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寂莫名地笑了下,不知道是不是覺得我說的話很可笑。但我也沒有心思去探究他的想法,我視線向下衝他點了下頭就抓緊想要離開,但這次裴寂卻沒再放過我,他抓著我的手臂瞬間將我推到牆上按住,我手裏的洗漱用品全都掉落在地上。

    我抬眸看裴寂,他的眉眼冷酷:“曼曼,我以為這些日子,我們都迴到了從前。”

    “錯覺。”我無比冷靜地吐出這兩個字,裴寂眉梢微揚,卻看不出絲毫的喜悅,而是有些深沉地說:“錯覺?你的意思是,一切都是我的錯覺?你的溫順、聽從,和對我不經意間表露出的關心,都隻是我的錯覺?曼曼,你覺得我會信嗎?”

    我抿著唇瓣一點點地笑了起來,“有句話叫‘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我想你不會沒有聽過。我對你的溫順、聽從、關心,都是為了我的自由。裴寂,我早就不知告訴過你多少次了,我們迴不去從前的。”

    “為什麽迴不去?”裴寂抬起我的下巴,嘴角噙著冷笑:“我對你還不夠好嗎?”

    “好,你對我很好。但是那又怎麽樣?”我說難道這樣我們就能迴到從前嗎?我說你不是馬上就要和秦曼珠訂婚了嗎?我說難道你要我從被你包養過的情人再變成一個插足別人的第三者嗎?

    裴寂聽了就淡淡地笑了,“你是為了這個才離開的別墅?”

    “是,但不全是。”我沒有否認,“就算你不會訂婚,我也是要從別墅裏出來的。隻不過現在時間上提前了而已。”

    裴寂笑容漸漸淡下去,他抓著我手臂的手用力像是要把我的骨頭捏碎,我的手痛得發抖,裴寂的聲音冷的發寒:“曼曼,說你是喂不熟的白眼狼,真沒白說。我一次又一次地放縱你,我甚至不追究前塵往事一如既往地對你好,可你呢?曼曼,就算你的心是石頭做的,難道也捂不熱嗎?”

    我的眼眶有些發熱,但我的視野依然清明,“我是個人,我的心是肉做的,我當然也有七情六欲。但是裴寂,你說你不追究前塵往事,但你不追究就代表什麽都沒發生過了嗎?”

    裴寂說:“我可以。”

    我笑道:“我不可以。”

    裴寂目光冷清地看著我,我閉了閉眼,繼續笑著說:“裴寂,你是不是一直以為當年我拒絕出庭是受了譚羨他們的脅迫?那我就告訴你,不是,我之所以拒絕出庭,是因為我們的約定就是如此,從頭到尾我根本就沒想過要為你出庭作證。”

    裴寂抓著我手臂的手緊了緊,突然就鬆開,與此同時他抬著我下巴的手也放了下去,甚至腳下都往後退了一步,眼眸像寒潭似的盯著我。

    我若無其事地笑著:“你知道為什麽嗎?”

    裴寂沒有應聲。我摸了下被他碰過的地方,喉間像堵了一團棉花似的有些難以發聲,頓了頓,我才接著說:“因為……因為是我殺了譚啟。我用花瓶砸了他的頭,他倒在血泊裏,於是我們商量就栽贓嫁禍給你,除此之外,徐司廷還答應一旦事成就換腎給林琅。一石三鳥。你進監獄沒多久,我就剛巧因為摔傷了腿被送去了英國治療養傷,直到你被判定後才被接迴國。這其中的訊息我想就不必我再跟你詳說了。裴寂,就這樣你還可以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嗎?”

    衝洗室裏安靜得仿佛連根針掉下都能聽得見,安靜得仿佛就隻有我一個人存在。

    我目光平靜又決絕地望著裴寂,時隔這麽久,我終於能把事情的真相對除了我、譚羨、徐司廷之外的第四個人說出來,而有意思的是,這第四個人就是我們聯手陷害的人。我心裏很清楚對裴寂說出這番話可能帶來什麽後果,但我現在很輕鬆,我想事情到了這一步,再有什麽後果我都能夠承擔。哪怕要我去主動向警方自首。

    可是裴寂始終都沒有說話,他沉默地就像個木頭人。

    “曼殊?你在這……”這時,紀禾突然一邊解著浴衣一邊走了進來。看見我和裴寂對立而戰,她愣了愣,又馬上說:“ok,我不知道這裏是男女共用的。我還是去隔壁吧。”

    “紀禾,等我一下。”我叫住她,蹲下把洗漱用品撿起來,然後再也沒看裴寂低著頭拉上紀禾一起離開。

    紀禾問我怎麽了,我搖搖頭,對她說感覺身體不太舒服先迴房間去休息一下,飯也不吃了,等下午要拍攝了再叫我。紀禾見我臉色不好,也沒多問,點頭就應下了。

    腳步匆匆地迴到房間後,關上門的一瞬間,我就頹然地靠著門板滑坐在了地上。大腦空白地呆坐了一會兒後,我把臉埋進臂彎裏流出眼淚,但我沒有哭多久,因為我還要拍宣傳照,我很快就收拾好了情緒。

    下午的拍攝在三點開始,我跟紀禾趕到拍攝場地時就注意到,裴寂、唐凜都不在了,大概是走了。

    這是好事,這說明拍攝可以順利進行了。

    我對紀禾微微笑了下,兩個人迅速地找到感覺進入了狀態,攝影師調侃我說終於開竅了。

    這次拍攝持續到了晚上十一點多才結束,攝影師說宣傳照這樣就可以了,後麵四天主要是拍攝動態廣告,他讓我們晚上迴去注意休眠,明天一定都要在各方麵保持最佳狀態,這樣進度才能按照設想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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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我跟紀禾衝洗後就各自迴房睡覺了,雖然我睡不著。

    第二天的拍攝主要是展示明月灣溫泉度假村,要求就是我和紀禾穿著泳衣,外麵穿蠶絲罩衫,打扮成一點都不像來度假的度假人到處遊走娛樂,攝影師說讓我們自由發揮就好,哪怕有不好的後期也可以編輯掉。

    於是我跟紀禾兩個人就真的在度假村裏玩兒了起來,昨天根本沒時間欣賞遊玩。

    “這個度假村做的真是太棒了,居然還有清吧。”紀禾一邊兩眼放光一邊拉著我往清吧裏走,但是才到門口,裏麵就迎麵走出來了一個男人。

    我跟紀禾下意識地靠邊站,但緊接著就聽到一個我們並不是很想聽到的聲音叫道:“曼殊?紀禾?”

    秦曼珠穿著一條粉色連衣裙戴著遮陽帽站在男人身後看著我們,而她身邊則站著裴寂,裴寂的臉色有些蒼白,不知是沒休息好還是身體不舒服。我隻看了一眼就移開了視線。

    紀禾說:“哦,原來是曼珠啊。”

    “二哥你讓一下。”秦曼珠擠過男人,問:“你們怎麽會在這裏?”

    “我們在給度假村拍宣傳廣告啊。”紀禾笑眯眯地說:“裴總沒告訴你嗎?”

    “原來裴寂說的拍宣傳廣告的人是你們兩個啊。”秦曼珠笑得有些僵硬,看著我說:“還真是巧。”

    紀禾附和道:“是啊,巧的不得了。”

    裴寂似乎對於這種對話很不耐煩,他蹙了下眉頭說:“走吧。”

    “哦好。曼殊,紀禾,我們先走了,”秦曼珠笑笑,跟上裴寂就走了。剩下一個男人站在原地沒動。他低眸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我,我擰起眉,但不等我說什麽他就被秦曼珠一聲“二哥”叫走了。

    紀禾帶我一邊走進清吧一邊低聲說:“秦曼珠據說上麵有三個都是哥哥,她是唯一的女兒,又是家裏最小的,所以特別受寵。”

    “我知道。”我說這個不是以前就在模特圈裏傳遍了嗎?

    “那你知不知道她三個哥哥跟她不是一個媽生的?”

    我搖頭笑道:“不是很清楚了。”

    紀禾說:“這就是當初你因為她從t台上摔下來,有幾家媒體報道了這件事,她家的情況就被扒了,那叫一個詳盡。說什麽她那三個哥哥是秦家第一位女主人生的,後來女主人不知道怎麽迴事,好像是死了一個孩子瘋了被送進了精神病院,秦家的男主人就又娶了一個年輕貌美的,生了秦曼珠。”

    “哦,這樣。”我笑著點點頭,紀禾見我不是很感興趣,就搖頭說真沒勁。

    我挽著她的手臂笑了兩聲,兩人繼續到處玩樂。

    盡管一天都在玩,可也很累人。等太陽下山時,攝影師就說晚上不拍了,因為今天晚上沒有月亮,溫泉裏就沒有投影,夜間的景色也不夠美。他說等哪天晚上有月亮了再趕拍,這樣才符合“明月灣”。

    他說了,我跟紀禾自然會配合。

    迴房間換了衣服,我們去餐廳吃飯,剛坐下身邊的椅子就被人拉開,“請問我可以坐這裏嗎?”

    我抬頭看,發現是秦曼珠的二哥,剛想說不太方便,他便已經自如地坐下了。

    “二哥,你怎麽坐那裏?”秦曼珠看了看我,眼裏有光閃了閃後就說:“那裴寂,我們也坐那裏好了。跟曼殊、紀禾一起吃。”裴寂沒答應,但也沒反對。

    原本的兩個人就這麽變成了五個人。

    “煩人。”紀禾嘟囔了一句,聲音不大不小,大家顯然是聽得到的。

    我在桌子底下踢了踢她,示意她不要亂說話。

    秦曼珠的二哥說:“好像還沒有自我介紹。我叫秦斯年,是曼珠的二哥。”

    “紀禾。”紀禾冷淡地說。

    “我叫林曼殊。”我淺淺笑了下。

    秦斯年笑道:“你的名字跟我妹妹的很像。”

    紀禾隱晦地翻了個白眼說:“就一個字像,哪裏很像?”

    秦斯年對紀禾的拆台笑而不語,又問我:“冒昧地問一句林小姐今年芳齡?”

    “二哥,你問這個幹嘛?你不會是想追曼殊吧?”秦曼珠在一邊笑嘻嘻地問著,裴寂抬頭看了我和秦斯年一樣,麵無表情。

    我有些尷尬地說:“我今年二十四。”

    “哦。”秦斯年單手支著顎笑了笑,一雙鳳眼就那麽直勾勾地看著我。

    我不滿地皺了皺眉,卻又不能說些什麽,隻好給紀禾打暗號盡快吃好飯就離開。畢竟這個氛圍太詭異了。

    我不會真的自作多情到以為秦斯年見了我一次就想追我,畢竟我和裴寂的事情我想秦曼珠多多少少會告訴他一些,我想秦斯年不會愚蠢到來追一個自己妹妹即將要訂婚的男人包養過的女人。但在溫泉度假村的第四天晚上,他卻敲響了我房間的門。

    我以為是紀禾,因為她說過要來給我送防曬霜,我自己帶的用光了。然而我一打開門卻是秦斯年站在門口,穿著簡單的白色t恤和長褲。

    “你好,林小姐,我想請你一起出去散散步,賞臉嗎?”秦斯年笑得很好看,語氣也很真誠。但我總覺得他看我的眼神帶著探究,這讓我心裏對他多多少少都有著防備,於是我婉言拒絕道:“抱歉,我拍攝剛剛才結束,有些累了……”

    秦斯年溫和地打斷我的話:“林小姐,我沒有別的意思,隻是想邀請你一起散散步,聊聊天。我明天就該帶曼珠迴去了,沒有意外我們不會再見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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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這樣說就等於把我心裏在想的直接看穿了,我尷尬地猶豫了片刻,才妥協地說:“好,你稍等,我去換身衣服。”換著衣服我給紀禾打電話說了,讓她半個小時後給我打個電話,要是沒人接就報警。紀禾緊張地應下了。這還什麽都沒發生,我們兩個就把秦斯年當成了心懷鬼胎的男人,實在是秦斯年的言行太可疑了。

    我跟秦斯年走在鵝卵石鋪的小路上,度假村尚未正式啟用,所以燈沒有全開,所以光線不太好,讓夜盲症的我有點慌。

    我憑感覺直直地往前走,秦斯年突然拽了我一把說:“小心。”我嚇了一跳,問他怎麽了。

    秦斯年拉著我繞了一個彎說:“前麵是假山,你沒看到嗎?”

    “不好意思,我看不到。我有點夜盲。”這也是我為什麽不想和他出來散步的原因,他什麽表情什麽動作我都不能第一時間就看在眼裏,真要出事死都不知道怎麽死。

    “先天性的?”秦斯年沉默了下問道。

    我沒在意他的沉默,說是,從小就這樣。

    於是秦斯年帶我去了光線充足的地方,一邊慢慢地走著一邊隨意地問我一些問題。他的問題,老實說有些不太禮貌。比如他問我父母是誰,我說我是個孤兒被養母撿到收養的,他又問我養母叫什麽。甚至還問我被撿到時有多大。

    這些問題統統涉及到了我的隱私,我不知道他到底想幹什麽,就迴答得半真半假。

    還不到半小時,秦斯年就送我迴了房間,我要開門進去時,他驀地說了一句:“林小姐,我也有先天性夜盲症。”

    我迴頭看他,他笑著說:“這遺傳自我的母親。她因為丟失了一個女兒導致精神失常,現在在精神病院接受治療。但她每天都在盼著她的小女兒能迴到她的懷抱裏。”

    “秦先生,你想說什麽?”我說我不太明白。

    秦斯年安靜地看了我兩秒,隨即說:“沒什麽。但是林小姐,之前有一點我想我說錯了。我們還會再見麵的。晚安,好夢。”

    說完,他轉身離去,留給我一個背影。

    我一邊覺得他說的話荒唐至極,一邊刷卡進門,門裏漆黑一片,但我不記得自己關了燈。我在牆壁上摸索著找開關,但下一秒就被人攥住了手腕拉進懷裏,門“砰”地一聲關上。

    “你唔……”他瘋了一般吻住我,滿滿的煙草氣息,而同一時刻我身上的衣服都被用力撕扯著,我拍打著他的背,他箍著我腰在黑暗中帶我走向哪裏,很快我就被拋在了床上。

    “裴寂!”我失聲尖叫著,他再次壓了上來,身體又熱又硬。

    “跟秦斯年在一起開心嗎?”他捏著我的臉頰冷聲問著,手從我衣服下探進去。我掙紮扭動著,問他怎麽會進到我的房間裏。他笑著說這裏是他的地盤。

    我顫抖著身體說:“是你的地盤你也不能擅自闖入我在的房間。你馬上出去!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你和秦曼珠是情侶關係,萬一被人發現你和我都解釋不清!你馬上出去!”

    “對於我和你,我從來就沒想過要解釋的清。”裴寂抓著我的頭發迫使我仰起頭,他的吻從我的嘴角到我的頸間,最後他發狠地咬在我胸口,我疼得拚命去推他打他,但他紋絲不動,有幾次我甚至覺得自己打到了他的臉,他也沒有任何要躲避的反應。

    直到我疼得麻木了,他才鬆口,上來含著我的耳朵低聲說:“洗了一個紋身,那我就再留給你一個永遠都洗不掉的。這次一定很好看。”

    “你放開我!”我顫著聲大叫:“裴寂你放開我!”

    “別做夢了。”裴寂扣著我的肩膀,啞聲道:“敢讓我當替罪羊的人,我怎麽可能放過她。曼曼,這一生你都休想全身而退。”

    這一晚的裴寂比在車上時都要暴力和瘋狂,我什麽都看不見,隻能不斷地哭喊求饒,可他就那麽一次又一次地殘忍地欺壓著我。我不知掉落在哪裏的手機響了兩次,我猜測是紀禾,可我卻沒辦法去接。後來門被敲響,紀禾在門外叫我的名字,我想迴應,裴寂卻緊緊地捂住我的嘴隻留下他粗重的喘息。

    之後是怎麽結束的我不知道了,隻知道我醒來時他已經走了。

    我還躺在淩亂不堪的床上,身體也沒有像過去那樣被清洗幹淨,顯然他對我的態度變了。

    我強撐著裹著被子下床,床單上有殷紅的血跡,我看了一眼就走進了洗手間,鏡子裏那具身體不堪入目。我就像死過一次的人。

    我低頭快速地洗了澡,又去把床單扯下扔進了浴缸裏。

    我現在這樣是根本沒法再進行拍攝的,因為我不能再穿比基尼泳衣,也做不出漂亮的表情。我在想該怎麽向攝影師和江聞聲交代,紀禾就“砰砰砰”來砸我的門了。

    她先質問我昨天怎麽不接電話也不開門,我就說睡得太沉了,問她不會真報警了吧?她說當然沒有,她去找了秦斯年,知道他送我迴的房間後就放心了。

    我點點頭,說那我們去找攝影師吧。她卻拉住我說:“我來不是跟你說這個的。”

    “那是說什麽?”

    紀禾說:“林琅、徐司琅,你弟弟,在拍戲的時候被打光燈砸到給送進醫院了。我剛起床刷到的,微博上都沸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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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睜大眼睛,立即問道:“哪家醫院?”

    “陸仁私立醫院。”

    我迴房拎起包就跑,讓紀禾幫我跟攝影師和江聞聲解釋,紀禾應著讓我注意安全。

    打車趕到陸仁私立醫院,醫院門口被記者堵得滿滿的,保安正在努力地維持秩序,我下了車給徐司廷打電話,關機,給林琅打也關機,我正急的手足無措時,肩膀忽地被人拍了一下。

    我扭頭去看,卻見戴著副金絲邊眼鏡的何金耀言笑晏晏地看著我:“巧。”

    “你來東都了?”我愣住。

    “半個月前,事情都解決了。想跟你說一下,但是裴寂說沒有必要。”何金耀問我怎麽會在這裏。我說我弟弟林琅進醫院了,可記者堵在門口,我進不去。

    何金耀聽了我的話,不知道為什麽古怪地看了我一眼,隨後他說:“跟我來吧。”

    我懵了,但看他不像是說笑就跟他擠過記者堆,他向保安亮了一下他的證件,保安還沒迴過神他就已經拽著我從保安的人肉圍牆裏穿過了。姿勢熟練地好像這樣幹過無數次了。

    走進醫院大廳我就想問護士林琅的樓層,何金耀卻拽著我直接進了電梯說:“六樓。”

    我急得不行,壓根沒想他怎麽會出現在醫院,也沒想他怎麽會對林琅的蹤跡這麽了解。等到了六樓,我像個沒頭蒼蠅似的衝了出去,何金耀無奈地說:“跟我來。”

    我真的慌得六神無主了,他怎麽說我就怎麽去做,他帶我走到了一間有保鏢守著的病房前,示意保鏢去說何律師來了。保鏢照做後,很快一個我意想不到的人出現在了我眼前。

    “蕭何?”我蹙眉看著他,“你怎麽會在這裏?”

    蕭何對我的出現倒是很平靜,仿佛早有預料,“先進來再說。”

    我跟何金耀走進去,很快我又看到了林琅正在拍的戲的導演——廖導,和徐司廷,還有坐在病床邊的林琅。

    “林琅!”我幾步走過去,問道:“你怎麽樣?哪裏受了傷?”

    林琅握住我的手說:“沒事,我隻是肩膀擦傷。報道誇大其詞了。你看。”他給我看他的左邊肩膀,果然有血痕和一大片的淤青,已經消了毒,邊緣泛著黃。

    我鬆了口氣,說我來的路上看微博,描述的很可怕。

    林琅說那都是營銷號故意造勢,讓我放下心。

    見到他人了,確定隻是輕微擦傷我當然就放了心,這時我才有心思把另外幾個人看了一圈,問:“現在這個情況是怎麽迴事?”主要問的就是徐司廷。

    徐司廷站在拉著窗簾的窗前,聞言看了看我,卻沒有迴答我。

    “徐司廷,你是不能迴答?還是不想迴答?”我漠然地看著他,他才說:“輕禾影業要換掉司琅,於是司琅在片場和他們發生了爭執,所以他才會不小心撞倒打光燈受傷。”

    “你們要換掉他?”我蹙眉看著廖導跟蕭何,“為什麽?他不是男主角嗎?而且不是已經拍了大半了嗎?怎麽可以突然就說要換人?”

    廖導說:“沒人規定拍了大半戲份的男主角就不能被換掉。”

    “那你總得給個理由。”林琅說:“你沒有理由就說要把我換掉,我為了這部戲付出了這麽多時間和精力,到頭來莫名其妙就什麽都沒了?”

    廖導攤手:“理由很簡單,我們公司的大股東對你不是很滿意。”

    徐司廷皺眉說:“輕禾影業不是你們兩個創建的?”

    “是以我和廖慶的名義創建的,但是股東有第三個人。”蕭何看著我,微微笑道:“是裴寂。”

    徐司廷臉上有一閃而過的詫異,但很快就被他掩飾了過去,他冷聲道:“看來他坐牢的四年間也沒有閑著過。”

    蕭何笑著說:“正是因為在牢裏,他才能比在外麵時更加心無旁騖。也更能做成很多事。”

    我上前走出一步,沉聲問:“是裴寂對林琅不滿意?那為什麽他不早說?偏偏要現在才說?”

    蕭何沉吟片刻,“也許之前他對林琅很滿意?隻是現在又不滿意了?誰知道呢,大概是誰惹他生氣了吧?”蕭何平和地笑著,像一隻戴著假麵的狐狸。

    我說這樣做你們就不會有損失嗎?

    廖慶說:“當然有。林琅的違約金可是天價。但是不滿意就要換,賠錢也得換。”

    “廖導,我們的目的不是錢。”徐司廷看了眼林琅,按耐著說:“而是林琅為這部戲付出的時間和精力還有他為此推掉的所有行程和其他作品邀約。廖導,這樣算下來三億違約金根本不值一提。”

    “那我能怎麽辦?我也沒有辦法。裴寂手裏握著的股份比我多,我壓不住他,隻有蕭何才壓得住。”廖慶看蕭何,蕭何但笑不語。

    看他的態度就很明顯了,這件事沒有轉圜的餘地。

    徐司廷臉色陰沉,我看向何金耀:“那他來這裏又幹什麽?”

    何金耀含笑道:“哦,我是輕禾影業的委托律師。如果星娛傳媒有任何不滿想要起訴,那麽將由我作為被告律師代表出庭。”

    我不能克製地諷刺道:“你為裴寂做事這麽全麵?”

    “不,我這麽做完全是因為我的父親和他的母親,是親兄妹。”何金耀說的是蕭何。

    我已經沒有力氣來驚訝他們兩人的這一層關係了,我望著他們三個人,冷笑道:“這是你們的陷阱嗎?”

    “林小姐,麻煩注意你的措辭。”金牌律師何金耀淡淡道:“輕禾影業既答應了陪唱天價違約金,又何來陷阱一說?”

    “你們浪費了林琅的所有心血!”

    “劇組的所有心血也都浪費了,換人後我們也要從頭開始。這一點我們是公平的。”廖慶說道。

    我瞪著他們,我不會和他們這樣的人打交道,我看向沒說幾句話的徐司廷,他冷漠地說:“我希望貴司能再慎重考慮一下,這時候換人,對我們雙方而言都不是好事。”

    “不用考慮了。裴寂的意思很明確,立即換人。”廖慶果斷地令我憤怒,他說:“我們的人已經在和別的演員洽談了,所以我們就盡快把解約合同簽了,違約金付了,各迴各家吧。”

    聽到這話,林琅猛地站了起來,“讓我和裴寂談。我要親自和他談。”

    “司琅!”徐司廷不滿地斥道。

    蕭何溫和地說:“他很忙,而且他最近心情一直不太好,我想他不會太想見到你。”

    “你以為我就很想見到他?”林琅看了我一眼,重複地說道:“我要親自和他談,如果還是同樣的結果,那我們就解除合約。”

    蕭何沉默了下,說:“好吧。找個時間,我會和他說一說。我們還有事,就先走一步了。哦對了,我想對於媒體方麵,也不用我再多說了。徐總明白怎麽處理。畢竟結果未定,太早出現一些話題,日後成為謠言就不太好了。”

    徐司廷麵無表情地看他們三人走出病房,我攥著拳頭緩了好一會兒才壓下怒意,對林琅說:“你不能去見裴寂。”

    林琅說:“我要去!”

    徐司廷說:“他必須去!”

    林琅的堅決是我意料的,但徐司廷明明剛才是不滿林琅這麽說的,怎麽一下子又變了態度?

    我擰眉看徐司廷,徐司廷表情嚴肅地說:“我想過了,這部戲林琅必須拿下!他為這部戲推掉了一整年的行程和作品,而且最初定下他演男主角一直到現在聲勢都造的很大,一旦他被換下,外界就會對他有所質疑,他再接多少代言,再接多少劇本,許多損失都無法彌補。而且廖慶的電影,從來都極具含金量。更何況這部《暗劍》是大男主戲,而且劇本是出自名編劇之手。所以這部戲必須拿下!等拍完,上映,林琅的人生將會重上一個你想也想不到的巔峰!現在放棄,就等於斷了他的演藝生涯!”

    徐司廷把其中利害說的這麽直白,我哪會聽不懂,可現在的情形根本不是林琅說怎麽樣就能行的。我掐著眉心,有些疲憊地問:“那你認為裴寂會改變心意嗎?”

    “如果是林琅獨自去見裴寂,那他一定不會改變心意。”徐司廷雙眼定定地看著我,意思再明顯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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