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虒按龍驤吩咐,挑了個膽小的細作,悄悄放出合肥南門。


    細作迴到江東大營之時,主帳內已結束了當日的合議。


    周瑜、程普、呂範已各自啟程,迴東西北三座分營地。


    孫策當時正在探望韓當,見對方捂住胸口呻吟,營中卻沒有湯藥緩解,心中莫名有些堵得慌。


    「義公暫且忍耐,明日便送你迴江東療傷。」


    「迴江東要調撥船隻,咱們的船不是運送廬江百姓麽?主公可不要因我一人,而耽誤了軍機大事。」


    「義公放心,船隻是去巢湖征調,我已連夜著人去尋了,另外營中糧草不夠破城所用,送義公迴江東正好同路催糧,不用擔心貽誤軍機。」


    「那就好...咳咳...嘶...」


    「你少說話,我晚點再來看你。」


    「主公別來了,末將很快就睡了,您早些休息,明天要指揮攻城,千萬記得站遠一點...」


    「我省得...」


    孫策從韓當營房走出,難受與內疚縈繞不能釋懷,突然侍衛報告細作歸來,他以為鄧當已經成事,便興奮地往主帳走去,結果卻被現實狠狠打了耳光。


    鄧當一夥全部被擒,夜間騷擾變得毫無意義。


    見孫策眼神呆滯站在原地,張昭走上前小聲提醒:「主公,是不是把公瑾他們都叫迴來,後續的作戰計劃,半數與鄧當有聯係,如今他們被龍驤擒下,我們需要重新商議對策...」


    「說得也是...」


    孫策對張昭揚了揚手,轉身幾步坐在胡床上。.


    「子布代我傳令去...」


    「唯。」張昭應聲走出主帳。


    周瑜、程普、呂範陸續迴到駐地,幾乎剛躺下就接到孫策緊急集合的將令,於是連夜又趕赴南麵營地。


    江東諸將討論至黎明,都沒想出快速拿下合肥的辦法。


    若像孫策當年攻廬江那樣,持續圍城半年,相信有可能困死龍驤,但付出的代價太大,不是現在江東所能接受的。


    由於眾將熬了通宵,夜裏不但沒安排鼓噪襲擾,連次日上午的攻城也沒部署。


    蔣欽昨夜找迴了兩艘船,孫策頂著黑眼圈著人送走韓當。


    孫策此時騎虎難下,攻城器械沒到前他不想打,但不進攻容易消磨將士銳氣,最關鍵是器械運抵之後,也未必能快速拿下合肥。


    就在這種糾結之下,孫策隻能采用周瑜之謀,每天就像練兵一樣,使各部輪流攻打兩個時辰。


    主將沒心思,下麵人也就裝樣子。


    攻防進攻越弱,城內守得越輕鬆。


    十月初九,丹陽太守吳景遣人送來幾船糧食應急,並帶來彭澤阻擊劉勳的戰報。


    截止十月初八,孫賁、孫輔以城池、水寨為依托,三次將劉勳主力逼迴海昏,太史慈更是陣斬張勳、生擒紀靈,立下那一路的首功。


    自九月底分兵以來,孫策率主力雖快速拿下廬江,卻在合肥折損三四千人,短時間看不到破城的希望,反而孫賁兵少卻打得有聲有色。


    南北兩路戰績相較,孫策身邊將領心裏都不是滋味,但都不敢勸他放棄啃硬骨頭,最後還是張昭顧全大局站了出來。


    「主公,我們來合肥的初衷,是打算接收鄭寶的錢糧、收編龍驤,但顯然對方做了充足準備,繼續打下去勞心勞力。


    即便最終攻破城池,城中的糧食也所剩無幾,不如暫且放棄此處而轉攻劉勳?若任其遊蕩在海昏,恐與華子魚(華歆)勾連,對主公收取豫章不利也。」


    「有道理。」


    孫策見到台階就下,一麵傳令周瑜等


    人往迴撤,一麵派人至廬江水口,讓淩操帶戰船來合肥接應,也打算直接從水路南下豫章。


    高調而來,低調離開。


    攻擊由強轉弱,持續了七天的戰鬥終於結束。


    孫策帶著江東三萬兵馬,就像到合肥來過十一,假期一到就開始返程。


    看著將士們排隊登船,臉上都露出莫名的笑容。


    孫策內心萌發難言的苦澀,他感歎自己出兵以來,還從未遇到這樣的對手。


    有力使不出,打得憋屈。


    張昭站在甲板,見岸邊站立的孫策眉頭不展,便走下船小聲安慰:「主公不必煩惱,待您徹底收複江東,合肥早晚囊中之物,不用急於一時。」


    「龍驤有魯肅、許褚羽翼輔助,我擔心李術守不住廬江...」


    孫策捋著短須一臉嚴肅。


    張昭分析:「以昭對龍驤的淺見,此人出身寒微、沒有大誌,本不想和江東為敵,加上兵力很有限,不大可能南下威脅廬江,主公若對李太守不放心,不妨多留些兵馬。」


    孫策搖頭苦笑:「廬江之民被我遷走數萬,我給李術留下兵馬越多,他需要的糧食就越多,還是等滅了劉勳再說...」


    「嗯,其實合肥南連長江、北接淮水,要守住城池已不容易,若龍驤膽大向廬江擴張,您猜嚴象會不會坐視不理?」張昭會心一笑。


    「子布所言極是,龍驤比劉勳強,可惜選錯了地方,也算命運弄人吧...」


    孫策說完歎了口氣,突然想到鄧當困在合肥,尋思要不要派人去索要?


    外交和戰爭相輔相成,邊打邊談也是常有的事。


    想到這裏,孫策立刻對張昭囑咐:「鄧當困在城中,需我們去搭救,有勞子布去趟合肥,從龍驤那裏要個人情。」


    「啊這...」


    張昭不置可否一臉為難,心說我哪有這麽大臉?


    孫策看懂了張昭的擔憂,笑嗬嗬拍他肩膀打趣:「子布要對自己有信心,全軍上下就數你和龍驤有交情,別忘了他還送你金銀呢...」


    「主公,那不是...」


    「好了,龍驤送你那些金銀,我又沒打算收沒,你快去快迴,會給你留船的。」


    「唯。」


    張昭隻得硬著頭皮去合肥,在路上恨不得抽自己臉,心說剛才自己都登上甲板,要是不下來當知心大哥,也不會撈到這麽個活兒。


    與上次耀武揚威不同,此次去要人情多半遭白眼。


    張某人不喜歡被人揶揄,但老板的命令卻不得不執行。


    孫策大軍雖在撤退,龍驤也不敢輕易打開城門,他擔心或許是周瑜之謀。


    龍驤站在城樓眺望施水,數百艘戰船整齊停在岸邊,遠遠看去就像一個巨大建築,但肉眼已經觀測不太清楚。


    要是有望遠鏡就好了...


    望遠鏡?龍驤突然激動地拍打城牆。


    望遠鏡原理簡單,後世博物館有戰國出土的水晶杯,以漢末的技術條件,造個簡易的望眼鏡還不手拿把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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