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咖啡廳裏,流淌著鋼琴演奏的《secret base》,跳動的音符帶著淡淡的憂傷,不重,就像是晨間玻璃上的霜雪,指腹觸碰消融時,留下的微微涼意。


    冷色調的設計,海藍色和米白色的融合,環境典雅清新。


    咖啡廳靠窗的地方,坐著一位少女。


    她身上穿著海藍色的歐式校服,淺棕色的頭發發尾微卷,慵懶的披在肩頭。


    午後的陽光淺淺地籠在她的身上,使她蒙上了一層朦朧的濾鏡,有了油畫般的質感。


    她左手拿著平板瀏覽電子書,右手時不時地攪動著瓷杯裏的咖啡,一派悠閑自在的姿態。


    咖啡廳是隔間的設計,穿著黑色棒球外套的少年坐在二樓的隔間裏。


    他一雙修長的腿包裹在黑色的休閑褲中,雙腿因為桌下略顯狹窄的空間而交疊在一起。


    他把帽簷壓低了些,狹長的鳳眸裏透著幾分躁動和不耐煩,右耳的冰種翡翠耳釘,和他天青色的眸子映襯。


    透過玻璃,他可以看清楚樓下發生的一切。


    來迴走動的服務生,彈錯了幾個節奏的鋼琴家,以及,那個沐浴在柔光中的棕發少女。


    咖啡廳又來了一位客人,是個同樣穿著深藍色校服的男孩,長相清秀,戴著一副黑框眼鏡,看起來像是乖乖學生的那種類型。


    他四處張望了一下,然後像是確認了什麽,走進了少女所在的隔間。


    初彌按掉手機屏幕,抬眸看了眼氣喘籲籲的男孩,聲音的質感清冷:“你遲到了五分鍾。”


    許雋書愣了一下,解釋道:“路上太堵了……”


    “嗯。”少女應了一聲,並不在意他給理由是否合理。


    就在許雋書準備坐下時,少女漫不經心地開口:“分手。”


    “你,你說什麽?”


    “分手。”初彌淡淡地看了男孩一眼,重複道。


    許雋書滿臉的疑惑不解:“就因為我遲到了五分鍾,你就要和我分手?”


    少女抿了一口咖啡,一副不想再多解釋的樣子:“你可以這樣認為。”


    “紀初彌,你——”


    “抱歉,我打算好好學習,爭取考過你。”


    許雋書以為自己聽錯了,忍不住重複了一遍:“好、好好學習?”


    “沒錯,以後我們就是競爭對手了。”初彌半是認真半是敷衍地說道。


    解決了第一個“男朋友”,初彌鬆了口氣。分手還是挺容易的,就是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多出來三個“男朋友”。


    樓上的少年勾起了唇,分手現場嗎,有點意思。


    他戴上了口罩,走下了樓。


    看到那少女還沒有走的意思,不知道為什麽,他莫名地選擇走到了少女旁邊的包間。


    在樓上,他隻能看到少女的背影,而在這裏,他可以看到她的正臉。


    少女長得非常漂亮,是那種在茫茫人海中,隨意一瞥就能抓住人眼球的漂亮。


    她有一頭看起來十分柔軟的淺棕色卷發,瓷白精致的臉蛋沒有一絲瑕疵,一雙灰藍色的狐狸眼靈動澄澈,像是兩顆星光堇青石。


    此時她正在津津有味地看手機,似乎並沒有察覺到他的視線。


    咖啡廳裏又來了一位客人,他染了一頭火紅色的頭發,除了身上穿的是名牌之外,氣質和街頭混混的區別不大。


    他同樣走進了少女所在的隔間,臉上全是暴躁和不耐煩:“你約老子出來幹嘛?”


    初彌不緊不慢地將快要涼掉的咖啡喝完,然後抬眸。


    王煥看清她的臉後愣了一下,有些不確定道:“你是紀初彌?你去整容迴來了?”


    王煥拉開椅子坐下,連一開始的生氣和質問都忘了,他滿臉好奇:“不是,哪家醫院的整容技術這麽好啊,你這張臉堪比sd娃娃啊!”


    “我今天是來分手的。”


    “分手?”王煥先是驚訝,然後像是想到了什麽,臉上又重新堆起了笑:“你是嫌我上次沒陪你過生日?我上次也是沒空……”


    “不是。”初彌直接打斷了他的話,特地選了句文縐縐的話:“俗話說麻生蓬中,不扶自直,白沙在涅,與之俱黑。你成績太差,我又想好好學習,所以我們還是分手吧。”


    王煥懵圈:“什麽直什麽白?”


    “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意思。”少女補充了一句。


    這句話通俗易懂,即便王煥不愛學習也知道少女是在諷刺他。


    “你意思是我影響你學習了?你也不看看自己以前的成績,全校倒數一百多名,比我好的了多少?你……”


    王煥還想繼續說下去,看著少女精致的不像真人的一張臉,莫名的又罵不出來。


    他語氣軟了下來,勸道:“我說你就別作了,大不了orchid這季的新品我全賣給你。”


    少女眸色冷淡:“你覺得我很缺錢?”


    王煥冷笑一聲,覺得這女人太能裝了:“怎麽,你不缺錢啊。之前在電話裏讓我買七夕禮物生日禮物的是誰?每個月讓我充飯卡的誰?做了婊子還想立牌坊,紀初彌你倒是想的美啊。”


    初彌想起這些就忍不住皺眉,穿越過來後她原本的記憶沒了,倒是多了許多其他的記憶。


    那些記憶給她的感覺就像是看了一部快進版的電影,並不會使她感同身受。


    雖然她知道現在的身體是自己的,這些奇怪混亂的關係更像是她穿越過來後,世界自動給她補充的——類似於修補bug,讓她的出現不會那麽突兀,所以調整了部分人對她的認知。


    但是,補充的關係為什麽是同時與三個男生交往……就不能來點正常的關係嗎?


    雖然內心忍不住吐槽,但她還是得靜下心來,把這些亂七八糟的關係處理幹淨。


    所以在熟悉了自己周圍的環境後,她就馬不停蹄地開始“分手”,為了節省時間,她還按照課表排序,把“三個男朋友”的分手都安排在了今天。


    初彌盯著眼前說話一點禮貌也沒有的男生,聲音冷淡道:


    “根據s國遺產繼承法,17歲為正式成年,可以繼承遺產。上個月我剛好過完17生日,而我的戶籍恰巧就在s國,所以我已經成年了。”


    王煥:“所以呢,你想說什麽?”


    少女不緊不慢地喝了口咖啡,繼續道:“我母親生前給我留下不少資產,我現在不缺錢。之前我和你來往產生的費用,我已經按照銀行的存款利息計算,全部打到你銀行卡了。”


    至於為什麽按照銀行的存款利息給,當然是因為銀行的存款利息比借款利息要低得多。


    王煥愣了一下,他打開手機,還真發現銀行卡裏多了一筆錢。


    他抬頭,有些不甘心道:“你認真的?”


    初彌點頭:“多謝你之前的資助,不然我不可能留在薈雅學習。”


    直接把以前送禮物的錢和學費生活費的錢說成是資助,初彌主打的就是一個偷換概念。


    不過,她根本真的用過那些錢,認真算起來還是虧了……


    王煥雖然心裏有些不甘心,可他也不是那種會強迫女人的人,更何況雖然前段時間他說是在和紀初彌交往,其實在外麵也沒少沾花惹草。


    以前麵對自己交的那些所謂的女朋友,他倒是沒有絲毫內疚感和羞恥感,可這會兒看向女孩清透如星的眸子,竟難得地覺得自己配不上她了。


    要真想挽迴她的心意,也得把外麵的關係處理幹淨了才行。


    反正自己長得也不差,錢也多,他相信挽迴她並不難,想清楚後,王煥果斷先放手,給人留下個好印象:“行吧,分就分。以後有事可以找我幫忙,分手了也是朋友。”


    初彌沒應他的話,順利處理掉了兩個“男朋友”後,她鬆了口氣。


    還有最後一個。


    她根據那倍速播放的“電影”知道,最後一個“男朋友”是體育生,極度顏控和大男子主義。


    而在“電影”裏,“她”一直是以濃妝豔抹的狀態出現的,所以體育生並不知道“她”的樣子。


    如果讓他看到她現在的樣貌,大概率會繼續糾纏,還是得做點偽裝才行,早知道出門前戴個墨鏡和口罩了。


    初彌站了起來,打算先去對麵超市買個口罩,就在這時,穿著黃色球服的高大男生走進了咖啡店。


    初彌皺了皺眉,來不及了。


    她眼角的餘光望到了隔壁,透過隔層玻璃,可以看到戴著口罩的美少年,而這位美少年,正在饒有興致地看著她。


    初彌倒是沒想到對方一直在看著她,隻以為對方是不經意看過來而已。


    她拿起手機和書包起身,走到了隔壁。


    她先是禮貌地打了個招唿:“你好,我可以進來嗎?”


    禦知對這位身處修羅場邊緣的女主角十分感興趣,所以點了點頭。


    初彌走到少年麵前,清脆的嗓子給人一種空靈感:“可以借一下你的口罩嗎?”


    少年挑眉,拉下了口罩:“你不介意?”


    初彌蹙眉:“還有新的嗎?”


    “沒有,這個剛拆了十分鍾。”說完少年頓了一下,然後頗有點調侃意味地開口:“他距離你還有三米遠。”


    初彌雖然有輕微的潔癖,不過對方看起來是個很幹淨的少年,她還是可以克服心理障礙的。


    她接過口罩,快速戴上,口罩上似乎還帶著點若有若無的蘭香。


    “紀初彌……這人是誰?”袁霈一眼就注意到了坐在沙發上的少年,大男子主義的他瞬間不滿了:“你什麽意思,跟我出來約會還帶了個電燈泡。”


    袁霈是個顏控不假,但他也隻喜歡好看的女生,對於長得帥的男的,他隻會嫉妒和不爽。


    不過這個男的看起來有點眼熟……一時半會兒沒想起來,他重新看向了自己的女朋友,不耐煩地等她迴答。


    “約會?”少女輕笑一聲,清泠泠的聲音宛若弦鳴,“你想多了,我是找你分手的。”


    袁霈原本還因為少女的聲音晃了晃神,聽清楚少女說的話後他瞬間變臉了:“分手?你憑什麽跟我提分手,當初可是你死皮賴臉地追我的……”


    “打斷一下,我沒追過你。至於分手理由,大概是因為你的人品和素質都在人類平均水平以下吧。”


    袁霈反應了好一會兒才聽懂少女的意思,“你罵我?”


    “補充一點,你對語言的理解能力、反應能力也有待提高。”


    袁霈還從沒被人這麽不帶髒話的嘲諷過,瞬間怒了。


    他也沒有什麽不打女生的原則,伸手就要給少女一巴掌。


    禦知的本意是看戲來著,但一想到那張精致瓷白的臉蛋會遭到破壞,他就有些不舒服。


    一直沉默不語的少年突然抓住了袁霈的手,袁霈是體育生,體力當然不錯,但他沒想到自己居然會掙脫不開。


    “小白臉,放手!”


    禦知沒放手,反而更加用力,袁霈感覺自己的骨頭都要被捏碎了。


    袁霈知道自己這會兒是占不到便宜了,他咬著牙,出聲威脅:“紀初彌,你給老子等著!”


    袁霈擱下一句狠話,用盡全力掙脫開少年的桎梏,氣衝衝地離開了。


    初彌摘下口罩,對少年說了一聲謝謝。


    “口罩的錢我轉給你吧,或者,我去對麵超市給你買一個?”


    看對方剛剛全副武裝的樣子,摘了口罩她還有點眼熟,似乎是什麽公眾人物?


    叫什麽來著她沒太記清,不過似乎挺紅。


    “不用了。”禦知並沒有把口罩隨手扔進旁邊的垃圾桶,而是把口罩塞進了口袋裏。少年眉眼彎彎,語氣戲謔:“沒有第四個了嗎?”


    初彌:“……”


    這話讓我怎麽接?


    “我看你剛才演技也挺好的,有興趣在暑假賺份外快嗎?”


    演技好當然是胡謅的,他也沒見過她演戲,不過對方長得是那種當個花瓶也會火的類型,演技好不好倒是不太重要了。


    初彌疑惑地望向少年:“你說的是真的嗎?”


    她夢想……好像就是成為紅遍全球的明星?不過原本她是打算寫歌的,當然邊演戲邊寫歌也可以。


    總之就是要提高知名度……


    但是,她為什麽會有這樣的夢想,總覺得怪怪的。


    禦知本來是玩笑意味居多,不過聽她這麽問,突然真的有點想拉她入夥了。


    “把你的手機給我一下。”


    初彌猶豫了一下,但又考慮到對方剛才幫了自己,應該不是騙子,解鎖手機後遞了過去。


    少年低頭,纖長的睫毛宛若鴉羽,打下一小片陰影。


    他看著屏幕上的文言文,忍不住笑了一下,一邊準備分手居然還不忘學習?


    啊等等,她剛剛那句“麻生蓬中,不扶自直,白沙在涅,與之俱黑”原來是出自這篇文言文的,所以,她是在學以致用,活學活用?


    禦知打開通訊錄,把自己的手機號碼加了上去。想了想,又把自己的微信號也輸了進去。


    不管是手機號還是微信號,都是他的私人號碼,隻有經紀人和部分工作人員知道。


    但是,現在他卻毫不猶豫地給了眼前的少女。


    “我今晚把劇本發給你,如果你真的感興趣,後天來星海試鏡。不過我隻能給你提供試鏡的機會,至於能不能選上,就隻能靠你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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