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一桌子美味的佳肴,翠眉饞得直吞口水,笑嗬嗬應著,「綠娥,咱們就幫世子妃消滅一些飯菜吧,免得世子妃越長越圓潤。」


    綠娥這才沒再堅持主仆的分際,矜持的陪著一塊用膳。


    比起長相清秀的翠眉,綠娥的五官更加秀麗,隻是她為人一板一眼,是個直性子的,隻顧扒著白飯,也沒有多去夾菜來吃,梁宛兒留意到,便替她夾了滿滿一碗的菜,笑盈盈表示,「來,你多吃點菜,我可以少長一些肉。」


    綠娥心頭暖暖的,以前小姐生性怯懦自卑,故也甚少關心底下的人,但在小姐自縊被救下後,不僅不再愁眉苦臉、自憐自艾,還會體恤關懷身邊的下人。


    她暗自希望著小姐能永遠這般維持下去,別再變迴以前那樣的性子。


    用完飯,主仆三人在兩名婢女的帶領下在王府裏閑逛消食。


    梁宛兒所住的院子離鍾日章的寢屋不遠,行經他院子左側,那裏種了一排薔薇花,此時正值花期,花開得正豔,她忍不住駐足多看了幾眼。


    忽聞一牆之隔的屋裏傳來嗔罵聲,她依據方位判斷出那裏正好是鍾日章的寢房,也就是昨夜充當喜房的房間,不禁仔細聆聽,裏麵傳來一名女子的咒罵聲。


    「……你們這些該死的賤婢,竟然讓世子摔下床榻,要是傷了世子一根頭發,你們這幾條賤命賠得起嗎?」


    這時,另一道女聲溫婉勸解,「姊姊,還是先讓人去請太醫過來看看要緊,這些婢女待會再發落也不遲。」


    梁宛兒從這先後兩人的嗓音,認出是早上在前廳裏才見過的人,先開口罵人的那女子應當是鍾日章的側室,名叫常傲霜,而之後勸人的那個則是鍾日章的小妾,名叫裴心憐。


    她之所以對這兩人印象這麽深,是因為這兩人人如其名,常傲霜有著欺霜賽雪般的白嫩肌膚,模樣十分嬌豔,性子卻有些嬌蠻,而裴心憐就如她的名字一樣,麵容柔美,散發著一股我見猶憐的柔弱氣質。


    她原本沒打算多管閑事,準備離開,但聽見常傲霜接下來所說的話,不禁停下腳步。


    「你給我閉嘴,這事我自有分寸。」常傲霜喝斥了裴心憐,接著便指派了個丫頭,「婷兒,你去找總管,讓他趕緊派人去請太醫過來,至於春雅和秋麗,身為世子的大丫鬟,照看世子不周,給我拉下去重打二十大板,其他婢女則各打十大板。」


    梁宛兒對春雅和秋麗印象不錯,當下改變了心意,走向鍾日章的寢屋,來到房門前,恰好與剛要去請太醫的婢女擦身而過,那婢女匆匆朝她行了個禮便離去。


    梁宛兒佯作不知發生何事,進去後環顧一眼,疑惑的問道:「這是怎麽了,怎麽跪了一地的人?」


    看見梁宛兒來,常傲霜抑下臉上的怒色,說道:「世子妃有所不知,這些賤婢方才竟讓世子摔下了床,害得世子這會兒昏厥過去。」


    「怎麽會這樣?」梁宛兒看向春雅與秋麗詢問:「事情是怎麽發生的?」她相信她們不可能會粗心得讓他摔下床,定是有什麽原因。


    抬眼看見梁宛兒,春雅宛如看見了救星般,急忙答道:「啟稟世子妃,事情是這樣的,先前世子說,他已在床榻上躺了許久,想試著下床走走,可他傷了筋骨,哪裏能下床,但世子不聽奴婢們的勸阻,執意要下榻,不想他的腳才剛落地,便摔了一跤。」


    她委實不想挨那二十大板,這一頓打下來,少不得也要皮開肉綻,她很希望世子妃能替她們說說情。


    自從兩、三年前這常傲霜進門後,就處處看她和秋麗不順眼,時常藉故挑她們的刺,還在世子麵前說她們的不是,幸好她和秋麗跟在世子身邊也有六、七年了,一直很得世子的寵信,世子並沒有聽信她的話,因此,她和秋麗才能安然留在世子身邊。


    常傲霜臉帶怒色指責,「要不是她和秋麗沒仔細攙扶世子,世子哪會摔倒。」


    瞅見春雅和秋麗兩人用求救的眼神望向她,梁宛兒尋思了下,她不願意一進門就與常傲霜杠上,但也不能不救春雅她們,遂替她們想了個最妥善的辦法。


    「妹妹,既然她們是世子身邊服侍的人,咱們也不好越過世子處罰,要不等世子醒了後,要怎麽發落她們,再由世子作主,否則若是讓世子知道咱們沒請示過他就擅自處罰他身邊的人,怕是要惹他生氣。」


    聽她這麽一說,常傲霜臉色有些難看,這梁宛兒分明是在暗指她不該擅自作主,心頭滿是不悅,但礙於她世子妃的身分,也不好當麵發作,隻得道:「世子妃說的也是,是妹妹太過憂心世子的傷而思慮欠周了。」


    她暗自瞪了春雅、秋麗一眼,這兩個丫頭模樣雖沒她長得嬌豔,可也十分標致,她們又跟在世子身邊服侍多年,世子待她們信任有加,她擔心有朝一日世子會收了她們,故一直想找機會將她們從世子身邊趕走。


    見常傲霜鬆了口,梁宛兒看向跪在地上的婢女們,溫聲道:「你們都起來吧。」


    「多謝世子妃。」那些婢女起身後,就各自去做各自的事。


    走到床榻邊,梁宛兒看向昏迷不醒的鍾日章,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掐向他的人中。


    她記不清是在哪裏聽來的,說若有人昏迷過去,可以刺激人中讓他清醒。


    由於她對鍾日章沒啥好感,且這是她第一次這麽做,不知該用多大的力道,直往他的人中用力一掐,登時痛得鍾日章眉峰緊蹙,不多久便轉醒過來。


    一睜開雙眼,鍾日章便捂著被掐得發疼的人中怒嗔,「是誰竟敢偷打本世子?」


    見他被她一掐竟真的轉醒過來,梁宛兒有些意外,解釋道:「沒人偷打世子,是妾身見世子昏厥過去,試著掐按世子的人中穴,想喚醒世子。」


    見竟是她,鍾日章登時沉下臉來,怒目相向,「誰準你進本世子的寢房?」


    看他清醒之後,一聲道謝也沒有,反倒責問她,梁宛兒眸裏閃過一抹冷意,臉上卻流露哀怨,幽幽啟口,「妾身原也不想進來,可適才行經世子寢院時,聽見妹妹在斥罵春雅她們,這才進來一探究竟,不想卻從春雅她們那裏得知世子摔了一跤,昏厥過去,這才試著掐了世子的人中穴,想喚醒世子,沒想到妾身輕輕一掐,竟掐痛了世子,還望世子莫要怪罪。」她這話裏的意思在暗指,不是她弄疼了他,而是他受不了疼痛。


    鍾日章一時倒也沒聽出她言下之意,聽完她的解釋後,臉上的怒氣稍歛,冷哼道:「要你多事。」


    常傲霜聽見梁宛兒被斥責,心中高興,上前嬌聲道:「世子,您醒來就好,方才妾身進來,瞧見世子竟摔倒在地,真是嚇壞妾身了,這春雅和秋麗真是越來越怠慢,竟沒把您扶好,您可要好好處罰她們,給她們一個教訓,省得她們日後再這般輕慢您。」


    裴心憐隻是默默在一旁不曾出聲,她性情柔弱,三年前鍾日章看上她那楚楚可憐的氣質,才將她納為小妾,可不到幾個月就厭倦了她,之後常傲霜進門,自己又不像她那般會討世子歡心,便從此失寵。


    鍾日章擺手道:「行了,適才是我非要下床,才會摔這麽一跤,不幹春雅、秋麗的事。」


    太醫說他不僅腿骨斷了,筋脈也受了重創,日後恐怕不良於行,他不甘就這麽癱了,這才趁著今日精神稍好,想下床試試,不想當他坐到床榻,兩隻腳才踩在地上,想憑藉著自個兒的力氣試著站起身時,斷腿處便傳來尖銳的刺痛,令他整個人猛不防往前摔去。


    想到他這輩子恐怕就這麽廢了,他臉色又陰沉了下來。


    梁宛兒聞言稍稍挑眉看了他一眼,沒想到他倒沒因此遷怒下人,接著察覺到他臉色突然遽變,不知是想到了什麽,心情變得很不好,故在他發怒前便扭頭走人。


    當她剛走到屋前,就聽見裏頭傳來他暴躁的怒斥聲,「煩死了,都給我滾出去。」


    她聳聳肩踏出院子,她能理解他因為自身傷勢而導致的情緒暴躁,因她前生也有與他相仿的遭遇,因重傷而癱在床上,隻是她的傷勢比他來得更加嚴重,她隻有頸子以上才能動,頸子以下連知覺都沒有,而他目前看來,似乎隻是無法行走,也不知是暫時如此,還是永遠都無法複原呢?


    但又想起他先前對原身的羞辱,以及對她的不待見,方才升起的那幾分惻隱之心,很快的又煙消雲散。


    對這種人她沒必要浪費同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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