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從自己麵前離去的燒雞,半夏頓時有些焦急地跳起來,試圖張嘴咬住飛走地燒雞。然後便出現了這樣的情景。


    一位少女手裏拿著半隻燒雞,一隻小貓咬住燒雞的雞腿骨吊在半空中晃蕩,然後另一位少女好奇地伸手戳著小貓咪的肚子。


    對著小貓動手動腳的少女看著一副誓死不鬆口的樣子的半夏,伸手拍了拍身旁的好友。


    “我聽人家說流浪貓的體質很強,比起寵物貓來說他們的食譜要廣多了。燒雞這種東西應該不礙事。”


    這話聽得半夏恨不得把頭點出殘影。


    “你確定?”


    “哎呀,我確定,你快讓人家小家夥吃吧。”


    在園子的一再保證下,小蘭將手裏的燒雞重新放迴半夏麵前。


    ……


    “呀,園子,我們的電影快要開始了,快走啦!”


    “等等嘛,小蘭,讓我再摸兩下嘛!”


    “看完電影迴來再摸也不遲啦!”


    “可那時候它不在這了怎麽辦……”


    半夏抬頭看了眼急急忙忙跑遠的兩個少女,自己已經記住她們的氣味了,以後有機會再讓她們摸兩把吧。一邊想著,半夏一邊將腦袋埋進塑料袋裏啃著燒雞,“嗚喵嗚(真好吃,就是油有點大。)”


    “喵!喵嗚(我去!兄弟,可以啊,噴噴香他們家的燒雞都能偷到)”


    突然在頭頂傳來的貓叫聲把正低頭和骨頭做鬥爭的半夏嚇得猛然將腦袋從塑料袋裏拔了出來。一隻正滿眼羨慕地舔著貓爪的橘貓趴在他之前睡覺的那個樹杈上麵。


    “喵?(你居然能和我交流?)”


    半夏一臉驚奇地看著樹枝上趴著的橘貓。


    “喵?喵嗚?(哈?這是什麽問題?我不能和你交流我能和誰交流?和那些話都不會說的仆從們嗎?)”


    橘貓用看傻子一樣的目光看著半夏,小聲嘀咕道,“喵~~嗚(該不會是為了偷噴噴香他們家的燒雞,被那群壞仆從打傻了吧?)”


    半夏拉下臉,“喵喵喵!喵嗚喵!(喂喂喂!你才傻了呢。還有這明明是米花藤川熟食店,什麽噴噴香啊喂!)”


    “喵。(還說沒傻,噴噴香就是噴噴香,怎麽就成了什麽米什麽熟食店了呢?嘖,真可憐,這麽小就被打傻了,這以後可怎麽活哦。)”


    橘貓抬起腿舔了舔屁股,聲音充滿了憐憫。半夏氣極反笑,“喵!喵喵喵嗚!(小爺我可是文化人,文化人懂嗎?)”


    “喵喵嗚喵。(是是是,你說的都對。)”橘貓極其敷衍地迴複道。


    半夏翻了個白眼,借著這股氣,終於把攔在眼前的骨頭從關節處給咬了下來扔在一邊,用舌頭將上麵殘餘的肉沫舔幹淨。


    “喵嗚,喵嗚嗚喵喵?(我說傻了的那位兄弟,我記得這一片沒你這個貓啊?最近新來的嗎?雖然有些晚了,但我還是得提醒你一下,東麵的噴噴香他們家的東西好吃,但壞仆從很多,很難從他們那搞到東西。西麵那座高高的大樓也不能進,會被壞仆從踢出來的……)”


    半夏站在樹蔭下,聽著橘貓絮絮叨叨地介紹著這條街上的消息。


    在介紹街上情況時,橘貓像是突然想起什麽,一臉防備地盯著半夏,“喵喵嗚!喵喵咪喵嗚!(對了!街最東麵的那個花園裏的那隻小白貓將會是我的女貓,你可不準打她的主意!不然小心我撓你!)”


    “喵?(將會是?)”半夏有些好奇麵前這隻橘貓的感情生活,因為聽起來他喜歡的小母貓似乎是隻寵物貓,也不知道那隻貓的主人有沒有帶它去做過節育手術。


    “喵!(雖然她今年依舊沒有答應我,但我相信,她肯定是喜歡我的!所以你和小白是不會有結果的。)”橘貓示威般地亮了亮爪子。


    “喵(祝你好運,反正我是對她沒有興趣。)”半夏伸了個懶腰,不再理會身後的橘貓,開始在商業街上亂逛起來。和夜晚相比,白天的商業街要更有探索價值。就比如橘貓說的,麵前這座不會趕貓的百貨大樓。


    在一片“哇,好可愛的貓咪!”“麻麻,小貓咪好可愛,我們能不能把它帶迴家啊?”的聲音中,半夏表情淡定地走在人群當中。微涼的瓷磚踩在肉墊下,給他一種十分舒服的感受。


    半夏時不時靈活一躍,避開不知何處伸來的手掌,將整個百貨商場逛了個大概。從而得到了這個和他記憶中似是而非的日本的不少信息,比如,手機居然還在用極其落後的功能機,藥店裏也沒有自己原來世界裏那些影響深遠的藥物。


    半夏趴在百貨商場大門口的大樹上,有些無奈地看著天空,下意識舔著爪子。原本還抱有僥幸心理的他終於明白,這裏已經不是自己原來的那個世界了。就算偷渡迴國也沒法見到熟悉的父母、爺爺,也見不到令人頭大的藥方和晦澀難懂的古文。


    “喵(真讓人心情複雜)”半夏歪著腦袋看著腳底下人來人往的街道,突然鼻翼微動,似乎有什麽奇怪的味道?就,就像是……反正就是很吸引貓的味道就是了,半夏想了半天也沒想出那是什麽味道。終於,他按捺不住好奇心,從樹上一躍而下,循著味道不斷從路人身邊經過。


    不是這個,也不是這個,哇,這家夥腳好臭,不是他不是他。半夏捂著鼻子一臉嫌棄地從一人身邊跑開,竄到前麵一個穿西裝的男子麵前。


    半夏仰頭看著麵無表情的男人,似乎味道就是從他身上傳出來的。真是的,該不會這家夥隨身帶著貓薄荷吧?半夏往後退了兩步,看著他夾著公文包走向之前橘貓說的,會趕貓的小樓。


    “喵嗚(不行,得跟上去看看,這味道也太奇怪了。)”


    半夏眯起雙眼,看著走到停在樓下的一輛車子邊,和裏的人打招唿的男人,他有種預感,不搞清楚這是什麽味道的話,他一定會後悔終生的。


    借助昏暗的天色,半夏擠過圍欄間的縫隙,趴在灌木叢裏觀察著那個男人的一舉一動。在半夏的注視中,一個臉上有些許傷痕的女子從車上下來,兩人低頭輕聲交談,這讓半夏根本聽不見他在說些什麽。


    看著兩人並肩走進小樓,半夏有些不甘心就這麽跟丟了,隻能用力推開玻璃門艱難地從門縫裏擠了進去。可等他進來時,已經失去兩人的蹤跡,隻能循著氣味來到樓梯口。


    似乎是上樓了?半夏猶豫片刻,輕輕躍上台階,還是跟上去看看吧。就在這時,半夏突然聽見一陣腳步聲,還沒等他迴頭,就感覺自己被人拎著後頸皮提了起來。


    “真是的,野貓怎麽跑進來了。萬一把文件撓壞怎麽辦。”一個微胖的女人一臉嫌棄地拎著半夏,將他扔迴門外。


    混蛋!半夏磨著牙,惡狠狠地盯著那個微胖女人,恨不得立刻就在她身上留下幾道抓痕。


    “喵,喵喵嗚(算了,我可不知道自己打沒打過疫苗,萬一帶著狂犬病毒就糟了)”半夏歎了口氣,開始思考怎麽才能混進這棟小樓裏。


    很快,他便將主意打到了繞著小樓種植的一圈樹身上。半夏繞著小樓跑了一圈,終於在小樓後側找到一個合適的潛入點位。那棵樹伸出的枝丫正好離一扇打開的窗戶隻有半個身位,簡直是完美的潛入線路。


    “喵?(所以讓我看看那家夥是什麽個情況,難不成那家夥就是我所謂的有緣人?真要是那樣還是算了吧。)”


    半夏走到樹枝盡頭,探出腦袋從窗戶裏看了看裏麵的情況。可還沒等他看清楚,就被房間裏突然傳來的怒吼嚇了一跳。


    “……你煩不煩,說了不給通過不給通過……”


    半夏好不容易重新站穩身子,小心翼翼地踩在窗戶的邊緣,尾巴不斷搖晃。很快,他便掌握了利用尾巴在這麽狹窄的地方行走的訣竅,成功穿過窗台,從大開的窗戶裏跳進看起來像是辦公室的房間。


    房間裏那個正背對著窗戶破口大罵的男人並沒有注意到身後窗戶處傳來的響動,打完電話就重新冷笑著坐迴辦公桌前。


    半夏蜷縮在另一張辦公桌的底部,默默聽著辦公室裏的聲音,在心裏盤算著該如何從這間辦公室裏溜出去找那個散發著奇怪氣味的男人。


    就在半夏還在糾結該如何離開這個辦公室時,突然聽見逐漸接近的腳步聲以及從門縫裏飄進來的奇怪香氣。半夏聽著傳來的敲門聲,心裏一樂,目標這是自己送上門來了?半夏耐心地趴低身子,透過縫隙看著走進來的一雙皮鞋,果然是剛才的那個家夥。


    “為什麽!我哪裏不如你這個家夥!理香子居然還想挽迴你們之間的感情!”


    突然傳出的怒吼讓半夏一愣,自己這是遇上家庭倫理劇了?


    “嗬,我就知道池穀那個賤人和你不清不楚的。你的眼光還依舊是那麽爛啊,居然還找個二手貨。三分之一,每月給我你三分之一的工資,不然整個公司可就知道你幹得好事了。”之前打電話的那個男子充滿貪婪的聲音從半夏頭頂傳來,似乎並沒有因為那名似乎是他妻子的女人出軌而感到難過。“哦,對了,還有,你得讓我當上經理,我想想,就三個月好了,三個月我要是當不上經理,你的事情也會被別人知道哦。”


    “你!你!你!”


    突然一聲重物敲擊的聲音在辦公室裏迴蕩。半夏一愣,不是吧?現在的人這麽暴躁的嗎?他伸出半個腦袋,那個穿西裝的男人正憤憤將手裏的石頭擺件放迴原處。


    就在他想要有進一步動作時,虛掩著的門外傳來上樓的聲音。西裝男子表情有些慌亂,趕緊從躺在椅子上昏迷了的另一人身上取下辦公室鑰匙,打開後門偷偷溜了出去。


    很快,虛掩的前門被第三人推開,進門的人見到躺在椅子上的人影似乎有些驚訝,“藤本這家夥居然睡著了?看來老天都在幫我啊。”


    半夏耳朵微動,聽見後進來那人的小聲嘀咕。這家夥到底是得罪了多少人?半夏在一陣翻找文件聲中悄咪咪探出腦袋,有些無語地看了看依舊昏迷在椅子上的藤本,將注意力集中在翻找文件的瘦高男人身上,這家夥的味道和自己藏著的辦公桌附近的味道差不多。


    似乎是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瘦高男人迴頭看了眼藤本,躡手躡腳地從前門離開。半夏從辦公桌底下鑽了出來,抖了抖身上的積灰,快步走到辦公室門口,打算扒著門把手把門打開。可就在他站起身子,將兩隻前爪搭在門把上時,門卻突然被推開,將站在門口的他推了個貓啃泥。


    之前的那位西裝男子再一次推門進來,反手將門一關,抓起放在桌子上的小刀就將它捅進昏迷著的藤本的脖子,靜靜地看著藤本抽搐兩下後胸口失去起伏。


    趴在櫃子頂的半夏被眼前這一幕驚呆了,這這這,這是他這隻小貓咪能看的場景嗎?隨著血腥味開始彌漫開,西裝男子身上突然飄落一縷紫紅色的霧氣,落在地麵上,而男子本身散發的奇怪香氣開始消失不見。


    這是什麽?半夏不再理會正握著死去藤本手指在桌子上寫字的男子,而是將所有注意力都放在落在地麵上的那縷紫紅色霧氣,看樣子那家夥根本看不到這縷霧氣啊?


    在半夏探究的目光中,原本沉在地麵上的那縷紫紅色霧氣突然顫了顫,飛速衝向櫃子頂端來不及反應的半夏,鑽進他的鼻子,消失不見。


    “喵!(這是什麽東西!)”半夏慘叫還沒說出口就突然倒在櫃子頂端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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