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天棄的神魂強度如今堪比天梯二重,因為修煉過《千葉》的緣故,對神識的運用比尋常同階層的修士更好,手段更多,敏感度更高。有許多其他人難以發現的東西,他都能察覺到不對——梁宮的猜測,荀天棄的感知如此敏銳,他的“天機者”副職,估計也是重點。


    因此,為了好奇心,更是為了安全,荀天棄打算潛入地底一探究竟。能夠輕易地瞞過大多數魔修的隱秘之地,自然不是好解決的,但是誰讓荀天棄是隨身攜帶著外掛的。


    梁宮從諸天空間走出,將手搭在荀天棄肩上,後者隻覺眼前一黑,他已經從客棧房間來到一處漆黑的地底洞-穴之中。單純的黑暗無法阻擋修士的雙眼,荀天棄清晰地看到眼前之物,竟是似曾相識,酷似曾在小世界看見過的祭壇,區別隻在於篆刻其上的符文。


    梁宮認真地看了好幾遍,最終確認他真的沒有看錯,此物的確與血螭尊者記憶中那東西完全吻合。想及此,他差點忍不住倒吸一口氣,看來,有些事情不是邪魔道沒有行動,而是行動了,他不知道而已。


    聽到荀天棄的疑問,梁宮心念數轉,最終隻是迴道:“似是而非。”


    然後,他不等荀天棄還有沒有第二個問題,先一步斷絕了對方繼續提問的念頭:“你也別問具體有何不同,本座對此不甚了解。”


    荀天棄當即閉上微啟的雙唇,半晌,才問道:“梁前輩,此物應該暫時對我們沒有影響?”


    梁宮沒有正麵迴答這個問題,反而說道:“你的《大諸天總經》不是已經解鎖了天機推衍的部分了嗎?你自己推算一下試試。”


    聞言,荀天棄再次陷入沉默,片刻才迴道:“前輩說得是。”


    “看,你也看過了,先迴去,我們到外邊走走。”


    “嗯。”荀天棄眼中閃過一絲異樣,點頭應下。


    難得可以出來放風的梁宮得到迴應後,立即將荀天棄帶迴地麵,給兩人都做了點掩飾工作,比如外人會忽視他們什麽的,一同並肩走在大街上。


    相比起羈雲城,相對位於“內陸”的八分城人流量比前者要少,貿易同樣不夠發達,但是常駐“居民”是羈雲城的幾倍。因為此城對屬於一個一流的大宗門,暗地裏有不少必須遵循的規矩,尋常魔修不敢鬧事太過,一路走下來,倒是比較和平。


    荀天棄落後梁宮半個身位,靜靜地凝視著走在前邊的梁宮的背影,思緒早已不知放飛到哪兒。


    他正在思考莫伊的事情。莫伊的愛慕表達得非常明顯,他就算再怎麽沒經驗,麵對一個幾乎天天都在花樣表現“我喜歡你”、“我們在一起吧”的女子,怎麽可能絲毫感覺。可惜,他隻是當莫伊是朋友。


    如果要問他從陽麵世界來到陰麵世界有什麽最難適應,那便是正玄道和邪魔道截然不同的行事風格和修行方式。正玄道講究倫理道德,基本上很少出現恃強淩弱的事情;而邪魔道講究弱肉強食,強者剝削弱者乃是天經地義,你要是反抗,當場就殺了你。


    雖然在來到魔域之前,荀天棄就從梁宮口中聽說過大多數魔修是怎樣的一個德行,在小世界,也曾碰到過鬼宗的弟子。然而,直到他真正踏上魔域,親眼目睹魔修的殘忍,他才發現,有些東西,並非梁宮口中描述那般輕描淡寫。


    剖開孕婦肚皮取出嬰兒練成法術,生吃人肉過過嘴癮,虐殺一個村鎮的同族隻為了煉法器,為了成就自身殺死所有的親朋……


    荀天棄終於明白,這世間的黑暗麵,他還是看得太少太少了。即便自己童年過得不好,他依然有一個愛他的娘親。可是在魔域,父母能夠笑著將親子分食!


    他看到了,沉默了,閉關一段時日之後,他了悟自己自己與魔修永遠不可能成為同一類人,哪怕他是所謂的“天魔體”。


    對魔修的抗拒,造成他與莫伊等人的冷淡與疏離,就算他已經默認這幾人可以相交。莫伊、胡戈幾人沒有做過他所憎惡的事情,這是他們可以結交的前提,但是他們畢竟是魔修,心性偏向暗黑的魔修。


    胡戈等人對他心性的懷疑,他不是不知道,畢竟他是這個小隊伍中的最強者,誰也無法瞞過他。不過,他從未想過解釋什麽。難道要他說,他是玄修,用魔修的心境去衡量他是完全錯誤的嗎?反正,他們認為他走無情道,對他們的交往而言是一個很不錯的選擇。


    關於正邪玄魔兩道的心境區別,梁宮早已告訴過他,荀天棄不必詢問。


    隻是,如今想起此事,他不由生出疑惑,似乎的確是魔修的“梁前輩”,走的是哪一種心境之路?


    第一百四十六章 情與愛(五)


    正玄道修煉清氣,迥異於邪魔道的濁氣。既然邪魔道有無情心境和泛情心境兩條路線,正玄道也有其特色。


    總的來說,正玄道的心性修行大致可以劃分為四大類:


    第一,太上忘情道,此為造化宮最為正統的一種心境,兼愛眾生,一視同仁;


    第二,天心道,這是太上忘情道的衍生,講究以人代天,與魔修的無情道頗為類似,隻是沒有後者那般狠辣絕情;


    第三,隨心道,遵循自身內心深處的渴望,與泛情道有相近之處,不過前者是追求的隨心所欲,是在道德倫理框架中的為所欲為,許多散修皆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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