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彌揉了揉隱隱作痛的太陽穴,直直地躺在柔軟的床上,柔順的長發與白色的裙擺一起鋪展,像是一捧月光裁剪而成的綢緞。


    她把手背抵在了額上,難得的,一向心如止水的少女有些羞澀和無措。


    副本中的記憶在飛機失事時就迴來了,迴想起這三年多時間裏發生的事情……尤其是那些親密的片段,她不禁自我懷疑起來,難道她真的是顏控?看到帥氣一點的男孩子就把持不住?


    不過話又說迴來,這算什麽,仇敵變情人的戲碼嗎?


    還有說好的十年假期,結果才過了三分之一,自己就死了,還真是離大譜。


    想起他,她有些五味雜陳。


    喜歡,大抵是喜歡的。


    隻是需要顧慮的太多了。


    她其實並不清楚在她被黑影困住之時,他到底是怎麽出現在第三個世界的。


    她沒有那麽自戀,覺得他就是純粹地為她而來。


    所以大概率是他和她同時被黑影困住,而他比她先恢複記憶,所以來找她合作。


    至於他說那些話,是戲弄也好,真心也罷。


    她也沒那麽在意。


    讓她在意的是,這麽多個日日夜夜的相處,她能感覺到,他,不僅僅是他。


    當初她“殺的”那個“他”,並不是在蜉蝣夕顏世界裏幫她,以及與她合作的他,而度假世界裏亦然。


    即便他對她沒有惡意,那被她“殺死”的“他”,能毫無隔閡地喜歡她嗎?


    將心比心,她被人殺了一次,即便不是真的死,即便對對方有幾分好感,她也不可能放下芥蒂,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熱忱地繼續去追逐、喜歡對方。


    ——受過的傷害並不會隨傷口的愈合而消失,怨恨與報複,逃避與恐懼,才是常人會有的情緒。


    而現在,他於她而言是複雜的,神秘的,捉摸不透的。


    未知意味著危險。


    即便動心又如何,總有些人覺得所謂的感情是最重要的,但對她來說,世界上有遠遠比感情更重要的東西。


    有些人的感情如水一樣灌滿了瓶子,而這個瓶子,就是他的整個世界。


    她的感情同樣可以灌滿瓶子,但是一望無際的大海,才是她的世界。


    其實現在最好的選擇還是‘一別兩寬不複念,從此陌路不相逢’。


    因為,她也不知道該如何麵對他、對待他。


    當做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是不可能的,繼續談戀愛也是不可能的,如果他殺迴她一次就能解決問題,從此橋歸橋,路歸路,她也不是不願意。


    感情這種東西,並不是必需品。


    少女煩惱了幾分鍾,然後幹脆把事情一股腦地拋到了角落裏。


    她點開[係統公告],在她度假的期間,係統的運行規則更改了。


    [係統公告:由於過多玩家遊戲態度消極,長期在係統空間休息而不進副本體驗遊戲的樂趣,以及遊戲模式過度僵化等問題,係統將做出以下調整:


    1、在係統空間內駐紮時間超過三天的玩家,房間費用將成倍增加。


    2、擁有直播平台的玩家如果打賞金額低於1000積分\/副本,則將被取締直播權,直播平台將以積分購買的方式給予其他玩家兌換的權利。]


    兩條調整內容對她都沒有什麽影響。


    “係統,我上飛機前隱約聽到錨點全部消失是怎麽迴事?”


    [本度假世界的錨點,也就是玩家您身份設定裏的幾個‘男朋友’。錨點消失,即意味著您的‘前男友’認為自己認知出現了錯誤,那段‘男女朋友’的設定隨即失效。


    倘若隻有一個錨點出現錯誤,那並不會構成大的影響。但是由於您極速分手,且轉班、改名、性格大變等原因,全部錨點都認為自己認知出現了錯誤,也就是說——他們都覺得‘男女朋友’的設定是他們臆想出來的。


    因此度假世界將您識別成了入侵者,對您出現了排異反應。]


    “墜機又是怎麽迴事?”


    [您的機票原本不一定是這一航班,但是由於世界意識的影響,您的助理在買票時,選了這一航班。]


    “也就是說,世界意識知道這趟航班會出事,所以就讓我選擇這趟航班出行?”


    [沒錯,即便您沒有出行,飛機同樣會墜機。而您在暫時安全後可能就會打到酒駕司機開的出租車,住進安全設施不及格的酒店裏,碰到極端狂熱的殺人粉絲,攜帶有狂犬病毒的惡犬……總之,您的身邊就會充滿意外和風險。]


    “但是這些危險絕大多數是我可以解決的,隻有墜機——”


    後麵的話初彌沒再說下去,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且是不受控製的發生,那就沒有複盤的必要了。


    “他,我是說samuel的錨點是什麽?”


    [samuel的身份是從孤兒院裏出來的孩子,其實他的錨點並沒有你的穩定。不過因為他每年都會給孤兒院捐很大一筆錢,所以就會加強孤兒院工作人員對於他原本來自於這個孤兒院的“印象”。]


    初彌:這確實是個好辦法。孤兒院的工作人員肯定會想,如果他不是這家孤兒院出身,為什麽要捐那麽大一筆錢。那麽反之,他肯定是因為孤兒院出身,才每年給孤兒院捐款。


    這樣一來,形成了邏輯閉環後,錨點自然就穩定了。


    所以說為什麽她的錨點這麽離譜,而他的那麽正常。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初彌在選擇新副本前先看了眼“鎏因”的情況,能量已經吸收了一半,估計再過幾個副本,就能吸收完了。


    不過,她當初把“九十九層(偽)”裏的電子表收進了鎏因的空間裏。


    現在因為鎏因的空間打不開,她也不能把電子表拿出來,不知道會不會有其他影響。


    左右有影響她還是能感知到的,少女暫時把這個問題放下,打開副本推薦頁麵,挑選了一個新的副本。


    [人偶小鎮:此為特殊副本,玩家僅可選擇一樣道具,不可選擇道具將呈現灰色。]


    最後初彌花兩萬多積分買了一把可物理攻擊、靈異攻擊的消音槍獵鷹之眼。


    又花了五萬積分將其子彈容納數量從10枚\/天升級到了500枚\/天。


    積分剩下六十二萬。


    初彌暗搓搓地想:如果能再殺幾個紅名榜上的玩家就好了,他們簡直就是移動的提款機。


    *


    湛藍的宮殿裏,一身純白的少年懶散地躺在沙發上,動作隨意悠然,散發著陰鬱的頹廢感。


    他隨手斟滿一杯猩紅的液體,捏著高腳玻璃杯的手指骨節分明,纖長如玉。


    酒漬將他的唇染得殷紅,更顯得那張臉巧奪天工,昳麗無雙。


    少年喉結滾動,猩紅的液體氤氳唇角,順著雪頸蜿蜒而下,直至停在那精致的鎖骨上,在奶白色的肌膚上開出一抹旖旎的風流豔色。


    他拿起桌麵上的麵具,隨手戴上。


    精巧的麵具上,孔雀藍和湖綠色的寶石不含一絲雜質,澄澈潤涼,可那一雙薄荷藍偏綠的鳳眸,卻將寶石襯托的黯淡無光。


    那雙妖昳的眸子宛若浸泡在亙古的深潭中,盛滿了宇宙中最美的光。


    光潔的地板,映現出少年微醺的臉。


    少年眉毛上挑,鳳眸微眯,如鴉羽般的睫毛,勾勒出無限綺麗。


    他忽的勾唇,嗤笑一聲,臉上的嘲諷,冰冷入骨。他揮揮手,空中浮現出清晰的影像。


    影像中的少女有著精致的側臉,淺藍色的狐狸眼裏似盛滿了細雪寒霜,可那不經意的柔軟,卻融化了漫天的雪,遍地的霜。


    她的胳膊搭在少年的肩膀上,兩人親密無間,耳鬢廝磨,吻得纏綿,而擁著她的少年,眼裏的溫柔毫不遮掩。


    賽繆爾伸出手指,戳了戳影像中少女的臉,眸底忽明忽暗,聲音柔和若風,卻又帶著冷嘲和惡意:“嘖,兩次。為了你,他居然這麽狼狽,還真是令人意外呐。”


    頓了一下,他似自言自語地喃喃出聲:“既然招惹了我,可沒那麽容易擺脫了。我會繼續和你糾纏下去,不死不休。”


    不管是曾經也好,現在也罷,他都極其厭惡被放在選擇的天平上,更厭惡成為不被選擇的那個。


    “借酒澆愁愁更愁。堂堂s居然也有這一天,還真是令人意外啊。”


    來的人有著一頭麥穗般的金發,蜜糖色桃花眸宛若融化了的蜂漿,令人沉醉其中。


    阿斯莫德徑直走到了少年的麵前。


    賽繆爾眸光一冷,在阿斯莫德看到影像之前,揮手將影像收迴。


    他眸底的情緒盡數散去,隻剩下漠然和冷淡。


    “你怎麽來了。”低啞清澈的聲音裏帶著淡淡的不爽。


    阿斯莫德笑的燦爛,語氣十分的欠揍:“我怎麽來了?不來怎麽能看到這麽讓人興奮的畫麵。”


    “無聊。”


    “無聊?”阿斯莫德坐在了沙發的另一邊,翹起二郎腿:“我記得當初某人對我的藏品也是這種評價呢。”


    賽繆爾想起這人收藏的那些關於教廷聖女的玩意兒,扯扯唇角不予評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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