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是坦然,再是做好了心理準備,在需要麵對答案的時候,周寧還是想多問一句。他並不畏懼戰鬥,但也並不希望進行無謂的戰鬥。


    “事實已經很明顯了,不是嗎?這場戰鬥是無法避免的。”海賊王周寧臉上露出了遺憾的神情。


    “現在的我隻是夢境中的一員,隻能在這片夢境中一直重複著政變的過程。命運並非是丟在地上的廢鐵,我曾經從爛泥中將其拾掇,鑄成了整個世界都以我為中心的皇冠。但偉大和荒謬往往隻差一步,很可惜現在我是荒謬的那位。”


    他並沒有急著發起攻擊,而是望向了周寧,嘴角勾勒起笑意,悠悠說道:


    “在過去的無數年時間裏,我不停重複著帶領我的夥伴,我的部下無數次進入達克蘭,無數次在布倫努斯廣場升起我的菠蘿旗幟。無數次遵循命運的必然將奧古斯丁四世這種無能之輩迎入王宮。”


    “這本是一條通往榮耀的道路。但可惜每次,當我每次行將完成政變時,總會有一個名叫奈亞斯托拉的邪神降臨。無論結局如何,隻能決定這場夢境的性質是美夢還是噩夢,夢境便會重啟。”


    “到後來,隨著無數次和奈亞斯托拉遭遇,或許你可能不信,我們逐漸成了和朋友和夥伴,有時候祂贏,有時候我贏。一直重複了無數次。”


    說到這裏,海賊王周寧揮了揮手,高聲喊道:


    “出來吧!奈亞斯托拉 !”


    ……要不是周寧當慣了戲精,對表情控製有一手,險些噴海賊王一臉口水。


    隨著祂話音落下,大地開始劇烈震動,在眾人或驚訝,或慌張的目光中,一道血色光柱從天而降,一種讓人感覺畏懼到極點的氣息從光芒中向外麵爆發。片刻後,一個熟悉的身影從血色光柱中現身,展現出了龐大,猙獰的身姿,仰頭發出了驚人的咆哮聲。


    祂身高近三十米,體表呈通紅色,臉上有著大量神秘複雜的花紋。


    上古邪神奈亞斯托拉!


    “這……”在周寧的手中,小破書不安的來迴翻動,奈亞斯托拉的出現已經超出了它的觀測極限。


    在它觀測範圍內,又多出了幾條命運歧路,躊躇片刻後,在上麵主動浮現出了幾行字跡:


    “偉大的主人,我現在已經無法判斷出接下來的戰鬥結果了,但是!小書書大膽給您一個建議,這種情況下沒有必要選擇硬拚,這個奈亞斯托拉比當初達克蘭大災變時要強盛太多,鑒於這個夢境是具有強大自由性和不穩定性的荒誕夢,鑒於這個時間段是祂未曾被封印囚禁的千年之前,這也是很符合邏輯的事情。”


    周寧忍不住扯了扯嘴角,憑什麽啊,都是一個人,憑什麽對麵有小奈,自己就隻有這本有點二五仔的小破書?除了讓自己染上講究邏輯的壞毛病之外,就隻能起到人工ai的作用。


    這時候,天空的顏色變得原來越古怪,就像打翻了調料板一樣,金色,紅色,青色混雜在一起,油畫般的光芒照射在海賊王周寧身上,周寧也不得不承認,自己這張臉再配上海賊王周寧獨特的氣質,的確很有領袖風範。


    海賊王周寧縱身一躍,暗紅色大衣後擺在祂背後高高揚起,獵獵作響,緊接著雙膝微屈,平穩落到了奈亞斯托拉的肩膀上,伸手撫摸著祂的頭顱,看著對方抵了抵祂的手掌,頓了頓,繼續說道:


    “在經曆了不知多少次夢境循環後,生命精靈女神給了我們第二次生命和足夠多的自由,我不必再繼續在噩夢一樣的循環中進行政變,繼續將奧古斯丁四世這種無能之輩迎入王宮。你看!”


    海賊王周寧指向了不遠處,在布倫努斯廣場正中間的絞刑架,上麵吊著一個身材肥胖,身穿華麗國王袍,頭戴王冠的肥胖中年人,垂著腦袋一動不動的被懸掛在套索上。


    “我第一時間就把奧古斯丁四世絞死,如願以償的結束了循環。但祂對我也有一個要求,需要我在這個夢境再一次發動政變,殺死阿博特城中的所有人,製造足夠多的死亡,製造足夠多的怨念。”


    “或者隻要殺死所有夢境中的入侵者,也可以讓我們真正迴歸現實。”


    “隻可惜祂看錯了人。祂以為祂是誰,祂以為我是誰?”


    海賊王周寧的嘴角露出一絲冷笑:“就算是神也沒有權利命令我做違背底線的事情,更何況要我屠殺這些手無寸鐵的居民?他們中應當有不少來自於現實位麵。”


    “於是我驅趕附近的居民前往北麵較為安全的區域。避免他們受到傷害。這是我的道德底線。”


    不得不說,這個海賊王為人真的很不錯啊,讓人完全提不起反感的念頭……周寧微微皺起了眉頭,沉聲說道:


    “既然如此,我們可以在原地等待夢境輪替,我並不想進行無謂的戰鬥——另一個我。”


    “不可能的。”海賊王周寧笑著歎息道:


    “所謂的夢境輪替隻是殺死這些平民,製造足夠多的死亡,製造足夠多的怨念所需要的時間。生命精靈女神早在一次又一次丈量命運的過程中測算出了大致時間。自從你們進入這個夢境,自從我決定驅趕平民,就已經不可能再有夢境輪替了。”


    “所以,要麽殺了我,離開這個夢境。要麽被我殺死。沒有其他選擇。”


    “我明白了。”周寧緩緩吐出一口氣,既然戰鬥無法避免,他也有不能輸的理由。


    戰鬥一觸即發,玩家們早已忍耐不住心中的澎湃,迫不及待向著奈亞斯托拉發動了進攻,在兩個大版本前的達克蘭災變中,他們甚至連麵對奈亞斯托拉的資格都沒有,至於現在……


    距離最近的xb剛想要衝過去,身上就立刻掛上了一排的debuff,下一秒,他就沒能頂住神性的近距離衝擊,化光而去。


    茉莉揮舞法杖,開始吟唱大驅散術,心靈保護和心靈之火,一道道神術降臨到了玩家頭頂,讓他們避免受到神性的正麵衝擊,她的眼睛則一直盯著不遠處站在船頭的另一個自己。


    那是曾經的她,僅僅19歲就已經成為天使的她。


    靈性直覺告訴自己,隻要在跟她的對決中能夠殺死對方,就可以補全自己的聖言權柄,重新成為天使。


    這同樣是一場不能輸的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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