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4章 漂亮哥哥我救你


    離開花房前,蘇邑想起一件事,神色微緩:“父親有偏頭疼,以後還不要在花房睡著,尤其是冬天。”


    裏外溫差太大,他一出花房就開始吹風,更加容易犯頭疼。


    諾曼莞爾:“他們又去跟你說?我這都是老毛病了,沒關係。”


    蘇邑知道他是頭疼是前些年沒日沒夜工作導致的,現在時不時就會犯,治不好,也成了家常便飯,但他還是心疼父親,又勸說:“父親身體不舒服,下個月去大學演講的事情,就推了吧。”


    “疼個兩三天就很要命了,你還想我疼到下個月?”諾曼不以為意,“過兩天就好。”


    再說,那是他的母校,老校長親自給他打電話,請他過去,他又怎麽好推脫呢?


    諾曼出發前往英國的前一天,就是janus正式宣布花落誰家的日子。


    janus舉辦了一個並購大會,邀請許多業內人士和主流媒體出場,hmvl也在列,不過,不是以嘉賓的身份出席。


    諾曼使了個壞,明明已經和janus談妥收購,但還對外隱瞞,讓包括hmvl在內的所有人都以為,是hmvl拿到收購。


    到了現場才知道,是羅德裏格斯家對janus收購,hmvl的人臉色都極為精彩,但是又不能發作,一發作,就更丟臉了,隻能青著臉,強顏歡笑,末了還要去恭喜諾曼,把自己當成來觀禮的嘉賓,強行挽尊。


    諾曼和沅曄握手,往前一步,壓低了聲音笑說:“不是誰都能讓老教父丟這麽大的麵子,我難得有這個機會,不物盡其用,實在很可惜。”


    當年的沅曄還沒有生病,正值壯年,第一次栽這麽大的跟頭,可想而知心情是怎麽樣,側頭看他:“諾曼先生覺得有趣就可以,畢竟是‘難得有這個機會’,下次就沒有了。”


    諾曼聳聳肩:“這種機會以後應該不會少,老教父可能不知道,這次成功收購janus,是我十六歲的兒子想出來的計劃,羅德裏格斯家有這樣的繼承人,以後和老教父打交道的地方一定很多。”


    “我是沒有自己的孩子,但諾曼先生覺得,比起我這個從一開始就沒有的,明明有一個很優秀的兒子,卻沒辦法親眼看著他繼承家族,是不是更值得唏噓?”


    沅曄留下這一句意味深長的話,就帶著hmvl的人走了,諾曼想著他的話去了機場,路上吩咐秘書,打電話讓蘇邑出入小心一點。


    商場上成成敗敗很常見,他和沅曄鬥了這麽多年,倒不覺得他會因為一時激憤就對他兒子做什麽,這也太不體麵了,又不是土匪,叮囑隻是以防萬一而已。


    這次對戰hmvl大獲全勝,諾曼心情很好,對那個大學演講也是很上心,然而就是這一去,出了大事。


    可任誰都沒有想到,能有人躲過層層安檢,將一桶硫酸帶進大會堂,學生上台獻花的環節,那個人突然暴起衝上台——


    這是一個為大學學生演講的講座,哪怕是政府要員,也不會有保鏢貼身保護,更不要說諾曼隻是受邀的嘉賓,又是在法製社會,加之學生入場都是有安檢的,本來就應該是安全至極,所以當下所有人都蒙了。


    那個學生就像一匹發瘋的野馬,拎著那桶東西嗷嗷叫著從第五排往台上衝,諾曼隻看到他健步如飛,守在四個角落的保鏢隻來得及朝諾曼衝去,但已經來不及了阻擋不了,那桶硫酸直接朝諾曼的麵潑過去!


    “啊——”


    全場尖叫!


    高濃度的硫酸隻消兩分鍾就能讓人皮膚潰爛,蘇邑接到消息,從蘇黎世趕到倫敦醫院的時候,諾曼已經第三次下病危通知,他站在手術室外一天一夜,終於等到父親搶救成功的消息。


    人雖然搶救過來,但並未脫離危險,他全身,尤其是頭部的皮膚已經被硫酸腐蝕,連耳朵都沒有了,蘇邑看著病床上的男人,他臉上被紗布層層疊疊包著,已經看不見臉,那個在花房裏對他微微一笑父親,已經消失不見了。


    “查,查他背後的人,查是誰指使了他?”蘇邑沒有慌,也壓得住憤怒,一字一字地命令。


    安娜低聲說:“已經在查了,很快就會有消息,但是那個人的精神好像有點不對……”可能隻是一個意外。


    蘇邑嘴角罕見地露出一抹譏誚:“精神病做不到神不知鬼不覺地帶一桶硫酸進大會堂。”


    諾曼的秘書說:“也有可能……是老教父。”


    蘇邑眼眸寂冷地看向他,他說:“昨天janus並購大會上,老教父對先生說了一句話,說先生沒辦法親眼看著少爺繼承的羅德裏格斯家,先生以為他是想對少爺不利,現在想,也可能是要針對先生。”


    羅德裏格斯家和艾爾諾家的競爭由來已久,也許對艾爾諾家來說,janus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他們無法再等待下去,索性雇兇殺人,一幹二淨。


    這是極有可能的。


    否則也太巧合了,昨天沅曄才警告諾曼,今天諾曼就出事。


    蘇邑一言不發,目光隻落在諾曼的身上。


    安娜道:“如果真的是老教父,那可能……查不出什麽。”他敢做出雇兇殺人這種事,就一定把蛛絲馬跡都擦幹淨了,動手的學生瘋瘋癲癲,可能就是為了事後方便把整件事推在一個瘋子的身上。


    他們沒有證據,也沒辦法去告他,到最後隻能吃下這個啞巴虧。


    啞巴虧……


    嗬。


    身份,能力,甚至相貌都出類拔萃的羅德裏格斯家家主,毀在一個瘋子手裏,簡直荒繆。


    蘇邑性子再清冷,也滅不了這團火,少年血氣方剛,隻想為父親報仇。


    “他說我父親看不到兒子繼承家業,那不知道,他這個剛知道自己有兒女,就要白發人送黑發人的人,心情又會是怎麽樣的?”


    安娜倏地看向他,前段時間,他們偶然得知一個消息,原來當年沅曄在中國曆練的時候交往的女人,和他分手後還給他生了一個女兒……少爺的意思是,要對那對母女動手?


    “棋局對弈,有輸有贏,每個人都規規矩矩地走著每一步,他輸了就掀翻棋盤,還想全身而退,沒有哪有那麽好事?”他先不講道理害了他的父親,他蘇邑又憑什麽對他的親人手下留情?


    “去把她們帶來蘇黎世。”蘇邑話說完,就改變主意,“我親自去。”


    安娜一愣:“少爺,還是我去吧,先生現在這樣,羅德裏格斯家需要您親自坐鎮。”


    “有秘書和我父親的心腹在,羅德裏格斯家不會亂。”蘇邑說走就走,腳步繞過轉角,“安排幾個信得過的人跟我走,不用太多。”


    也是湊巧,那段時間陳清婉沒有住在薑家,而是到城郊的吉祥寺禮佛,並且一住就要三七二十一天。


    夜深,人靜,蘇邑進入佛殿時,陳清婉正往香爐裏插上香煙,他看到她高高隆起的腹部,微微一頓,他隻知道她為沅曄生下一個女兒,不知道她又懷了一個。


    就算如此,他也沒有改變自己來的目的,淡漠開口:“夫人當年為了名正言順生下孩子,匆匆下嫁,委屈夫人了,艾爾諾家欠夫人良多。”


    冷不防被這道聲音嚇了一跳,陳清婉轉身,就看到那個金發白衣的少年站在燭火下,全身上下都很淡,像隨時可能消失的一縷煙。


    “……你是誰?”


    他年紀小,又長得實在好看,要不是他提起那三個字,陳清婉大概會用欣賞的目光多看他幾眼,但是他提起了“艾爾諾”,她已經很久沒有聽過這幾個字,難免警惕。


    “雖然血統隔得有點遠,但是算起來,夫人的女兒也應該喚我一聲表哥。”


    陳清婉顰眉:“你是艾爾諾家的人?”


    蘇邑不置與否,他也沒那麽時間在這裏消耗:“夫人的女兒呢?叫過來吧,我是來接你們去艾爾諾家的。”


    陳清婉一隻手扶住案桌,凝聲道:“我跟沅曄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也沒有興趣跟你去艾爾諾家。”


    蘇邑說:“我特意來接夫人,就不會空手迴去。”


    陳清婉笑了,她到底是叱吒海上的陳紅頭唯一的女兒,又怎麽會被一個十幾歲的少年的三言兩語嚇唬:“你可以試試看,有沒有辦法把我從吉祥寺裏帶走。”


    既然如此那就隻能動手了。


    對付一個懷孕的女人想起來是輕而易舉的,然而萬萬沒想到,陳紅頭那樣疼惜這個女兒,哪怕自己已經離世多年,也還是留了人手在陳清婉的身邊。


    蘇邑也帶了人,但他到底隻有十六歲,加上父親驟然出事,多少有些失去冷靜,沒有周祥的計劃,是以,從一開始就落下風。


    混亂中,蘇邑腹部被捅了一刀。


    在手下的掩護下,蘇邑孤身一人從吉祥寺逃走,傷重難行,躲進山腳下的橋洞裏,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昏迷了多久,迷糊間,聽到了一個很幼齒的聲音。


    “你還活著嗎?”


    蘇邑慢慢抬起眼皮。


    他去找陳清婉的時候是晚上,現在天已經亮了,晨光從洞外照進來,一個小女孩蹲在他的麵前,逆著光,容貌看不太清楚,唯獨她歪頭一笑時,鼻梁上那顆小痣,格外吸睛。


    “漂亮哥哥。”她喊,“你受傷了呀?不怕不怕,我去采草藥,我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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