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初。


    計劃經濟開始轉向市場經濟。


    這是一個發家致富的黃金年代。


    周春明身為重生者,對這年代搞錢的手段,知道得非常多。


    什麽雞毛換糖、到農村收雞蛋換糧票、開百貨商店、倒騰各種緊俏物資、搞有獎銷售、借無息貸款當老賴等等。


    他當然也知道。


    有背景的人們,可以通過搞批條,悄悄的一夜暴富。


    既然梅麗華傍上了舊情人。


    許白鹿自然不會錯過這個機會。


    背靠著易劍波這棵大樹,她們母女倆就能活得挺滋潤。


    甚至,許正茂都可以跟著沾光。


    有了原始積累以後,人難免會膨脹,看不清楚自己的真正實力。


    如果盲目的擴張,進軍陌生的行業和領域,很容易摔得粉身碎骨。


    前世的時候,關洪濤的人生軌跡,就完美的吻合這條路線。


    僅僅風光了沒幾年,後來老婆都帶著孩子跑路了。


    所以,周春明也不著急。


    先讓子彈飛一會兒。


    轉眼之間。


    已是次日中午。


    許白鹿迴到了省城。


    她趕到兒時住過的老屋。


    伸手敲門,卻沒有人迴應。


    “爸!我迴來了!開門啊!”許白鹿喊了幾聲。


    屋裏依舊靜悄悄的。


    不過,她確定許正茂就住在這裏。


    因為屋外的空地上,扯起了一根晾衣繩,曬著許正茂的背心、襯衫和大褲衩。


    走到窗台邊,許白鹿看到擺著幾個花盆。


    花盆裏麵並沒有花,隻有些土坷垃。


    在第二個花盆下麵,她找到了備用鑰匙。


    這是老許家以前藏鑰匙的地方。


    打開了大門,許白鹿震驚了。


    因為地上扔滿了酒瓶、瓜子殼和花生殼,整個屋子充斥著一股酒氣,還有濃濃的煙草味道。


    屋裏並沒有人。


    還是跟以前一樣簡陋,沒幾樣家具。


    倒是桌子上,擺放著幾張黑白照片。


    許白鹿很好奇,捏著鼻子走過去,探頭看了看。


    照片裏麵的人物,居然是梅麗華和易劍波。


    兩人在北湖公園,湖畔的涼亭裏麵,偷偷的約會見麵。


    這意思就是。


    許正茂知道老婆在外麵有人?!


    歎了一口氣,許白鹿也很同情老父親。


    接連遭遇重大打擊,老許借酒消愁,也是很正常的。


    她放下行李,找來掃帚開始清掃房間。


    剛剛打掃了一半。


    突然間,外麵傳來腳步聲。


    許正茂戴了頂草帽,左手拎著魚竿,右手拎著用柳條串著的幾條河魚。


    瞧見大門敞開著,一個高挑窈窕的身影,在屋裏忙碌著,許正茂明白了:“閨女!你咋迴來了?”


    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許白鹿渾身一顫,下意識的循聲望去。


    看到老父親的那一刻,許白鹿的眼淚,差點奪眶而出。


    因為此時的許正茂,明顯蒼老了許多,甚至都有點駝背的跡象,跟之前意氣風發的許局長,簡直判若兩人。


    如果是不熟悉的瞧見他,可能會誤以為,這是個飽經風霜的老漁翁。


    “爸!您受苦了!”許白鹿哽咽道。


    見狀,許正茂無奈道:“看來你都知道了,沒辦法,可能這就是命吧。”


    閨女突然返城,而且出現在這裏,絕對不會是偶然。


    肯定是梅麗華跟她說了些什麽。


    許白鹿也很鬱悶。


    自從招惹了周春明以後,她就一直不順,甚至還連累到了家裏人。


    許正茂的倒台,可以理解為單位窩裏鬥,原先的二把手想上位。


    許正茂和梅麗華婚變。


    那肯定是有人暗中拱火。


    當然,如果梅麗華沒有變心,沒有聯絡舊情人,那也走不到這一步。


    許白鹿總覺得。


    這背後像是有一隻無形的大手。


    在推動著這一切。


    引發了一係列的連鎖反應,把許家活生生拆散了。


    她一度很懷疑是周春明。


    但是,她沒有證據。


    而且那個小農民,整天忙著藥材站的生意,雖然也來過省城,卻不像是有那麽大的能量。


    進了屋之後,許正茂把手頭上的東西,一股腦扔進廚房。


    然後洗了個手,癱坐在沙發上。


    “爸,你今後有什麽打算?”許白鹿問道。


    “我這個情況,不比你那邊好多少,”許正茂很頭疼,“唯一的辦法,隻能像周老四那樣,幹個體戶,經商做買賣。”


    “別的不說,至少本錢咱們還是有的。”


    許白鹿點頭:“我也是同樣的想法。”


    “周春明那小子,也就是高中學曆。”


    “他都能成功,我們肯定比他強。”


    頓了頓,許白鹿疑惑道:“本錢怎麽說?咱們能湊到多少?”


    “怎麽,你媽沒跟你說嗎?還是她想獨吞那筆錢?”許正茂哼了一聲,很不爽的樣子。


    自從知道前妻跟初戀情人暗通款曲,他就恨死了這個賤女人。


    共同生活了二十多年,還真沒看出來,梅麗華如此的冷酷、虛榮、見異思遷。


    一個女人長得再漂亮,如果心腸不好,對伴侶缺乏忠誠,也堅決不能要。


    許正茂十分確定。


    如果自己當年沒有貪圖前妻的美色。


    而是娶一個相貌普通,性格老實的女人,絕對不會落到這般下場。


    “我媽提了一嘴,但是,易伯伯在場,她沒有詳細說。”許白鹿有些窘。


    許正茂哦了一聲,當即給她報了個數字。


    霎時,許白鹿的下巴差點脫臼。


    因為僅僅她這一份,就有大幾千塊錢,接近萬元戶的水準。


    這對夫婦雖然也有積蓄,但是明顯不可能這麽多。


    裏麵究竟有什麽貓膩,就算用腳趾頭,也想得出來。


    雖然明明知道,這筆分家費來路不正,但是許白鹿不可能拒絕。


    她還指望著,靠這筆錢當本金,成為商界女強人,把周春明甩出十條街。


    不過,目前做什麽生意好,她還沒主意。


    難道抄周春明的作業?也跟他競爭收藥材,唱對台戲?


    許白鹿問了問父親,這小老頭說正在考慮。


    還說了,他有一位住在沿海省份的戰友。


    有一迴,兩人通電話的時候。


    對方無意中提及,那邊有不少漁民出海,利用民國時期的銀元,跟寶島和港島的商人做“貿易”。


    進口了不少新穎玩意。


    什麽電子表、計算器、雙喇叭收錄機、錄像帶、彩電、冰箱、尼龍傘、香煙等等。


    在當地購買的話,價格都不算高,倒騰到了內地,利潤可以翻好幾倍,甚至十倍以上。


    有不少人靠著倒賣這個,都發了大財。


    所以,許正茂有些心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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