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她寢房外頭,他坐的木製輪椅被門坎擋住進不去,這時他也不再顧忌顏麵,吩咐隨從將他給抬進去。


    「世子妃現下如何,可轉醒了?」見到翠眉與綠娥,他關切的詢問。


    「稟世子,世子妃仍是沒醒。」翠眉焦急的迴答。


    「可派人去請太醫了?」


    「已派人去請了。」


    鍾日章讓春雅將他推到床榻旁,見梁宛兒躺在床榻上,那麵容看起來就宛如睡著似的,十分平靜。


    他抬手捏了捏她肉乎乎的腮頰,試著想喚醒她,「宛兒、宛兒,醒醒,別貪睡了。」


    她緊閨著雙眼沒有理會他。


    他不死心的加重勁道,狠狠一捏,「都日上三竿了,你還不快醒來?你再不醒來,我可要撓你癢了。」說著,見她仍是沉靜的睡著,他伸手撓著她的下巴肉,以往一撓就癢得嗬嗬直笑的她,這時猶如無知無覺的木頭,不論他怎麽撓都沒有反應。


    他收迴手,緊握著扶把,陰沉著臉質問翠眉和綠娥,「昨日世子妃離開我那裏時還好端端的,為何僅過了一夜便昏睡不醒?」


    翠眉和綠娥嚇得雙雙跪下,翠眉連忙稟道:「昨日迴來,世子妃沐浴過後便躺在小廳裏的軟榻上看書,由於沒什麽事了,世子妃便讓奴婢們下去休息。可今日一早,奴婢和綠娥前來服侍世子妃漱洗時,才發現世子妃竟沒迴房裏睡,而是睡在軟榻上,奴婢連忙過去想喚醒世子妃,不想怎麽叫都叫不醒。」


    各個主子的房裏,夜裏都會安排下人值夜,聽聞梁宛兒昨晚身邊竟沒有人當值,鍾日章怒斥兩人,「世子妃讓你們下去休息,你們竟連個值夜的人都沒留下嗎?」


    翠眉惶恐的答道:「迴稟世子,是世子妃體恤奴婢們,夜裏不讓奴婢們值夜。」


    鍾日章仍是無法原諒她們,責備道:「她體恤你們,你們也不該如此不守規矩、玩忽職守,秋麗,將這兩個失職的婢女押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見他動怒,翠眉和綠娥皆噤聲不語,不敢為自個兒求情,因為世子責怪的並沒有錯,按規矩是該留人值夜。


    反倒是秋麗為兩人出聲道:「世子,現下世子妃昏迷不醒,尚須有人照顧,不如待世子妃醒來再發落她們兩人。」先前常夫人要責打她們時,世子妃曾為她們求過情,故此番她是還世子妃一個人情,她相信依世子妃的為人,必不想因為這種事就責打她的兩個陪嫁丫頭。


    鍾日章聽了她的話,也想起她們兩人是梁宛兒的陪嫁丫頭,該交由她處罰才是,擺手道:「罷了,這頓板子就先讓她們暫時記著。」


    「謝謝世子。」翠眉與綠娥起身,低垂著頭侍立在一旁。


    在等著太醫過來時,鍾日章望向梁宛兒沉靜的麵容,心中萬分擔憂焦急,抬手撫摸著她那張圓潤的臉,此時她臉上那胎記赤裸裸的暴露在他眼前,可他卻一丁點也不嫌醜。


    他想起這段時日她陪伴著他,雖然不時頂撞他、惹惱他,可帶給他的卻更多是平靜和愉悅,撫平了他受傷以來的焦躁情緒。


    他不由得再思及她有次曾提過的話:不用去喜歡那些原本就長得美的人,而該去喜歡那些能使自己的生活變得美好的人。


    她一點都不美,但她卻著著實實的讓他在受傷之後,陷入穀底的心情逐漸恢複。


    他握住她的手,在心中默默對著她說道:「我以前曾錯待了你,不過以後我定會好好待你,你要快點醒來。」


    過了好半晌,春雅瞅見總管領著太醫進來,出聲向他稟告,「世子,太醫來了。」


    聞言,鍾日章迴頭,急切的朝他召喚,「侯太醫,你快過來瞧瞧世子妃這是怎麽了?」


    太醫院的太醫皆有分科,為他看診的是負責傷骨科的顧太醫,而這位侯太醫則是負責一般內科疾病。


    侯太醫約莫四十歲左右,前額略禿、身形略胖,他提著藥箱來到床榻邊,後頭還跟著兩個在太醫院當值的小太監。


    他來到床榻前,向鍾日章一揖,「世子,容下官先為世子妃請脈。」


    鍾日章讓春雅將他推到一旁,把床邊的位置讓給他。


    侯太醫坐到婢女搬來的一張圓凳上,抬手按住梁宛兒的脈搏。


    診了須臾,他麵露狐疑之色,再次細診半晌之後,翻看她的眼皮,接著皺起眉,似是遇到什麽難題。


    見他遲遲不開口,鍾日章等不及的催問他,「侯太醫,世子妃是怎麽了?你倒是說話呀,這悶聲不響的是怎麽迴事?」


    「迴稟世子,世子妃是否一直昏睡不醒?」


    「沒錯。」


    「依下官適才診視世子妃的脈象,這情形有點像是……中了毒。」侯太醫謹慎的啟口道。


    「你說世子妃是中了毒?!」鍾日章神色一變。


    「下官也不敢完全確認,世子不如再派人前往太醫院請來饒太醫,他對毒物之事了解的比下官多。」


    鍾日章聞言陰沉著臉,命令侍立一旁的賀總管,「派人去請饒太醫過來。」


    【第六章】


    饒太醫過來診視之後,證實梁宛兒確實是因攝入一種毒香而昏迷不醒。


    鍾日章震怒,命人徹查此事,最後發現小廳裏擺放的那盆百合花是毒香來源。


    鍾日章從翠眉那裏得知這百合花竟是常傲霜所送,他便鐵青著臉命人將常傲霜帶過來。


    「這盆百合花是不是你送給世子妃的?」一見到她,他寒著臉厲聲詰問。


    「沒錯,這百合花是妾身所送。」常傲霜察覺他神色不對勁,心中暗自驚疑。


    鍾日章大怒的抬掌重擊一旁的桌案,「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在花裏下了毒香,想毒害世子妃!」


    聞言,常傲霜那張嬌豔的臉龐駭然變色,「毒害世子妃?!妾身不明白世子這是何意?」


    「你還想狡辯,世子妃中毒昏迷不醒,而那毒香就混在你昨日送的這盆百合花裏,你還有何話可說?!」他眼神陰鷙,語氣冷戾。


    常傲霜先是一愣,接著神色驚惶的辯解,「世子,那百合花裏的毒不是妾身下的!」


    「不是你,難道還是世子妃自己下的嗎?我原以為你隻是性子驕縱了些,沒想到你心腸竟如此歹毒,利用百合花的香味來掩飾那毒香的味道,藉此來毒害世子妃!」


    因常傲霜很會討他歡心,故即使知她本性嬌蠻,他也不以為意,縱使她時常仗著身分苛待下人,也覺得無傷大雅,可他萬萬想不到,她竟會做出這種惡毒之事。


    常傲霜激動的喊冤,「那百合花確實是妾身送給世子妃的沒錯,可妾身敢對上天發毒誓,妾身絕對沒有在花裏摻毒香,妾身是冤枉的,定是有人想陷害妾身,求世子查明這件事,還妾身一個清白!」


    「哼,是有人想陷害你,還是你想毒死世子妃?」鍾日章絲毫不相信她所說,指出她下毒的動機,「因上次鳳釵之事,你被我罰了十日閉門思過,令你對世子妃懷恨在心,故這才對她下毒,你說是不是?」


    「不,妾身絕對沒有這麽想過,那毒真不是妾身所下,妾身敢對天發誓,若那毒是妾身所下,妾身不得好死!」她一張嬌豔的臉龐嚇得麵無血色。


    鍾日章壓根不相信她是清白,饒太醫雖已喂梁宛兒服下宮中的解毒丹,但她吸入過多的毒香,中毒太深,如今還生死未卜,他無心再聽從她狡辯之詞,神色陰鷙的命人將她軟禁起來。


    「把她拉下去關進房裏,沒我的吩咐不準她出房門一步!」


    被帶下去時,常傲霜仍不平的喊冤,「世子,妾身是冤枉的,世子……」


    待常傲霜被帶走後,鍾日章來到床榻前,看著仍昏迷不醒的梁宛兒,他緊繃著臉,語帶命令的啟口道:「梁宛兒,你可要爭氣點,我從那麽高的山坡上摔下來,都沒死了,你可別這麽輕易就死去!」


    饒太醫說這兩日是危險期,眼下隻能看她自己能不能熬得過去,若熬過去了,便不會有性命之危。


    他與她成親才一、兩個月,甚至都還算不上是真正的夫妻,他都還沒好好待她,他絕不允許她就這麽走了。


    祈王妃昨日進宮陪太後,今早聞訊後,便匆匆從宮中趕了迴來。


    走進房裏,就聽見兒子對媳婦所說的話,她心裏猛地一跳,沒想到媳婦竟中毒這麽深。


    來到床榻邊,她出聲詢問兒子,「日章,宛兒情況如何,太醫如何說?」


    「太醫說,隻要她能熬過去這兩日就沒事了。」


    換言之,她若熬不過去,便就此香消玉殞了,祈王妃沒想到她不過是去宮裏陪姊姊一夜,王府裏頭便發生這種事,麵色凝重的詢問:「這是怎麽迴事,宛兒怎麽會中毒?」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投降吧世子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香彌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香彌並收藏投降吧世子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