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萬人的龐大營區,帳房連帳房蔚為壯觀。


    考慮到隻要拿下合肥舊城,江東就可以作為據點進攻新城。


    有鑒於此,孫權並沒要求立堅固大寨,倉促間也找不來足夠材料搭建,所以營區周圍隻簡單立了些鹿角、拒馬做工事,並安排外圍各營自己加強巡邏。


    入夜後,孫權與呂蒙花了一個時辰巡營。


    途中行至營區最東邊,看見由近及遠有火光晃動。


    那是後續部隊在泊船靠岸,十萬大軍還沒完成集結入營。


    孫權興奮中帶著焦急,就像玩遊戲更新版本時加載文件,總希望下載安裝速度能快些。


    “子明,還有多少人沒到齊?”


    “施水這一段水域,隻有逍遙津適合登陸,戰船來迴調動要花不少時間,應該還剩下一兩萬人沒入營,不過後半夜就能全部到齊。”


    “將士們全部上岸入營,逍遙津港口記得空出來,確保後續物資船保持暢通。”


    “主公放心,末將下午已經交待下去,所有運兵戰船都會返迴巢湖停泊,不會影響運糧船行進。”


    “如此甚好,對了,既然夜裏各部就能到齊,是不是明天就能開戰?”


    “額雖然前中後軍已大致確定,但是戰前還需要對全軍整備、鼓舞,最好休整一天以最佳狀態出戰。”


    “是這樣我還以為馬上就能開戰.”


    呂蒙在孫權話中聽出了些許失望,便補充說道:“主公如果著急,可以安排一支先鋒,去試試守軍的戰鬥力。”


    “哦?這倒也行。”孫權低頭想了想,抬頭問呂蒙曰:“子明有先鋒人選否?”


    “此次除了程老將軍遠在夏口,江東能的戰猛將幾乎都到了合肥,按說該選資曆深厚的老將作先鋒,但末將卻覺得潘文珪更合適。”


    孫權對呂蒙舉薦很意外,因為潘璋是他的心腹愛將,如果從政治層麵來考慮問題,是不能把心腹推出去當炮灰的,而該用韓當、黃蓋這樣的老將。


    畢竟資曆深的老將不好管,他們在軍中的關係又盤根錯節,並不是孫權能絕對掌控。


    年輕人想上到高位,需要老家夥先讓出位置,危險事不能交給心腹去辦。


    孫權這種政治考量,和他的前輩曹操不謀而合,衝鋒陷陣永遠是降將賣命,心腹和宗室不會分到危險任務。


    對於呂蒙的政治不成熟,孫權認為他還需讀書磨煉,於是委婉地反問:“子明既然知道文珪資曆不夠,那為何還覺得他更合適,說說你的理由。”


    呂蒙從軍事層麵分析:“正所謂知恥而後勇,之前馬忠被龍驤摔殺在此,潘文珪若以此激勵將士,必然能爆發出無窮力量”


    “很有道理,讓我想一想,迴去罷.”


    孫權說完把手往旁邊一伸,從侍從手中接過坐騎韁韁,隨後揚鞭往中軍主帳而去,呂蒙則一臉懵態跟了上去。


    兩人行至主帳外下馬,孫權瞥見孫賁竟然等在裏麵,便轉身對呂蒙囑咐曰:“子明,你再去增派兩隊巡邏,可別讓龍驤來劫營搞破壞。”


    “額唯.”


    呂蒙此時也看到孫賁,猜到孫權與對方有私話要講。


    心說主公你這借口真敷衍,龍驤哪有膽來劫十萬大軍的營?豈非取死之道?


    呂蒙前腳離開,孫賁馬上迎了上去,抱拳寒暄曰:“仲謀迴來了,營中皆安好吧?”


    “夜已深了,兄長還沒休息,來找我有事?”孫權輕鬆迴答的同時,順手摘下鬥篷遞給帳內侍者。


    “仲謀,我想明白了,作為先鋒攻城。”


    孫賁糾結了數日,仍不想把部曲白白送出。


    他寧願冒著危險攻城,也希望能留下一些部曲,畢竟江東這次勝算大,又準備了充足的攻城器械,未必能折損多少。


    一個沒有部曲的將軍,就像沒了牙的老虎,會被人當大貓戲弄。


    孫權見孫賁表情凝重,語重心長地提醒:“兄長千萬別勉強,剛才呂子明還提議潘文珪作先鋒,我正打算給年輕人一些機會。”


    孫賁聞言直擺手:“一點也不勉強,年輕人是要給機會,但這樣重要的場合,我若代表孫家打頭戰,必定能鼓舞全軍士氣。”


    “既然兄長執意如此,那就迴去做好準備,估計明天就要出戰。”


    孫權臉色掛著微笑,心中卻譏諷孫賁想多了,軍中諸將與周瑜都有交情,以你現在嫌疑兇手的身份,恐怕很難鼓舞到別人。


    “誒”


    孫賁抱拳應下,出營時經過孫權身邊,忍不住追問:“仲謀,能否與兄交個底?我擔心那霍春不認”


    “兄長勿憂。”


    孫權靠在孫賁耳邊小聲說道:“死人是不會開口的,我查出有見他跳贛水自盡,或許兇手就是此人,應該受了某人指使,你就當龍驤好了”


    “啊?我省得了。”


    孫賁將信將疑往自己營區走去,途中路過存放隨軍糧草的區域,意外聽見幾個卸糧兵竊竊私語。


    “知道姚記商行麽?”


    “還能不知道?就在震澤東街是吧?聽說店裏幾片布能賣幾萬錢,簡直比搶還來得快,我早就看不順眼了,聽說因為是合肥細作,前些日子被秘密查抄,大夥都拍手稱快。”


    “合肥細作?沒那麽簡單的,聽說姚玄賣內衣賺的錢,半數都送進了吳侯府邸.”


    “不能吧?可不敢亂說,你小心腦袋。”


    “我哪敢胡言?吳縣碼頭上這幾天傳得沸沸揚揚,說是姚記商行賬簿流了出來,上麵寫得清清楚楚.”


    “碼頭上的腳夫識字麽?亂傳這些消息簡直不要命,定然有人故意搗亂。”


    “誰說不是呢?整個江東都是主公的,才沒必要掙這黑心錢,不然有錢怎會攤派軍資?”


    “知道就好,管住你的嘴吧。”


    孫賁聽得五內翻騰,他比小兵更了解孫權。


    孫權雖是江東之主,不可能肆無忌憚的花錢,暗中搞錢符合常理。


    而且孫賁聽說過姚記,就連他自的家裏人,也在姚記訂過高價內衣。


    難道是龍驤散布流言?孫賁感歎幸好散布得晚,若是早些會嚴重影響軍心。


    孫賁本打算向孫權匯報,最後一想跟自己有什麽關係?做多了反而會讓孫權生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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