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自我們見麵以來,裴寂第二次對我說他喜歡我,他那麽喜歡我。

    一句像是告白的話,從他口中吐出,他清俊的臉上是淺淡的笑,可那雙如墨般深沉的眼睛裏,我卻沒有看出丁點兒的真情。

    可見他還是不夠資格當一名走心的演員。

    “你為什麽不問問我喜不喜歡你?”我輕聲說道。

    裴寂表情不變:“這個重要嗎?”

    我笑了笑:“不重要嗎?”

    “對我而言,重要的是你是我的人。你現在的工作,你是否結婚,你喜歡誰,我都不會去在意。”裴寂放下手,笑得一如既往的溫柔,看不出絲毫破綻,“曼曼,從始至終,我要的也隻是你這個人而已。”

    他說的風輕雲淡,我卻遍體生寒。

    “可我不想要你。”

    裴寂淡漠的掀起眼簾,他沒有應聲,等我繼續說下去。

    我說:“我很珍惜我的丈夫,也很珍惜如今的生活。我沒有理由放棄這一切,跟著你,跟著一個坐過牢的男人,去做一個令人不恥的情人。我受夠了你們那個圈子的遊戲,既然離開了,就說什麽也不會再踏進去。你想帶我迴東都,可以,帶我的屍體迴去吧。”

    說這番話時我的心情很平靜,沒有出現一絲波瀾。

    我就盯著裴寂的眼睛,盯著他眼裏的我。我想起早先紀禾在電話裏對我說的話,可惜我注定要讓紀禾失望,因為我終究做不到向裴寂服軟。

    時間在我們沉默的對視中慢慢流走,像沉默的對抗。

    裴寂微微動了下眼睫,說道:“屍體嗎?也好。”他用再尋常不過的口吻問我:“你想怎麽死?”好像在問我“你想吃什麽”,卻讓我瞬間失聲。

    “嗯?曼曼?”

    我說不出話來。

    裴寂笑了一下,轉頭看了眼牆邊的洗手池,“窒息性死亡怎麽樣?”他詢問我的意見,伸手要拉我,我握緊拳頭猛地倒退了一大步。裴寂淡淡地睨了我一眼,跟進一步,直接攥著我的頭發將我拖到了洗手池邊上。

    池裏不知是誰用的水沒放掉,有些渾濁,裴寂麵不改色地把細長的手指放進去攪了攪,流動的水聲讓我的心髒劇烈跳動。

    他收手,指腹摩挲了兩圈,“水有點髒。”

    我僵硬地抬頭看他,他垂著眼簾,眸光無情,語氣更是透出森冷的寒意:“但我想一個快要死的人是不會介意這些的。”話音落下,他麵色冷然地把我的臉浸在了水裏。

    突然湧入口鼻的水流讓我不適的咳嗽,越咳氧氣就越少,我就越難受。我雙手撐著洗手池拚命地拍打掙紮,我甚至想過把水塞拔掉,可裴寂卻一次又一次地阻撓了我,沒有絲毫動搖。

    如果最終不是我體力不支跌坐在了地上,我想他真的會浸死我。

    “看起來你不太喜歡這個死法。不要緊,你還有很多選擇。”裴寂用幹淨的毛巾擦了手,又彎腰來拉我,我嚇得蜷縮到角落裏,身體瑟瑟發抖。

    我對他的恐懼沒能讓裴寂住手,他強硬地將我拽進懷裏,半拖半抱地帶我上了芳菲酒吧的七層。也許是他氣場駭人,一路都無人敢上前阻攔。

    露天頂樓,裴寂扣著我的後頸把我壓在至多一米高的牆上,“從這裏落下去,我想應該會死,隻是死狀不會太好看。你能接受嗎?”

    我已經聽不進他的話。我的上半身懸空在外,腳尖堪堪觸著地麵,幾十米的下方車輛如流水不止。

    今夜有風,風聲幾乎要將我撕裂。

    高度恐慌終於將我壓垮,我再也無法忍受地尖叫痛哭。

    裴寂把我拉迴去,我癱軟在他身上,他單手摟緊我的腰,微涼的指尖拭去我的淚水,“還以為你不會怕。”

    我哭到抽噎,眼前模糊的連他近在咫尺的臉都看不清。

    隻聽他似乎低低地笑了,手掌輕撫著我的背,“曼曼,以後不要隨便對我說這樣的話,我是會當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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