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下次別再叫錯了


    蘇星邑目光掃過地上堆積的屍體,不用想也知道發生過什麽事,毫不迂迴:“沅也在哪裏?”


    鳶也一晚上下落不明,又是在這樣危險的情況下,他沒有那麽多耐心再做無謂的客氣,開門見山直接問。


    尉遲踩著地上尚未清洗幹淨的血跡往前一步,麵上沒有任何表情,唯目光蘊著山雨:“丹尼爾先生在跟我討要她?”


    跟我。


    討要。


    四個字下來,主權分明。


    蘇星邑臉色始終清冷,隻是有過一個瞬間,他眼底閃過冷鷙的暗光。


    他們都是早就知道對方的存在,甚至很了解對方都做了什麽,但其實滿打滿算,這隻是他們第二次見麵。


    第一次是在遊輪晚宴,也是短短幾句話的交鋒。


    當時他對他說,把鳶也還給他。


    現在他就對他說,跟他討要她。


    兩人對視著,一個溫漠清貴,一個淡漠清冷,都在彼此眼中看到濃濃的敵意。


    “先生!”比伯出現在三米之外,一邊喊一邊跑過來。


    “小姐手臂受傷,其他沒有大礙,在後麵。”他快速匯報完狀況,蘇星邑點了下頭,邁步就走。


    和尉遲擦肩而過時,他略一頓,聲音如霜如雪:“薑鳶也是薑鳶也,沅也是沅也,沅也是我的女朋友,將來還會是羅德裏格斯家的女主人,希望尉總下次不要再用錯詞。”


    尉遲倏地偏頭,蘇星邑已經離去。


    他身上有一絲很淡的味道,混在風塵仆仆裏並不明顯,卻有幾分熟悉,且縈繞在他鼻尖許久揮之不去。


    尉遲站定在原地,神情好似沒有變化,周身的溫度卻要比這場冬雨還要陡峭,眼底漆黑一片。


    一會兒,他抬起手,輕輕嗅了一下。


    嗅的是西裝外套,在鳶也身上蓋了一晚上,有了她的梔子花香。


    這縷香味,和蘇星邑的很像。


    蘇星邑身上的更淡一些,仿佛是平時過於親近,不小心從鳶也身上沾過去。


    過於親近……


    尉遲嘴角輕微地一扯。


    忽然想起馳騁號遊輪上,他看到他們在甲板上相視一笑的模樣,又後知後覺記起來,他們當初就住在一間房裏。


    尉遲闔上眼皮,再睜開,眼前突然黑暗一片,所有近在咫尺的聲音,眨眼間都去了千裏之外,他聽到有人在喊他,不太清楚,很快,他就什麽感覺都沒有。


    黎屹離得最近,及時接住尉遲轟然倒下的身體,清晰看到他蒼白的臉上,眉心有一道紅痕閃過,他連忙去摸他的額頭,滾燙得像烈日傾照下的地表。


    這次的傷口非但裂了,還感染了!他重重一咬牙:“快來人!來人啊!送尉總去醫院!”


    ……


    鳶也聽說蘇星邑來了,便從後麵走過來,在轉角處遇到了蘇先生,一下就看到他身上的血跡和髒汙,不禁一愣:“你也遇到襲擊?”


    “我沒事。”蘇星邑不敢動她,怕碰到她的傷,“哪隻手受傷?傷得怎麽樣?”


    她就示意了一下右手:“沒有中彈,是擦傷,還好吧,這種傷一迴生兩迴熟。”


    她總是把很嚴重的事情說得輕描淡寫,蘇星邑從來不信她,避開她受傷的那隻手,直接將她橫抱起來,鳶也沒想到他會這樣,本能地抓住他胸前的衣服,頓了一頓,才說:“我真的沒事。”


    有沒有,醫生說了算。蘇星邑腳步穩穩,折返下山,低沉問:“你殺了西裏?”


    “嗯。”


    鳶也早就想殺了。


    除了因為西裏多次想害她,本身和她有仇外,還因為他是蘭道的左膀右臂,蘭道之所以能這樣唿風喚雨,和她的娘家——伊萬諾夫家族有很大的關係,而構建起她和伊萬諾夫家的橋梁,就是西裏。


    今晚的危險在意料之外,但是收獲也在意料之外,最起碼,蘭道這次是大出血。


    鳶也嘴角彎起來,有幾分焉壞:“我準備親自給我的母親大人打一通視頻電話報喪。”


    她是迫不及待想看到蘭道知道這件事後的表情。


    經過昨晚伏擊的“迷宮”時,鳶也看了一眼,沒有看到尉遲,現場唯一眼熟的就是汪倫,她收迴視線:“比伯,你留下善後。”


    不知道尉遲怎麽安排,但她還是要自己的人做事才放心。


    比伯遵命:“是。”


    蘇星邑抱著她上車,車子開下山。


    天已經亮了,鳶也看到窗外的一景一物,吉祥寺位於水庫之上,下山也要經過水庫,昨晚來時從腦海裏掠過的幾個畫麵再次出現,但她仔細迴憶,卻是記不起來那些具體是什麽?


    索性不再想下去,轉而去理今晚的事情。


    一晚上精神高度緊張,現下徹底脫離危險,神經鬆開,倦意便如潮水翻湧上來,鳶也不為難自己,垂下眼皮:“蘇先生,我睡了,到家再叫我。”


    “嗯。”蘇星邑她的腦袋扳過來,靠著自己的手臂上。


    鳶也實在不想動,就這樣靠著,喃喃地問:“安娜怎麽沒跟在你身邊?”


    但凡蘇星邑在的地方,安娜永遠都是在的,她原本是想讓安娜善後,她比較細心,沒看到她才選了比伯,畢竟安莎也受傷了,不能再留下。


    蘇星邑隻說:“睡吧。”


    這兩個字像是帶有魔咒,鳶也很快被卷進昏睡之中,司機懂事地把車開得又快又穩,盡量不驚醒她。


    蘇星邑低眸,看到她扇形雙眼皮的弧度不寬不窄,好似一柄桃花扇徐徐展開,無端的想起三年多前,他也曾以這個角度,自上而下看她。


    不過那會兒她是醒著的,乖巧地蹲在他麵前,仰起頭笑吟吟地看他。


    羅德裏格斯莊園的小花園種很多小雛菊,五顏六色,隨風搖曳。


    那天是他做完手術後,第一次下床走動,她很開心,可能就是太開心,才沒怎麽想就脫口而出說了那句“我做牛做馬報答你”。


    他看著她的笑靨,心弦一動:“我要的不是牛和馬。”


    她一向很聰明,幾乎是瞬間就理解他的內涵。


    事實上,這句話很直接,一個不太聰明的女人,都能明白過來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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