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花地裏。


    肖衛革跟許白鹿距離很近。


    瞧見他假裝關心的模樣,許白鹿心裏就來氣。


    如果不是這狗東西刁難,她哪會被攆出公社宣傳隊,而且取消一切優待,跟普通知青同樣下地幹活。


    而且,許白鹿懷疑,孟潔等女知青針對她,是受了肖衛革的指使。


    原先她還跟肖衛革,合謀說要整死周春明、周樹雄和馮應彬。


    現在倒好,倒黴的僅有她自己。


    “姓肖的!甭在這裏裝好人!”許白鹿怒道,“你敢整我,你記住了!準沒你的好果子吃!”


    肖衛革搖了搖頭,說道:“許知青,你咋這麽大的火氣?”


    “誰整你了?哪個看到我整你?”


    “你下鄉插隊,幹農活不是正常嗎?合著你是來享福的?”


    “當初說得好好的,滾一身泥巴,煉一顆紅心,服從祖國需要,接受人民挑選,你全都給忘了?”


    頓時,許白鹿說不出話來。


    知青下鄉確實是來鍛煉的。


    是來紮根農村,建設農村的。


    這一點沒毛病。


    肖衛革繼續說道:“你思想不端正,而且犯了這麽嚴重的錯誤,給棉花地除個草而已,又不是啥重活,你就受不了啦?那別的知青,日子還過不過了?”


    “你身為領導幹部的子女,尤其要注意,不能搞特殊化。”


    “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都在盯著呢。”


    許白鹿恨得牙齒癢癢,真想掄起鋤頭,把這狗日的打翻在地。


    耍嘴皮子這方麵,她還真比不過肖衛革。


    而且頂撞公社一把手,確實不劃算。


    所以,她強忍著憤怒。


    沒想到,肖衛革的目光,卻繼續在她身上轉來轉去。


    就像是瞧見了心儀的獵物。


    霎時,許白鹿心中靈光一現。


    這種眼神她可太熟悉了。


    多少男人惦記她的美貌,看著她的時候,全是同一款眼神。


    當下發生的事情,許白鹿立即秒懂。


    這姓肖的,如此針對她,除了做樣子給周春明看之外,還別有用心。


    打壓她,讓她難受,讓她感到絕望。


    然後,想要擺脫困境,許白鹿隻能去求肖衛革。


    對方就可以順水推舟的將她拿下。


    就可以肆意的糟蹋。


    這套路不錯!夠隱蔽的!


    她看了看附近。


    周建強正在跟孟潔說話。


    秘書小盧也拿了個軍用水壺,站在十來米開外喝水。


    難怪肖衛革敢如此肆無忌憚的打量她。


    目光跟餓狼似的。


    許白鹿站直了身子,冷冷的說道:“姓肖的,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麽主意!”


    “你饞我的身子!企圖得到我!”


    “所以,故意先打壓我,想讓我去求你!”


    肖衛革怔了怔,神色有些玩味。


    他迴頭看了看,發現小盧和周建強都距離比較遠。


    所以,他就壓低了聲音,壞笑道:“小姑娘,話別說得這麽難聽!你雖然長得水靈,可就是一破鞋!”


    “哥能看上你,那是給你臉。”


    “想要生活過得去,你懂得該怎麽做。”


    說話的同時,肖衛革還伸出舌頭,輕輕舔了舔嘴角,眼神十分熾熱。


    此時此刻,一股無名火從許白鹿心中升起。


    她不假思索的抬起胳膊,直接給了對方一記耳光:“下賤!!”


    雖然許白鹿生活作風有問題,雖然未婚先孕,雖然騙婚,雖然各種騷操作奇多,但是在她心裏,自己仍舊是個好女孩。


    不是誰都配和她滾床單的。


    其貌不揚的肖衛革,顯然也不配。


    挨了一記耳光,肖衛革臉上火辣辣的,直接出現了一個鮮紅的掌印。


    他瞪圓了雙眼,下意識的反手抽了對方一記耳光。


    許白鹿根本躲不開,捂著臉就跌倒在棉花地裏。


    “怎麽了?發生了什麽事?!”聽到這個動靜,周建強慌了神。


    誰也沒料到,肖衛革跟許白鹿聊了幾句,雙方居然翻臉動起手來。


    秘書小盧也衝過來,緊張的問道:“肖書記,發生了啥?!到底為什麽,許知青敢頂撞您?”


    肖衛革沉聲說道:“這女人是個神經病!她居然誣蔑我,說我惦記她的美色!我做人堂堂正正,講原則,有底線,絕不肯幹這種下三濫的事!”


    “混蛋!你就是想睡我!你臭不要臉!”許白鹿尖叫起來,“周建強,你不要相信他!小盧,你是個好人,你會幫我的!”


    瞧見這狀況,周建強和秘書小盧,不約而同的搖頭。


    這許知青雖然長得漂亮,可是腦子不好使。


    領導想收拾你,隻需要一個借口。


    不相信肖衛革,難道相信你一個小知青?!


    “肖書記,現在怎麽處置她,請您指示!”周建強說道。


    “你還問我怎麽辦?”肖衛革怒氣衝衝,“以前你們怎麽處置流氓犯的,照著辦就是了!”


    “這種城裏來的女知青,不懂得潔身自愛,犯了嚴重的作風問題,甚至還敢往我頭上扣屎盆子,應該狠狠的教訓!”


    “明白!”周建強哆嗦了一下。


    秘書小盧也用同情的目光看著許白鹿。


    真要遵照肖衛革的指示執行,那麽許白鹿就有苦頭吃了。


    沒過多久。


    許白鹿就被捆綁起來,她的頸上掛著一塊黑牌。


    黑牌上寫著“流氓犯”三個大字。


    甚至,胸前還掛上了一雙破爛的膠鞋。


    她身旁一左一右,站著兩個女民兵。


    不但如此,公社還派出了一輛卡車,讓許白鹿和兩個女民兵站在翻鬥上,沿著鄉間的土路,開往各個生產隊。


    頭頂著烈日,頸上用鐵絲掛著沉重的牌子。


    還要迎接圍觀群眾的唾棄和謾罵。


    甚至,還有社員往她身上扔爛菜葉,扔土坷垃。


    這樣的情況,讓許白鹿感覺極度的屈辱。


    她甚至想掙脫女民兵的看守,一頭紮進路邊的魚塘裏麵自盡。


    “許知青被當成破鞋遊街示眾啦!!”


    這樣的消息,在全公社傳播得飛快。


    周春明並不知情。


    還是鄉郵員孫衛國騎著二八大杠,跑來告訴他。


    “春明!出大事了!”孫衛國激動道,“許知青頸上掛著破鞋和黑牌遊街示眾!很快就要到鎮子上來!”


    “什麽?有這種事?”周春明愣住了。


    現如今,很少有這種狀況發生。


    掛黑牌遊街那都是老黃曆了。


    還掛上破鞋,那就更令人難堪。


    “沒錯!”孫衛國說道,“我去知青點,想給她送一份省城來的電報,是其他知青告訴我的!剛才路過幾個生產隊,鄉親們也都在議論!”


    說話的同時,孫衛國從包裏拿出一份電報,衝著他晃了晃。


    見狀,周春明精神一振。


    既然是這樣,貌似是真的。


    如此難得的時刻,肯定得給許知青留個紀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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