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知青布店剛開門不久。


    許白鹿又收到一條新的消息。


    她這邊剛剛緊跟對方的步伐,把的確良降到九塊六毛。


    小芳布店繼續跟進,再次降價三毛錢。


    這下子,她差點氣得冒煙。


    每米布的確良隻賣九塊三毛錢,恐怕是全國最低價。


    倘若她也這麽賣,每賣出一匹布,損失的利潤就超過二十八塊錢。


    現如今,華國有很多小青年,月收入還不到這個數字。


    “畜生啊!簡直不是人!”許白鹿雙眼噴火。


    她感覺該采取措施了。


    因為對方的玩法,簡直是耍流氓。


    而且自己陷入了對方的節奏,非常的被動。


    找了個機會,她撥通了藥材站的電話。


    “春明,你得幫我一個忙。”許白鹿說道。


    “什麽情況?究竟發生了啥?”周春明很淡定。


    “你兄弟張沅搞事情,專門針對我!”許白鹿答道。


    聽對方吐槽了一通,周春明算是明白了。


    這些情況是剛發生的。


    高繼偉都沒來得及調查清楚。


    畢竟,人家小高是有單位的,沒那麽多空閑。


    “首先,你得弄清楚一件事,”周春明淡然道,“我跟張副科長隻是普通朋友,並不是兄弟。”


    “其次,無論他幹什麽,我都無權幹涉,完全管不著。”


    “你莫非以為,我替你講幾句,他就會聽?”


    “看在往日的情份上,你好歹替我講一講他!”許白鹿又道。


    “講個屁!”周春明嗬嗬道,“成年人是不聽勸的,講了也白講,平白的得罪人。”


    “再說了,他定什麽價,賣多少錢,那是他自己的事情。”


    “他就是腦子抽了,樂意白送給大家做慈善,那咱也管不著啊。”


    許白鹿目瞪口呆。


    霎時,她心裏委屈到了極點。


    不願幫就明說嘛,扯這麽多借口。


    合著你倆是同穿一條褲子的?!


    “少廢話,你到底幫不幫?”許白鹿火氣上來了。


    周春明淡然道:“我不趕這趟渾水,再說了,做生意千萬不能玻璃心,更不能意氣用事。”


    “你要是上火了,抓幾副中藥調理一下。”


    噗!許白鹿氣得快吐血。


    早知道就不該打這通電話,純屬浪費錢。


    而且還碰了壁。


    迴到布店,看到生意大不如從前,許白鹿更煩悶了。


    來買布的客人越來越少,到底該怎麽辦?


    別到時候,競爭不過人家,欠周春明的債都還不上。


    她泡了杯茶,正在胡思亂想。


    驟然間,龐四滿頭大汗的跑進來:“老板,大事不好!有人故意搞破壞!”


    “搞什麽破壞?在哪裏?”許白鹿很緊張。


    上迴的一場大火,把她給燒怕了。


    一夜損失幾萬塊錢,這誰聽了不腿軟。


    龐四跑過來,跟她耳語了幾句,許白鹿氣得一蹦三尺高。


    原來,龐四口渴,再加上心煩,就打算出去走一走。


    打算買條甘蔗啃一啃。


    結果走到街角,卻見到幾個十幾歲的少年,在那裏攔著路人,向他們推薦小芳布店,說小芳布店的確良全省最低價,隻要九塊三毛每米,還不要布票。


    原先有些顧客,打算沿著這條路走過來,到知青布店買布的,頓時改變了主意。


    這就等於在河流的拐彎處,人為的建了一條大壩,下遊的水都快枯竭了。


    “難怪我說客人越來越少!”許白鹿暴怒,“人呢?抓住沒有?”


    “抓個屁,都跑光了!”龐四說道,“我逮到一個少年,賞了他幾個耳光,丫的還不服,踹了我一腳,然後也掙脫跑了。”


    “廢物!要你有什麽用!”許白鹿唾沫橫飛。


    這一迴,她是真的被惹毛了。


    原來張沅的商業競爭,居然是這麽玩的。


    繼續弄下去的話,知青布店就等著關門歇業吧。


    “又怎麽了?”許正茂也湊過來詢問。


    店裏如今人氣暴跌,他也很犯愁。


    要知道,老許原先都計劃好了,掙到錢以後,先給“閨女”找個年輕漂亮的後媽。


    真要這樣下去,他的美夢就得泡湯了。


    龐四沒辦法,隻能又把剛才的見聞說了一遍。


    許正茂瞪圓了眼睛,身軀都在發抖。


    長見識了啊。


    原來競爭對手為了搶客源,手段竟然如此下作!


    “跟老易說一說,讓他出麵收拾這姓張的!我就不信,還治不了他!”許正茂說道。


    對於張沅這樣的人物,講也講不聽,打又打不過。


    隻好搬出易劍波。


    “嗯!我待會兒就去打!”許白鹿說道,“順帶著,催他還錢!這麽多天下來,估計也沒少掙!”


    基本上,在許白鹿和老許的認知裏麵,隻要易劍波肯出麵,張沅隻好乖乖認慫。


    看了一眼手表,許白鹿起身去打電話。


    可惜,大半天過去了,還是沒有聯係上對方。


    人家正在開會,開一個很重要的會,根本走不開。


    這下可把許白鹿給急壞了。


    時間耽擱得越長,對店裏生意的影響就越大。


    別說一天損失好幾千塊。


    就算一天損失五百塊,對於她來說,也等於是利刀割肉,壓根就受不了。


    終於,臨近黃昏時分。


    電話終於打通了。


    話筒那一頭,易劍波明顯有些疲倦,但還是耐著性子,聽完了閨女的訴苦。


    出現這種狀況,也令他倍感意外。


    小張是從哪兒學來這麽多騷操作?


    直接把許白鹿收拾得快抑鬱了。


    想了想,易劍波說道:“待會兒,我路過那邊,跟小張聊幾句。”


    “不過呢,也幫不了你太多。”


    “如今不是計劃經濟那一套了,所謂的市場經濟,就是靈活定價,公平競爭嘛。”


    “隻要他不玩花樣,老老實實的,哪怕貨賣得再便宜一些,我覺得也可以接受。”


    許白鹿很無語。


    她原來還指望親爹能夠“伸張正義”。


    狠狠的製裁一下某些人。


    萬萬沒想到,易劍波居然會這麽說。


    “那意思就是說,他想降價多少,都隨便他嘍?”許白鹿委屈之極,淚珠都在眼眶裏打轉。


    “你們的成本,我打聽過了,”易劍波說道,“兩塊多每米的成本,賣到近十塊錢,是不是過於暴利了?”


    “我覺得,還有繼續降價的空間嘛。”


    “行,我現在下班了,馬上去五一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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