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對他有那種意思


    鳶也認真反思了許久,最後得出一個結論,就是哪怕之前有過更親密的接觸,但都沒有像早上這樣,這麽的……繾綣。


    她從來沒有在尉遲的懷裏睡一整夜。


    這好像是自他們第一次之後,就形成的心照不宣的模式。


    鳶也將窗戶拉開,今天的天氣很好,陽光折射在玻璃上再落迴地上,瑩瑩亮光像一地碎鑽,她看著,卻是想起那個大雨天。


    她來尉公館要求他娶她的那個雨天。


    他們談妥“交易”後,尉遲看她渾身濕透,就讓她上樓洗個熱水澡,傭人不知是誤會了什麽,自作聰明地把她帶到他的房間。


    她凍得有些麻木,再加上心緒複雜,沒有留意到這是主臥,雙手僵硬地把衣服脫下來。


    房門忽然從外麵打開。


    她驀然抬起頭,對上尉遲也有點驚訝的眼神。


    他同樣沒想到傭人會把她帶到他的房間,進門的腳步一頓,清潤的目光往她身上一落,眉毛抬了一下。


    鳶也頓時感覺凍僵的身體好像迴血一樣,霎時間熱了起來。


    他沒有要退出去的意思,她呆滯了幾秒鍾才想起來自己沒有穿衣服,就這麽赤裸裸地站在他的麵前,渾身一個激靈,雙手抱胸,竄進浴室,砰的一聲關上門。


    所謂禍不單行,她進了浴室後才要命地發現,跑得太倉皇,連傭人準備給她的內衣褲和睡袍都沒有帶進來。


    在浴室裏磨磨蹭蹭大半個小時,避無可避,她終於還是裹著浴巾出去了。


    開門之前,她特意把耳朵貼在門上聽了一陣,沒有聽到任何聲音,抱著尉遲可能不在房間裏的僥幸念頭打開門。


    然後她就又和開門進來的尉遲撞上。


    ……但凡她早出來兩分鍾,衣服什麽就都穿好了。


    那一刻鳶也真的很想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腦門,把自己拍暈算了。


    主動上門求娶、在他房裏洗澡、出來隻包著浴巾,如此種種,任誰來看都會覺得是她對他有那種意思。


    鳶也活了二十三年,從來沒有這麽尷尬過。


    尉遲看了她一眼,關上房門,那聲細微的“哢嚓”聲,直叫她手腳冰涼。


    鳶也臉色漲紅:“我、我把衣服落在外麵了,我……”


    尉遲徑直走過來,不打招唿地將她橫抱起來,嚇得鳶也抱住他的脖子,驚慌地睜大眼睛:“你!”


    尉遲跨步走向大床,鳶也心跳如雷,她來找他純屬孤注一擲,完全沒有想好後麵的事情,驀然間進展這麽快,她真的沒有準備好。


    “你放我下來!我不,我……”天不怕地不怕的鳶也生平第一次想逃,她又不敢掙紮得用力,因為她身上隻有一條浴巾,長度堪堪到她的臀下,再扭兩下,可能就什麽都遮不住了。


    尉遲看起來像個清俊的書生,實際上手臂的力量不容小覷,她毫無抵抗之力地被他放在榻榻米上。


    ……啊?


    鳶也愣了一下,尉遲淡淡看了她一眼,將襯衫袖子往上提了提,他臂膀上戴著袖箍,禁欲而優雅的氣質居高臨下地撲來。


    不、不在床上嗎?


    鳶也想起曾聽說有些男人有特殊癖好,辦事就不喜歡在床上,落地窗餐桌沙發等等才是他們的“性”趣,難道尉遲也是這類人之一?


    “你……”


    尉遲在她身邊坐下,抬起她的左腳,不等鳶也有什麽反應,便指著她的腳趾問:“洗澡的時候,沒有感覺疼嗎?”


    鳶也眨眨眼,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二趾和三趾的指甲蓋翻了,滲出了血,又因為洗澡的時候泡了水,現在又腫又爛,慘不忍睹,她頓時“噝”了一聲。


    應該是她狂奔十幾公裏來尉公館的路上傷的。


    原先的注意力不在這上麵就毫無感覺,現在被他指出來,鳶也疼得牙齒打顫:“在想別的事情,沒有發現。”


    尉遲搖了搖頭,將藥箱打開,拿出一罐酒精棉球,但看她眼眶都紅了,想了想,又將棉球放迴去,起身離開房間,沒幾分鍾就帶著一瓶碘伏迴來。


    碘伏的刺激性比酒精小,他怕她忍不了消毒的疼。


    這是她第二次體驗到這個男人的溫柔……第一次是七歲那年,那一方手帕。


    晉城很多人都知道,有著豐厚曆史底蘊的尉家新一任家主是個儒商,他溫和有禮平易近人,講文化講規矩,熱衷慈善尊重對手,業內對他多是褒獎,甚至以他為首,哪怕他年僅26歲,在商界還過於年輕,但也不妨礙他們對他推崇備至。


    鳶也以前對他沒什麽太特別的感覺,現在才若有若無地感受到他的魅力,乃至在後來兩年婚姻的相處裏,對他無法自拔。


    “你爸那邊我打過招唿了,他不會再抓你了。”尉遲低著頭,小心地用小剪子將她脫了的指甲剪掉,聲音淡淡。


    鳶也抿唇:“嗯。”


    尉遲拿起一瓶藥粉,撒了些在她的傷口上,鳶也吃疼,下意識縮腿,尉遲抓住她的腳踝:“別動。”


    “疼啊。”


    “忍一下。”


    尉遲用紗布將她那兩個腳趾包紮起來,再抬起頭看她,見她受不了疼痛地將頭扭向一邊,眼睛緊閉,好像還咬住了後牙,下顎緊緊繃著。可就是疼成了這樣,也沒哭叫,僅此一點,就足以證明這個女人的韌性。


    要說她剛才像一隻受驚的兔子,那現在就像一隻受苦的小貓,連浴巾鬆了都沒有發現。


    尉遲倒也不是故意看她,隻是那像凝結的煉乳一樣的細嫩圓滿,橫衝直撞進他的眼。


    唔,或許他剛才判斷失準了,現在的她還是像兔子,白兔子。


    尉遲移開視線,‘紳士’地沒有提醒她浴巾鬆了,隻將東西收拾迴藥箱裏,忽而問:“為什麽不向你外祖家求助?”


    鳶也眼神一黯:“不想給他們添亂。”


    尉遲挑眉,倒也明白。


    自從老爺子十幾年前離世後,陳家就陷入了無休無止的內鬥,總體分割成兩個派係,同一個派係裏又有幾個小團體,亂得不行,年初大房的長子才在族老的扶持下強行繼位家主,可陳家裏不服他的人多如過江之鯽,作為外孫的薑鳶也,這種時候確實不好去添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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