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劇本是好個劇本


    鳶也對他們道上的事情一知半解,但也聽得出來,申老板不是她之前以為的十天半個月就能抓到。


    又覺得尉遲好像一直沒有用盡全力——他不敢離她太遠,一旦出事,第一反應都是迴到她身邊,而不是乘勝追擊,如果他能心無旁騖,一定不會這樣被申老板這樣牽著鼻子走。


    “在想什麽?”尉遲將切好的西瓜放在她麵前。


    盛夏吃西瓜最為解渴,鳶也這個不愛吃甜的人都無法抵抗誘-惑,拿了一小塊,從三角形的尖端開始啃,像倉鼠一樣,尉遲看著都是一笑。


    “我在,是不是成了你的累贅?”鳶也忽的道。


    尉遲笑意微收:“又胡思亂想什麽?”


    她沒有胡思亂想,她是仔細思考的:“要不,我先躲起來,你就不用因為我絆手絆腳,可以專心做你的事,這樣是不是能更快解決申老板?”


    “這個時候你越躲,越顯得你對我重要,他們會更加不遺餘力地挖掘你,豈不是更加危險?”尉遲伸手擦去她嘴角一滴西瓜汁。


    鳶也沉默地低頭,繼續啃西瓜,確實……


    她剛才想的是躲迴晉城,或者躲在陳家,但現在這個情況,如若被申老板發現她和陳家的關係,等於加大了自己的價值——“陳時見”隻能威脅尉遲,“薑鳶也”非但能威脅尉遲,還能威脅她大表哥,她一本萬利,申老板和他背後的人會愈加想要抓住她,她確實會更加危險。


    如果隻是她也就罷了,偏偏她現在肚子裏還有一個孩子。


    鳶也歎了口氣,反倒是有些慶幸,一開始就隱瞞了自己的真實身份。


    她啃完了西瓜,想再吃一塊,不過已經被尉遲拿走了。


    西瓜性寒,多糖,孕早期不能多吃。


    瓷盤和桌麵相碰,清脆的一聲,像敲開了思路,尉遲抬起眸道:“除非你對我不再重要,然後再把你送走,你才是安全,才真正不會成為我的後顧之憂。”


    鳶也一怔,明白過來的意思:“你是說,我們假裝分手?”


    尉遲嘴角一彎:“嗯。”


    “這樣怎麽演?”鳶也眨眨眼,“你在外麵移情別戀了?”


    “好主意。”


    “……”


    餿主意還差不多。


    鳶也撇嘴:“這種時候,你突然從外麵找來一個女人,說你移情別戀,他們也不會信吧?太刻意了。”


    尉遲端起茶杯,騰起的熱氣帶著馥鬱的茶香,他在煙霧後說:“倒也不算是突然。”


    鳶也一下挺起腰,睜著眼睛看著他:“你原來就有女人?”


    尉遲點了一下他的額頭,想哪去了:“我指的是白清卿。”


    “那個被誤傷的女大學生?”鳶也記得她。


    孫家宴會爆炸事件,尉遲護住了孫老爺子和小孫子,當時還撲上來一個女人,就是叫白清卿。


    她是一個普通大學生,恰逢周末,孫家需要幾個形象好的服務生招待賓客,她便去兼職了,爆炸發生時,原本是想保護她的雇主,陰差陽錯替尉遲擋了爆炸的碎片,被刮傷了後背,在醫院住了幾天才好。


    “嗯。”尉遲眼睛裏全是漂亮的笑意,“救命之恩,暗生情愫,喜新厭舊。你覺得怎麽樣?”


    劇本是好個劇本,問題是演員,鳶也不確定:“那她肯配合我們嗎?”


    畢竟這個計劃會原本在她身上的危險,就會轉移到白清卿的身上,她隻是一個普通大學生,未必願意吧?


    但是尉遲說:“她家裏出了一些事,急需一筆錢,我已經和她說好,我給她這筆錢,她會配合我演這出戲。”


    鳶也還在考慮,尉遲握住她放在桌上的手,他的手很寬厚,也很溫暖,恰好能將她完全包裹,輕聲說:“我不敢拿你和孩子,冒一點險。”


    鳶也終將自己的手,也放在了他的手背上,答應了:“那你也要盡可能照顧好她,不要讓人家受傷,畢竟她是被我們牽連的。”


    尉遲一笑:“我會的。”


    ……


    後來很長一段時間,鳶也都在迴想今天的事情,反思自己當時做這個決定是不是錯了?是不是不該說這句“照顧好她”的話?


    不說,也許尉遲就不會真的那麽“照顧”。


    不說,也許她和尉遲就至於收尾得那麽潦草。


    ……


    鳶也懷孕滿兩個月的時候,白清卿被尉遲帶了迴來。


    手下們開始擴散閑言碎語,有人說是因為陳時見懷孕了不能滿足尉少的需求,所以才要在外麵找一個來當“工具”的;也有人說聽到了尉少和陳時見的爭吵,尉少翻起了陳時見以前當小姐的舊賬,嫌棄她不幹不淨,所以才找了個清純的女大學生來彌補。


    無論是什麽版本,總之白清卿就住在了半山別墅,和鳶也平起平坐。


    鳶也這一胎懷得還算輕鬆,沒有孕吐、厭食或者脾氣暴躁的狀況,隻是有些嗜睡。


    她以前的生物鍾和尉遲差不多,都是七點半醒,所以總是一起吃早餐,吃完他去書房工作,她便在旁邊看書,但現在睡醒已經是九點多,那會兒尉遲已經用完了早餐。


    她趿著拖鞋走出房間,途徑書房,看到尉遲戴著金絲框眼鏡,敲打著鍵盤,偶爾在紙上寫下幾行字,像極了一個斯文的大學教授,忍不住進去索-要了一個早安吻。


    雙唇分開後,尉遲柔聲問:“要在這裏吃早餐,還是我陪你下樓吃?”


    倒也不至於吃個早餐也要人陪。鳶也準備自己下樓,走到門口迴頭才發現,白清卿也在。


    她在書架後,視線死角,鳶也才沒看到,她手裏拿著抹布,在擦櫃子,對她青澀地一笑。


    鳶也迴了一笑,說:“這種事情不用你做。”


    “沒關係,讓我幹巴巴坐著,我也坐不住。”白清卿輕聲細語。


    鳶也就隨她的便了。


    早餐一般是米粥,存在保溫桶裏,隻是那蓋子擰得太緊,她費了半天都打不開,正想去外麵喊個保鏢幫她,淩璋恰好要上樓找尉遲,看到了她,就順手幫她開了。


    今天不是白粥,而是蛋花粥,蓋子一打開,香味撲鼻,鳶也笑說:“淩璋,你會的是不是太多了啊?”


    淩璋可不敢居功:“這幾天的早餐都是白小姐做的。”


    笑意收斂三分,鳶也攪拌了一下:“是嗎。”


    晚上睡覺時,鳶也翻身進了尉遲的懷抱:“我決定明天要早起陪你吃早餐。”


    尉遲迴抱了她,道:“想跟我一起吃早餐,我晚點吃等你一起就是,怎麽還要你早起?”


    鳶也想了想:“也行。”


    不過她還是定了幾個鬧鍾,想在七點半起來。


    然而等她再睜開眼,又是九點半,她一看手機,鬧鍾都被關了,也不知道是她睡得迷糊無意識關的,還是尉遲順手關了,她懊惱地揉著頭發走出房門,聽到了一陣舒緩的鋼琴聲。


    一樓的樓梯下有一架鋼琴,是這棟別墅原來的主人的,因為不占地方,尉遲就沒有清理掉,平時隻當是個擺設,鳶也走下樓梯,原來是白清卿在彈。


    哦,想起來了,白清卿是學音樂的。


    一曲結束,白清卿沒有發現站在樓梯轉角處的鳶也,轉去看坐在落地窗邊看文件的尉遲。


    這個時間的陽光還不是很烈,透過玻璃折落在尉遲的指尖,描摹出的輪廓何其精致,比鑽石還要耀眼。


    比起她,尉遲的手,更像一個鋼琴家的手。


    白清卿看了很久,才輕聲問:“尉先生,好聽嗎?”


    尉遲的目光還落在文件上,語調溫淡:“《伊斯拉美》,學了多久?這首曲子很難彈,剛才漏了幾個節拍,不過你沒有受過專業的訓練,能到這個程度,已經很不錯。”


    尉遲這樣的出身,從小就接受最高雅的藝術熏陶,什麽曲子都是他聽過的,不會彈奏,但品鑒絕對是一等一,隻是連漏了街拍都能發現,可見他也是有在聽的。


    白清卿似是也沒想到他會點出來,臉頰微紅,看起來羞澀大於尷尬:“學了半年。”


    “很有天賦。”尉遲隨意地抬起頭,看到了鳶也走下樓梯,唇邊才泛開了笑,“醒了。”


    鳶也問:“你關了我的鬧鍾嗎?”


    尉遲道:“沒有必要那麽早起。”


    他走過來握住她的手,帶著她一起走向餐桌,白清卿自覺去端來早餐,今天是皮蛋粥,又是她的手筆。


    鳶也搭了把手,洗了碗筷:“每天都讓白小姐做早餐,真是過意不去。”


    白清卿溫存一笑:“我自己本也要吃的,多加一把米的功夫而已,尉先生和陳小姐不嫌棄就好。”


    好會說話的人啊。鳶也笑看了她一眼,接了她盛來的粥,道了聲謝。


    “坐下一起吃吧。”尉遲溫聲,“中午有個飯局,你跟我一起去,既然你會彈鋼琴,到時候可以表演。”


    白清卿順從地答應:“好。”


    找來白清卿,就是轉移申老板他們在鳶也身上的注意力,尉遲自然要經常帶她出去走動,越招搖越好。


    吃完早餐,時間差不多,他們將要出門。


    鳶也忽然喊道:“尉遲。”


    “嗯?”尉遲迴頭。


    鳶也走上前去幫他整理領帶,又沿著他的肩膀撫平他的領子,低聲說:“路上小心。”


    尉遲在她眉心一吻:“在家裏等我。”


    鳶也點頭:“好。”


    一出門,白清卿便挽上了尉遲的手臂,親密猶如情人,兩人相伴著上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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