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和你的是有出入


    這個吻稍縱即逝,很快他便分開了,然後抱起她走迴主臥。


    他們用的是一個香味的沐浴露,無形中將這親近拉得更近。


    隻是他沒有停留太久,將她放在床上蓋上被子,便離開了。


    一直到聽見門關上的聲音,鳶也才睜開眼睛,用手摸了一下嘴角,仿佛還殘留著那輕如羽毛的觸感。


    ……


    與此同時,尉公館。


    阿庭下了車,又想直接跑迴房間,尉遲這次沒有再縱著他,沉聲道:“站住。”


    尉遲平時很疼他,一旦嚴肅下來,阿庭還是怕的,馬上就停住腳步,低著頭站在客廳裏。


    “為什麽那樣對媽媽?”尉遲問。


    阿庭一聲不吭,緊抿著嘴唇,尉遲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我說過,媽媽沒有不要你,她一直都很惦記你。”


    仿佛是不信,阿庭將頭扭向了一邊。


    尉遲就將他抱了起來,大步上樓,阿庭嚇得抱住他的脖子,但還能忍住沒有喊,隻是睜著大眼睛。


    他把他抱迴房間,放在床上,打開衣櫃找了找,在底層找到他三歲時候的一件衣服,直接遞給他看:“她今晚身上穿的衣服,你看到了嗎?和你這件是親子裝,爸爸媽媽原本都有,是她帶你去買的。”


    阿庭看到了……


    尉遲一字一字地說:“她那件還留在爸爸的房間裏,現在身上又穿了一件,你知道這是什麽意思嗎?”


    阿庭很聰明的:“又買了一件。”


    “對,她特意去找了一件一模一樣的。”尉遲說,“這是幾年前的衣服,早就下架了,她要再找一件出來有多難,比你畫山水還難,她是為了見你,不讓你覺得她很陌生,才這樣做,你叫她走開,她得有多傷心?”


    尉遲想起了那個女人紅著眼睛的樣子,吸入肺腔的空氣像帶了銀針,細密地刺著,他再去看阿庭,小家夥大概已經理解了他的話,手裏攥著那件衣服,低著頭看著,手摸了摸,小臉嘟嘟的。


    尉遲將聲音放柔些許,蹲在他麵前:“下次見到媽媽,跟媽媽道歉,好不好?”


    小孩子藏不住心思,他的表情明顯是被說動了,可是再說到道歉的時候,他還是倔強地說:“不。”


    尉遲眉心一皺:“阿庭。”


    “她喜歡阿庭,為什麽不迴家?”


    阿庭眼睛烏黑明亮:“好多好多天了,所有手指加起來都數不出有幾天,阿庭沒有見到她,阿庭有時候也會等爸爸迴家,爸爸都會在天黑的時候迴來,可是阿庭等她,等到天亮都沒有等到,阿庭已經不想等了。”


    這句話不知道撞到了尉遲哪一根神經,他整個人都是一滯。


    阿庭慢慢地說:“阿庭很困了,要睡覺了,不想等了,不喜歡她了。”


    然後就放開了衣服,轉身爬到床頭,自己拉開被子鑽了進去,閉上眼睛。


    好半響,尉遲嘴角才化開一個弧度,似諷實嘲。


    是啊,等太久就不想等了,再多的喜歡也會變成不喜歡,小孩子都懂的道理,大人又怎麽會不明白?


    ……


    陳景銜的航班延遲,原本早上就能到,一直延到了中午,鳶也原本想在簽約前和他見一麵,現在來不及了,隻好重新約定,在尉氏碰麵就行。


    到了差不多的時間,鳶也帶著安莎和比伯下樓,結果在她的車邊看到了尉遲。


    他將自己的車停在她的車邊,人站在車門邊,見她出現,便做了個上車的手勢。


    鳶也經過一晚上的沉澱,麵對他又能是一副言笑晏晏的樣子:“我自己有車,不勞尉總接送。”


    尉遲仔細看過她的眼睛,隻是妝畫得太好,看不出黑眼圈或者別的什麽,無法判斷她昨晚休息得怎麽樣,他說:“我有阿庭的東西要給你。”


    馬上就要見麵了,還特意跑來給她送東西?鳶也笑了一下,伸手:“現在給。”


    尉遲溫聲道:“我還有話要說,相信沅也小姐不想耽誤簽約的時間,所以私事,我們還是盡快節約時間,私下解決。”


    從酒店到尉氏,二十分鍾車程,鳶也不怕他玩什麽把戲,朝安莎看了一眼,安莎點點頭,之後便朝他走去。


    坐上了車,鳶也看到開車的人是黎屹,他踩下油門,先一步將車子開出車庫,比伯和安莎隨後也驅車跟上。


    尉遲倒是沒有再賣關子,將一個牛皮紙袋遞給她,鳶也拿住後先捏了捏,硬邦邦的,好像是相框?


    她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打開一看,確實是一個相框。


    裝裱的卻是一副兒童畫作,畫裏是一個女人,手裏在做著什麽。


    鳶也眼睫毛顫了一下:“是阿庭畫的?”


    車廂密閉,尉遲的聲音在這裏更顯低磁:“在你離開那一年的聖誕節畫的,還畫了一幅我的。”


    鳶也心軟得一塌糊塗,認出來了,畫裏的她是在做十字繡,當年被軟禁在尉公館,她為了打發漫長的日子,做過一副小王子的十字繡,也就是成品完成的那天,阿庭送了她一個親手做的樂高,但是摔壞了……


    想起那時候阿庭受傷的眼神,鳶也突然有些明白他為什麽現在這麽排斥她了,在她離開晉城,最後和他相處的那段時間,對他真的很不好。


    鳶也撫摸著相框:“為什麽皺巴巴的?”


    哪怕被盡可能熨平了,也看得出畫本身是被揉成一團過,還留有折痕。


    “因為我提起了你,他生氣了。”尉遲輕聲,“當時他很生氣,摔門離開,但要還是記得抓走這副畫,可見他不是真的討厭你。”


    “這點不用尉總特意跟我說,我自然知道。”鳶也將相框裝迴牛皮紙袋裏,“他第二次見麵就會喊我媽媽,那個時候應該還沒有經過尉總的調教,他對我的親近是自然和由衷的,因為他從在我的腹中,五感開始發育起,就隻有我在陪著他,他骨子裏就記住了我。”


    隻有她陪著他。


    尉遲雙眸像深深的潭水,緊緊地凝定了她。


    鳶也無意深究他在想什麽,看了眼窗外,還剩下大半的路程,但他們已經沒有什麽私事可以聊。


    “多謝尉總分享給我這個午後小故事,麻煩黎助理路邊停車,我還是坐我自己的車去尉氏吧。”


    黎屹猶豫地從後視鏡看了尉遲一眼,見他沒有拒絕的意思,才打了轉向燈,開了臨時停靠的指示燈,在路邊停下。


    鳶也帶著相框要下車,手臂突然被人大力抓住,一迴頭,就撞進了尉遲波濤激蕩的眼睛裏,聲音也那麽壓抑:“七年前的青城,我不知道你想起了多少,但我想起來的事情,和你想起來的,有出入。”


    出入?怎麽?看到的東西是假的,聽到的東西是假的,現在還想說她的記憶是假的?


    鳶也勾起唇:“當然,人都是很擅長給自己做錯的事情,找借口找理由,美化行為,換個心安理得。”


    但她親身經曆的傷和痛,不是他一句話就能抹平。


    她一下掙開他的手,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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