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淵選擇的伏擊點,在灊(qian)縣附近、大別山邊緣區域,山勢雖沒有主脈那麽險峻,但也溝壑縱橫小山交錯。


    吳景兵多但礙於地形鋪展不開,他起初想從沘水河岸向北突圍,十餘裏外就是屬於六安的平原地帶,奈何夏侯淵分有重兵堅守,他們占據有利地勢阻擊,強行把江東大軍困在南麵山區。


    夏侯淵人少以守為主,後麵有了張郃的加入,戰場形勢直接完成逆轉。


    看著江東士兵極高的戰損,吳景隻能放棄消滅夏侯淵將功折罪的想法,轉而下令各營分散向東部各山穀開路突圍。


    夏侯淵與張郃調兵遣將開始圍堵,他們要把吳景帶出來這兩萬餘人全部留下,這也是曹操提前安排下的戰略戰術。


    既然無法渡江進軍江東本土,這一次要盡可能消滅孫權的有生力量,讓孫權短時間沒有勇氣和兵力找事,曹操需要南方幾年不生事,他才能騰出手將袁紹徹底擊敗。


    曹操認為隻有拿下河北的州郡,沒有北方後顧之憂再兵進江東。


    吳景兵多又一心要逃,夏侯淵、張郃想完全攔住很困難,山地地形起初對曹軍設防有優勢,但轉化為追擊戰也成了障礙。


    爬坡上坎極大消耗體力,而兩萬江東兵就像圍堰中的水,隻要上遊補充的水流足夠多,前方被困住的水會自己找到突破口。


    夏侯淵與張郃的部隊,都不精通山地奔跑作戰,預見可能攔不住吳景潰兵,便果斷派人向舒縣曹操求援。


    江東潰兵去處無非巢湖或皖縣,隻要曹操及時調撥兵馬在途中攔截,吳景這些士兵依舊是甕中之鱉。


    曹軍在追擊途中,山頭瞭望的斥候向夏侯淵匯報,說在沘水伏擊點有隱隱火光。


    此時正值江東軍心潰散,曹軍將士都在興奮積攢軍功,不可能調兵迴去查看情況,更何況張郃在原地留有守軍。


    夏侯淵誤以為火光是斷後漁船燃燒,所以不加理會繼續對吳景窮追猛趕,約三天後追出廬江西部山區步入平原。


    雙方這三日拉扯廝殺,各自都付出了不小代價,但江東一方顯然更嚴重,許多營部成建製被打散,失去指揮猶如無頭蒼蠅亂竄。


    吳景此時已顧不上潰兵,關鍵時刻還是孫策舊部管用,廬江上甲在陳武的帶領下,走出山區隻折損了一成。


    關鍵時刻,天公作美。


    上空蓄積了三天的濃雲,終於轉化成一場大暴雨。


    暴雨向淮南傾盆而下,幹燥的地麵被濺起無數氤氳,模糊的視線讓曹軍失去目標。


    冥冥之中,仿佛有一種力量,在幫助江東人逃走。


    夏侯淵被暴雨淋濕全身,氣得差點就要當眾罵娘,曹兵沒有那麽強大的意誌,會頂著暴風雨追敵。


    持續淋雨容易染疾,為這點軍功不至於玩命。


    夏侯淵轉念一想,大雨影響曹軍的速度,江東潰兵一樣也要受影響,另外曹操的援兵就在來的路上,想來吳景也逃不出包圍圈。


    暴雨可能導致江河泛漲,原本擱淺在沘水的船隻也許會失控,夏侯淵時刻銘記自己護糧重任,他擔心誘敵糧船困在河道有損失。


    想到此處,夏侯淵便讓張郃迴伏擊點,命其護送糧船、戰船到下遊六安停靠,任由船隻停放在山區水域很不妥,若是遇上大洪水就是事故。


    暴雨開進山穀有風險,張郃隻能帶兵向北繞行,打算從沘水下遊返迴伏擊點。


    夏天的暴雨來得快去得也快,不到半日時間就雲銷雨霽,將士們心情如雲後藍天極美,他們擰幹衣服輕裝而行。


    行軍兩日,到達下遊河邊。


    渾濁洶湧的河水,卷著燒焦的木塊而來,一塊、兩塊、數十塊


    張郃看到此情此景,尋思河中之物是燒毀漁船的殘骸,他帶著部曲沿著河岸往上遊走去,看到河中燒焦的漂浮物越來越多,眉頭瞬間就皺了起來。


    不就燒了幾十條漁船麽?怎麽感覺不太對勁的樣子?


    離暴雨已經過去兩天時間,燒毀漁船的殘骸早該衝沒了,為何現在還源源不斷?


    張郃懷揣疑惑走入河穀,就在前進不到三裏路的時候,斥候在左側山腰發現人影攢動,張郃誤以為是流竄的吳兵,便安排精兵抄小路摸上山腰。


    藏在灌木叢的百餘人,被張郃的精兵一舉擒獲,可經過確認發現竟是自己人,領頭的還是張郃的同鄉軍司馬張薄。


    張薄隨即來到張郃身前,如鬥敗的公雞一樣垂頭喪氣。


    張郃見狀心知不妙,沉聲對張薄質問:“你們不守在糧船附近,躲在數量外的山腰作甚?玩呢?”


    “將軍.我們遇到偷襲糧船也.”張薄不敢再說下去。


    張郃聽到糧船有事,頓時感覺透心涼,他憤怒地加大嗓門:“還在這吞吞吐吐?速速與我如實交待,千萬別仗著是我同鄉,就認為我不會殺你?”


    “不是.不是我說我說”


    張薄隨即開始訴說經過,開口就是陳武率兵偷襲,先是一輪石頭、箭矢砸下去,留守的曹軍當即死傷一小半。


    最後對方從山上衝下來,他們單兵實力都強得離譜,張薄抵擋不住被殺潰,隻能帶著部曲四散逃跑,並發現這群天殺的敵人開始燒船。


    等到張薄磕磕盼盼講完,張郃皺眉追問:“剛才說陳武帶兵偷襲?此人隸屬哪方勢力?”


    張薄反問並補充:“不是江東麽?此人部曲極其兇悍.”


    夏侯淵、張郃這幾日追擊,隻知這支兵馬的統帥是吳景,陳武也沒有機會表現個人勇武,所以並不清楚有人冒充。


    現在曹軍糧船被燒,必定影響曹操的大計。


    張郃腦門仿佛被黑雲壓著,心說自己不把這陳武抓出來,恐怕這幾天辛苦打下的功勞,還不夠抵消糧船失守之罪。


    “陳武有多少人?他們駕著戰船逃了?”


    張郃想到這裏更是後怕,心說這莫非是吳景的圖謀?故意以自己和兩萬兵馬為餌,為的就是用陳武燒毀糧船,然後迫使曹司空退兵?


    如果陳武駕船原路返迴,吳景逃竄方向就不是皖縣或巢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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