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先生小姐迴家了


    晉城直飛蘇黎世要十四個小時,鳶也看了會兒窗外的雲卷雲舒,想起離開晉城前兩天,和南音吃的一頓飯。


    嚴格說起來,這才是她們見的第二麵,可卻能熟稔得像十幾年的朋友。


    她說了一句:“謝謝你。”


    她迴了一句:“不用謝。”


    都不是矯情的女人,不興說太多華麗的辭藻,她謝她仗義相助,她迴她路見不平,這就夠了。


    吃的是廣式早點,一盅兩件,熱茶氤氳裏,南音毫不避諱地打量鳶也,點了點頭,離開尉家和尉遲,她終於是有幾分生氣,雖然和以前還是不一樣,但經曆了那麽多事情,她能恢複到這個程度,已經很不容易。


    想來,是有剛才送她來的那個男人陪伴在側的緣故。


    鳶也吃下一隻蝦餃,想起來問:“顧久知道這件事嗎?”


    南音唇邊弧度依舊,隻是細瞧沒什麽笑意:“本來想說,還沒有來得及,上次看到他,是微博熱搜上。”


    和某小花一起上鏡。


    鳶也靜默,她那個發小什麽都好,就是在男女之事上有著她也無法苟同,可又偏偏說不出哪裏不對的態度。


    感情這種事情,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何況南音這樣的女人,從來不需要別人教她該怎麽做,所以鳶也沒有多話,隻道:“那就不要告訴他了,他們當薑鳶也死在巴塞爾,你們就當薑鳶也死在了碼頭。”


    “好。”南音以茶代酒,為她踐行,“希望我們還能再見。”


    “一定會的。”鳶也和她碰杯,相視一笑。


    分開前鳶也還問了南音一件事:“尉遲知道是你幫我逃走,有沒有對付你?”


    南音一甩頭發,梨園行的紅玫瑰梅才不怵這個,揚眉道:“你大表哥已經答應罩著我,大不了我就不在晉城混,此處不留姐自有留姐處。”


    “你不用擔心我,下次見,我再唱《白兔記》給你聽。”


    ……


    “麻煩給我一杯溫水。”身旁的蘇星邑開口,是跟空姐說話,空姐輕聲應了一句好的。


    鳶也收迴思緒,看向他。


    她知道巴塞爾借給她小表哥人手的人是他,直到前兩天才從安娜那裏知道,原來他也去了那座山。


    蘇星邑伸手,那邊的安娜將藥包遞給他,他拉開小桌板,手指哢嚓哢嚓按出藥片:“看我做什麽?”


    鳶也托著腮:“想這些年我麻煩了你好多。”


    公事,私事,她解決不了的,總是向他求助。


    “你我之間,不必說這些。”蘇星邑接過空姐送來的水,道了聲謝,連同一瓶蓋藥片放到她麵前。


    鳶也看到這藥就惡心,企圖蒙混過關:“下飛機再吃吧。”


    蘇先生淡淡一抬眸,和窗外白雲同色的霜雪。


    鳶也雙手並用接過水和藥:“我馬上吃。”


    吃下-藥,鳶也將杯子在手心裏轉動,收起了玩笑之意:“我大表哥怎麽樣了?”


    蘇星邑沒有瞞著她:“不太好。”


    鳶也眉心疊起。


    “我們沒有一起行動,他不知道我知道你還活著,我也不知道他知道你活著。”


    蘇星邑和陳景銜並不算朋友,雖然有對方的聯係方式,但這十年來都是涇渭分明,最近這幾次來往也是因為鳶也的事,算不上什麽交情,所以他們各自想做什麽,都沒有,也不需要通知對方。


    換句話說,在營救鳶也的行動中,兩人沒有合作,各做各的,隻是陰差陽錯下達成了彼此配合——一人攔下尉家和沅家的人,一人救走鳶也。


    之前陳景銜跟南音說的“等機會”,等的不是蘇星邑把尉遲引去班加西,也不是等尉遲自己有事離開晉城,而是等他自己安排的事情生效。


    ——年前由尉氏持股70%的寧城外灘8號地皮已經開始動工,他在這塊地上做了些手腳,想把尉遲引去寧城,原本也是那兩天發作,沒想到尉遲先被蘇星邑引去了班加西。


    雖然地皮這件事沒有達到引開尉遲的目的,但也埋下了根,後來因為鳶也跳河自殺,陳景銜極怒之下,又從8號地皮上下手,重擊了尉氏。


    陳景銜此舉固然是出了一口氣,隻是也給了陳家二房三房討伐他的理由,說了諸如“私人恩怨不顧大局”、“將陳家當做自己的私兵”、“得罪尉氏會妨礙爾東集團未來發展”之類的話,甚至鼓動董事們召開大會,罷免他這個不稱職的總裁。


    陳景銜也沒有坐以待斃,他甚至一改這些年來對二房三房一貫的溫吞態度,直接把人“請”出爾東,又雷厲風行地剔除了他們在爾東所有職務和實權。


    ——雖然他拿出了二房三房藏汙納垢的證據讓董事們閉嘴,然而接二連三大動幹戈,到底是傷到了他自己的根基。


    這就好比一個向來用懷柔政策治下的帝王,一夜之間性情大變操刀向下,哪怕他有充足的理由,可這麽大的反差,臣下難免會有由此及彼物傷其類的不安。


    尤其是在潮汕這個比別處更加注重血脈親緣的地方,旁人不會去想是他二叔三叔為老不尊,隻會覺得,他對自己的親二叔親三叔這麽無情,著實令人側目。


    鳶也聽完他的話,輕歎了口氣:“刮骨療傷。”


    大表哥繼承陳家是外公臨終前的意思,二房三房卻連續十幾年以下犯上,大表哥之前一直沒有下狠手,就是看在這點血緣的份上,但這兩年來他們愈發變本加厲,也是時候收拾了。


    “嗯。”蘇星邑隻應一個字,算是讚同她的看法。


    鳶也想,等她在蘇黎世安頓下來,再找機會聯係大表哥。


    他打擊尉氏,收拾二房三房,這樣雷霆萬鈞的動作,完全不像大表哥平日的作風,大概也有她的緣故,他覺得自己的溫從護不了弟弟妹妹,於是選擇劍走偏鋒,不再隱忍。


    隻是這樣鋒利,難免損到自己。


    由於心裏揣著事兒,這十四個小時倒也不那麽難度過,晝夜一番交替,飛機降落時,天剛好亮起。


    鳶也走出機場,遠望初升的日頭,有種,重生的感覺。


    而台階下,羅德裏格斯家來接送的車,已經等候多時。


    安娜先一步上前打開了車門:“先生,小姐,迴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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