下,成為了悲催訓導員的no.1。


    想當年陳東宇在警校裏麵,那可是風華正茂,才大一的時候,就引得為數不多的女學姐競折腰。


    可以說,在遇到一二三之前,陳東宇就到達了人生巔峰。成為一二三的訓導員之後,他就是一直在走下坡路。


    一二三小時候,萌出一臉血,陳東宇還想著讓這貨成為自己的泡妞僚機。然後大學整個後半程,不是在給一二三擦屁股,就是走在給一二三擦屁股的路上。


    兄弟嘛,坑一點,可也是兄弟。


    也就是陳東宇,才會對一二三這樣的二傻子不離不棄。


    一二三理解不了為什麽老大會出現在石頭上麵,這對於它來說,有點難度。


    風拂過草叢,把一二三的狗毛吹得晃來晃去。


    這群人為什麽那麽不開心呢?


    特別是老大的鏟屎官,似乎沒有了往日裏麵的生氣。


    “汪~嗚~”一二三想要和老大玩,忍不住囔道。


    陳東宇輕輕按住了一二三的狗頭,顯然是不想他破壞此時的氣氛。


    從那天起,一二三就再也沒有見過老大。遇到宋孤煙的次數也不多,每次她都是情緒低落的樣子。


    某一天,大俠也不知道什麽原因迴了基地,一二三在大俠身邊左右蹦跳,想和他一起浪一圈。


    以前都是老大帶著它出去,可好久好久沒見老大,它也憋得難受得不行。


    作為三劍客,拉布拉多負責謀劃,大俠是現場控製,而一二三就負責出力。從智商排名上,大俠是僅次於拉布拉多的。


    大俠站得筆直,淡淡地看著德牧在身旁晃悠。


    以大俠的智商,它能夠明白死亡是一種什麽意思。當它看到拉布拉多的照片印刻在石碑上的時候,大俠就知道了一切。


    就像是大俠去過很多次後山,每一張印在石碑上的警犬,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有的分別,是為了重逢。


    而有的分別,是自此再也不見。


    或許傻,並不是一件壞事,至少一二三不明白死亡的意義,隻當是老大在忙些什麽。


    “汪汪~”


    “汪汪~”一二三見兄弟不搭理自己,有些急躁地叫嚷道。


    大俠被吵得難受,本來老大的離開就讓它心情很不好,現在又被一二三攪和著,隻覺得頭疼欲裂。


    “啪~”


    大俠一巴掌打在一二三臉上。


    以前老大嫌棄一二三聒噪的時候,都是這麽對待它的。


    一二三瞬間傻在了那裏,一臉的難以置信。


    “嗚嗚~嗷~”


    “嗚~~”


    大俠被嚇壞了,這條二貨怎麽突然就哭了,還哭得那麽淒慘。


    狗,是會哭的。


    狗當然能哭,就和人一樣,它們擁有淚腺。隨便從哪一條狗狗身上就能夠看得出來,那些淚痕就是就好的證明。


    一般來說,人和狗狗產生眼淚主要是兩種情況,一種是基礎性眼淚,一種是反射性眼淚。前者產生於眨眼瞬間,量很少,幾乎是感覺不到,主要是保持眼睛濕潤和滅菌。後者是眼睛被刺激,例如灰塵和小蟲子,條件反射下的保護。


    還有一種就比較特殊——情感上的眼淚。


    情感,不是人類特有的。隻要是生物,會有產生情緒。不過是狗狗的情緒更難表達出來,也就很難被人察覺到。


    你要非帶著討厭水的狗狗去洗澡,很容易就能夠感受到那種生無可戀的情緒。


    狗狗哭,很多種情況下,適合情緒無關,但也不能說完全沒有關聯。


    一二三哭了,大俠能夠確定,是因為傷心。


    看著這條傻狗哭成一個傻逼,趴在地上捂著眼睛,大俠覺得心酸的同時,還有一陣頭疼。


    “一二三!”


    “一二三,你怎麽啦?”陳東宇還在和別的訓導員聊天,突然就聽到了哭聲,就趕緊跑了過來。


    陳東宇看了看哭得不可開交的一二三,又看了看一臉蒙圈的大俠,腦子裏麵一片混沌,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一二三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二貨,沒有什麽能夠讓他難受。


    它可以心大到前一秒鍾還在為不能夠出去玩耿耿於懷,發小脾氣,下一秒鍾就能夠搖著尾巴纏著陳東宇發嗲。


    可現在它卻在哭,而且哭得異常傷心。


    陳東宇坐在草地上麵,把一二三抱在了懷裏麵。


    輕輕地扒開一二三捂著眼睛的爪子,他看到了整個眼眶附近都是濕漉漉的,眼眶裏麵還在不停地閃著光亮。


    陳東宇心裏麵一驚,哭成這幅樣子,不得不讓他往壞處想。


    作為一個合格的訓導員,對警犬的身體情況自然是相當了解,也知道一些身體的病變,也會導致流淚不止。


    正要抱著一二三去醫院的時候,這二貨好像是哭夠了,變成了抽泣。


    “嗚~嗚~”


    一二三終於明白了,老大再也不會迴來了。


    他終於理解為什麽宋孤煙情緒那麽低落,也明白為什麽在後山的時候,那麽多訓導員和警犬會那麽肅然地站在石頭麵前,也想通為什麽大俠不再跳脫。


    不是它們突然變了,而是一二三明白得太晚。


    是的,心大如它,總算是意識到,自己好笨,笨到那麽長時間才明白:老大離開了,永遠地離開了。


    所以它哭了,有生以來第一次哭成一個大傻逼。


    接受分離,就是長大的開始。以這種方式的成長,是最殘酷的,也是每個人必須得去麵對的。


    “上天讓我們遇到每個人都是有道理的,有的人讓我們開心,有的人讓我們難過,但往往是最後一種人,才會讓我們真正地長大。”——《長大》


    …………


    幾個月後,一群新的警犬出現在了訓練場上。


    一二三完成了訓練之後,呆呆地站在訓練場邊上。它站得筆直,像是大俠,像是狂風,靜靜地看著一群小奶狗在幼犬訓練場上打鬧著。


    陳東宇一臉的擔憂。


    一二三持續這種狀態已經一個多月了,陳東宇要是不擔心,才有鬼呢。


    醫院也去過,結果就是一二三壯如牛,身體一點問題都沒有。


    可作為最熟悉一二三的人,陳東宇知道一二三的狀態很不對勁。


    幾個月,這貨一點傻事都沒做,乖乖訓練,乖乖執行任務,乖得讓陳東宇心慌。


    陳東宇承認自己有點賤,一二三闖禍的時候不停抱怨,可那麽長時間不闖禍了,他就盼著出點事情。


    鬧出點小亂子,陳東宇真的不介意幫一二三擦屁股。


    一條小花城犬從有幼犬訓練場跑了過來,吸引了陳東宇和一二三的注意。


    陳東宇知道這條花城犬,是宋孤煙的新犬,也讓她低落的情緒暫時緩和了不少。


    聽說這條小花城犬非常聰明,各項表現都是幼犬當中的第一。


    這條小狗跑到了一二三麵前,伸出了狗爪,在陳東宇驚詫的注視下,朝著一二三的狗臉就是一巴掌。


    陽光下,一二三的眼眶熠熠閃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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