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問鳶也你信我嗎


    鳶也這段時間工作上有得忙,私事上又急著和阿庭培養感情,完全把這件事忘記了。


    更沒想到,他會給她過生日,靜默片刻,才道:“你今天的花招,是不是太多了?”


    尉遲就問:“有用嗎?”


    鳶也反問:“你說呢?”


    一個蛋糕,就想把過去所有一筆勾銷,她倒是想問他自己覺得有用嗎?


    當年他們因為李檸惜的事情冷戰,他為了哄她,一下送了她十八束花。


    她承認當年的自己很容易為他妥協和讓步,隻要他放低姿態,她就控製不住心軟,可到現在,他怎麽還會覺得她能一哄就好?


    尉遲走下樓,往餐廳而去,拿起桌上的火柴盒,劃出一束火光將蛋糕上的小蠟燭點亮,燭光映入眼睛裏分外溫暖:“我知道沒用,所以不是花招,真的隻是想給你過個生日而已。”


    這一桌子都是鳶也愛吃的菜,其中有好幾道做起來很費功夫,沒有一個下午的時間是做不出來,再看那個蛋糕,並無很複雜的裝飾,就畫了一片星空,月亮分外耀眼。


    “要把燈關了,點蠟燭讓你許願嗎?”尉遲側頭。


    鳶也沒有說話,拿起叉子,從蛋糕上挖了一點奶油下來嚐,不那麽甜,也是考慮到了她的口味。


    “先騙我上車,再把我推下池塘,害我濕身,不得不跟你迴尉公館,然後聽你解釋,繼而懷疑上我小表哥——這一招是轉移仇恨,最後來一個生日蛋糕溫情收尾,你管這個叫‘而已’?”


    分明是又算計了她一次。


    鳶也將叉子丟迴桌子上:“尉總有這麽好的興致就自己玩吧,我不奉陪了。”


    她邁步就走,尉遲手一動,牽住了她的指尖。


    以往他都是直接拽住她的手腕,而這次他鬆鬆地牽著她手指,本身就帶有繾綣和軟化的意味。


    鳶也為他這個舉動而凝滯片刻。


    尉遲低聲歎息。


    尉公館的一樓很大,幾不可聞的聲音原本不明顯,此刻還是清晰入了她的耳,她唿吸不動聲色變緩,又聽見他說:“當年很多事情是我做得不對,沒有考慮到你的感受,但我總覺得,我們不至於到這個地步。”


    換了衣服,鳶也身上的梔子花香淡了許多,因為分開三年拉開的距離,又好像迴到了原點。


    她的手指染著星空色,尉遲看著說:“我在池塘邊說的話,你覺得沒有道理?你真的忘得掉我?”


    鳶也神思一晃,一刹間想起了許多——


    青城,晉城,澤城,裏昂,巴塞爾……半山別墅,尉公館,海邊小屋,李家府邸,複式小樓……初遇,失憶,重逢,爭吵,緩和,矛盾,決絕,分開……愛過,笑過,恨過,恩愛過,分開過,挽留過,生死相向過……


    他們做過所有情人都做過的事情,也做過別人一輩子都不會經曆的事情,他們之間,早就不是三言兩語能夠說清楚。


    也不是解決一件事情,就能恢複如初。


    吸了一口帶著奶油香味的空氣,鳶也轉身:“你覺得不至於,是因為你認為青城的事情我冤枉了你——姑且就當是我冤枉了你,你沒有背叛我,也沒有傷害我,那麽巴塞爾呢?”


    “我沒了兩位至親——哪怕我小表哥在青城的事情裏插過手,可你懂得什麽叫一碼歸一碼嗎?他是因保護我而死,也是因你的算計而死,這一點是事實,何況還有我的孩子。”


    “當然,你還是可以用那句‘任何人都不在你的考慮範圍,你隻是想要我’,聽起來好動人,可是細品,你的言下之意是不是,他們都是因我而死,我才是應該負責任的人?”


    尉遲嘴唇一動,還沒出聲,就被鳶也截斷:“你可以不是這個意思,但我過不去心裏這個坎,你利用我,換了南北島嶼和四大港口,用你的話說,當時當刻,於你而言,是利益更重要,我在第二位。”


    “愛是平等,尊重,保護,互相信任,以及不妨礙別人——你對我,哪一點都沒有做到。”


    她目光往後一落,在桌子上的蛋糕上:“看,被挖掉了一角的蛋糕,哪怕隻是一個小小的缺口,也圓不了了。”


    尉遲看她分外冷靜的表情和眼睛,嘴角一扯,淡淡道:“每次你想掩飾內心的真實想法,就會這樣長篇大論。”


    鳶也不想和他繼續在這個問題上死循環地繞圈,直接把話題拉迴最開始:“與其跟我說這些有的沒的,倒不如直接迴答我的問題——你到底知道白清卿什麽線索?‘ta’是誰?”


    尉遲眸子黑了一個度:“如果你小表哥沒有死,我們能不能……”


    “不能。”知道他後麵要說什麽話,鳶也想都沒想直接拒絕,又覺得他荒唐,她小表哥是她親眼看到,被小炮轟到,還燒了半片森林,沒死?


    怎可能。


    尉遲閉上眼睛,再將目光迴望,落在那個缺了一角的蛋糕上。


    “你到底告不告訴我?”鳶也再次問。


    尉遲將身邊的椅子拉開:“事不過三,你已經有三次飯沒有吃完就走,就當是心疼一下廚房為了湊齊這些食材,就用了好幾天的時間,坐下吃吧,吃完我再告訴你。”


    這個男人就是這樣,手裏握有一樣有利的把柄就會物盡其用,趁機要求她這兒要求她那兒,就這樣,外界還稱他為“儒商”,嗬。


    鳶也今天被他耍的次數太多,已然麻木,不火,隻說:“阿庭還在家裏等我。”


    尉遲道:“我剛才讓管家給阿庭打了電話,他說家裏有人照顧他,不會餓著。”


    她還是想知道他查到了什麽,這對她整理青城的事情有幫助,考慮兩分鍾後,鳶也轉了腳步,在他拉開的椅子上坐下,冷淡道:“孩子需要的是陪伴,就這麽當他的爸爸?”


    平時他對孩子的態度就是“不會餓到就好”?果然,阿庭沒長歪,是他本身品行端正。


    尉遲拿起餐巾抖開,披在她的膝蓋上,彎腰的時候兩人距離一下拉得很近:“我當得不好,所以需要你這個媽媽一起。”


    鳶也倏地拿起餐刀,刀鋒對向他,直接用動作警告他離遠點,道:“你承認就好,讓阿庭跟著你這樣不負責任的人我不放心,兩個月時間一到,我就會把他接走。”


    尉遲不置與否,拿起醒過的紅酒,倒入兩隻高腳杯裏,猩紅的液體與透明的玻璃杯是一向絕配。


    他遞給她一杯,葡萄酒的香味從他的方向飄來,鳶也頓了頓,接過。


    “生日快樂。”尉遲杯口朝她傾斜。


    鳶也沒應,也沒跟他碰杯,兀自抿了一口放下,她像是要快點把這頓飯吃完,好拿到想要的答案走人,放下酒杯,拿起刀叉將一塊鵝肝切開。


    尉遲也不在意,將酒杯貼到唇邊,喝了小半杯:“你剛才是不是想起什麽?”


    比起迴答問題,鳶也更喜歡提問:“你什麽時候恢複記憶?”


    一頓,尉遲道:“青城,知道你流產之後。”


    鳶也迴想那段時間的事情,她為了拖延時間,讓她大表哥能發現她來救她,不惜用上了美人計,自以為成功,結果都是他欲擒故縱。


    想到這裏,她不善地看了對麵的人一眼。


    以前被他耍得可真慘。


    尉遲卻不知道自己又怎麽惹了她,挑了挑眉。


    鳶也收迴目光,將一塊鵝肝送進口中,她那段時間滿腦子都是怎麽逃走,沒有太注意周圍人的感情變化,現在迴想,似乎就是從迴到晉城後,尉遲在她和阿庭的關係上,就有些含糊其辭……原來是因為想起青城的事情。


    “完全想起來,是在碼頭。”


    聽到她問“你以前不是叫我時見的嗎”的時候。


    當時他既驚愕她竟然恢複記憶,又在刹那間將自己原本殘缺的記憶修複完畢,就是因為太突然間想起來,導致短暫的失神,才會沒有抓住她,讓她從他眼前逃走,跳進了那條洶湧的江。


    那件事無論想起來幾次,身上和心上總有一個地方在疼,尉遲又喝了一口酒。


    鳶也將他說過的話整合了一遍:“所以你恢複的記憶就是,你確實在十月份去鄉下接我,路上遭遇我小表哥策劃的車禍,重傷失憶,被送迴晉城救治療養,你在找尋自己失去的一年記憶時,發現了白清卿和阿庭,以為他們就是你的妻兒?”


    尉遲的長眉抬了一下:“你承認陳時見是我的的妻?”


    “……”


    鳶也放下刀叉,麵無表情地看著他。


    尉遲低頭彎了一下唇,沒有招惹她太過,轉迴正題:“嗯,dna鑒定報告是醫院做的,時隔久遠,已經查不出當時的具體情況,我想應該是‘ta’把你和白清卿的毛發掉包,才會鑒定出白清卿和阿庭是親生母子。”


    事實上,他不止做過一次dna,但是每次結果都是一樣,他不認為“ta”能手眼通天到這個地步,控製所有的醫院,應該有別的緣故,這幾天,他也在查。


    鳶也若有若無地點頭。


    尉遲看著她的眉眼,忽問:“你信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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