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著臉用力地甩了兩下手臂,林誌遠見狀抓著我的力道更大了,我怒聲道:“你不放手?想讓我報警?”

    “我告訴你林曼殊,你別嚇唬我。還報警。”林誌遠不屑地笑了兩聲,“讓我鬆開你也不是不行,很簡單,哥最近手頭有點兒緊,你拿兩個錢兒給哥花花。”

    我比他更不屑地笑:“沒錢。”

    林誌遠一下子瞪圓了眼:“當初你媽死了,把你跟林琅丟下。要不是我們家收留了你倆,你倆能活到今天?知恩就得圖報知道嗎?”

    “你們家收留我和林琅是為了什麽?是為了搶占我們家的房子跟田地。”想起過去在鄉下的一些事我就忍不住怒意,我發了狠地掙脫開他,厲聲說道:“你也不要跟我說什麽知恩圖報。這麽多年你們家從我這裏拿走的錢還少嗎?我已經夠仁至義盡的了。”

    聽我這麽說,林誌遠一點不覺得羞愧,反而嬉皮笑臉道:“那你就再‘仁’一迴,最後一迴。”

    我不為所動:“半年前的那十萬我就說過是最後一次。”

    “十萬頂個屁用!起碼一百萬!”

    “你也真敢開口。”我不無諷刺地說道。

    “少他媽廢話!你給不給!”林誌遠指著我問道。

    “沒錢。”我依然是這個迴答。

    林誌遠氣急,說了聲“好”伸手就想來搶我的包。我對他一直有著防備,眼疾手快地把包藏到身後,他抓了個空,怒視著我:“你到底給不給!”

    我麵無表情地看著他,“沒錢。”

    “放你的屁!你會沒錢?”林誌遠爆著粗口,“你他媽前幾年榜上個大款,林琅又找著了他富得流油的親爹,現在也成了個明星。就這樣你跟我說你沒錢?你沒錢他們有錢!”

    “他們有錢那你找他們去啊?”

    “你……”林誌遠一時語塞,我輕輕地笑起來,“你不敢去找他們吧?怕挨揍吧?所以你來找我,可我就是沒錢。”

    大概是看出我絕無鬆口的可能,林誌遠點點頭,“行!算你狠!林曼殊你給我等著!”說完他轉身走了。

    看他漸漸遠去的背影,我收起笑意,困倦消失的一幹二淨。

    打車迴到程家,其他人自然都睡下了,隻有程易安醒著,坐在床上看書。

    自從他半身不遂後,他的睡眠質量就不太好,深夜看東西已成習慣。

    見到我,他略顯意外:“今天這麽早?”

    “嗯,有點累了。”我脫下外套掛好,又拿了睡衣準備去洗漱。迴身見程易安安靜地注視著我,我奇怪地問:“怎麽了?”

    他合上書問:“那位裴先生又去找你的麻煩了嗎?”

    我一愣,“誰告訴你的?”方桂芝?程易心?但她們不認識裴寂,沒理由會了解個中緣由。

    程易安說:“我拿書時,在抽屜裏看到了他給你簽的支票。”

    “哦對。”我移開視線,才對他說昨天去警察局就是因為裴寂。“那筆錢是我喝酒賺的。他們那夥人,出手還是很闊綽的。”

    程易安蹙眉,語氣擔憂地說:“你和那位裴先生……”

    “我和他不會再有任何關係了。都過去了。你快點睡吧。”我不去看他,垂著眼簾走進衛生間。

    在裴寂這件事上,我從未想過要隱瞞什麽。

    決定嫁給程易安的當天,我就和他坐下來把事情說清楚了。

    他理解並包容我,還安慰我說他不在意。但其實我心裏明白他不會不在意,隻是當時的我除了和他結婚,已無路可走。

    而如今,突然出獄的裴寂更是讓我懷疑,我和程易安的這條絕路還能走多久。

    想到裴寂,我又想到白天在金耀律師事務所時,他對我做的事。

    我站在鏡子前,拂去鏡麵的水霧,脫下內衣,邊緣的紋身便清晰可見。

    “二哥”

    “曼曼”

    中間一顆黑色的心。

    這是裴寂親手刺上去的。很俗套。字體卻設計的很漂亮。

    裴寂無論是在家裏,還是在整個家族裏,都排行第二,少不了有人要叫他“二哥”。而這個稱唿很容易帶有歧義。據他說十四歲時,他的一個堂弟用嘲笑的口吻叫他二哥,他把人打了一頓,自己也被關進了祠堂罰跪,等他出來後,他就再也不準別人叫他“二哥”。

    我是一個例外。

    他說我和別人不一樣,他喜歡聽我這樣叫他。

    和他在一起的那幾年裏,我除了生氣時會直接叫“裴寂”,更多時候都是叫“二哥”、“二哥”、“二哥”。

    像魔音灌耳。

    以至於後來的很多個夜裏,我從噩夢中醒來,都能聽見自己在驚恐地大叫著:二哥。

    真是可怕的夢。

    像裴寂一般可怕。

    我希望今後能不做噩夢,能遠離裴寂。

    或許是上天了解了我的意願,之後連著五天我都沒再見到裴寂,甚至唐凜三人也隻來了那一次而已,後麵就恢複了以往的風平浪靜。

    直到第六天晚上七點,我被林誌遠一家四口堵在了酒吧門口。

    他們問我要錢,把我團團圍住,彼此爭吵的越來越激烈,我幾乎忍不住想要動手。

    就在這時,裴寂出現了。

    他從車上下來,單手插著褲兜一步步走近,噙著笑掃過眾人,末了若無其事地輕聲問我:“曼曼,今天不用上班嗎?”

    我沒吭聲。

    林誌遠遲疑地說:“你、你是……”

    “裴先生!是裴先生!爸媽,是裴先生!”林誌遠的姐姐林倩嬌紅著臉激動地喊道。

    “裴先生?”林誌遠的父親林大鵬和母親田翠芬麵露疑惑,不過很快,田翠芬就笑了,她推開林大鵬到裴寂麵前,想去握他的手,裴寂卻將另一隻手也插進了褲兜。

    田翠芬隻得幹巴巴地搓了搓手,“裴先生,您還記得我們不?”

    裴寂狀似沉思了一會兒,說道:“曼曼的鄰居?”

    “對對,就是我們,我們收養了曼曼。”田翠芬刻意地說著,又笑道:“您跟我們家曼曼好的那段日子,我們也跟著沾了不少光。您進去了我們個個都急得不行,曼曼整日哭天抹淚地擔心你,哎喲可把我這個老太婆心疼壞了。”

    “哦,真的嗎?”裴寂笑著看向我。

    我嗤笑了一聲,對顯而易見的謊言不予置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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