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披上了掛在牆上的白大褂,套上手套開始工作。


    他拿起手術刀,按下牆上的一個按鈕,地板移動,一個被白布罩住的塊狀物體從地底下上升。


    男人掀開布,露出一個鐵籠子,裏麵是被捆住的一男一女。


    初彌看著那一男一女身上穿的休閑服服,推測他們應該是玩家。


    “唔——”女人掙紮了一下,臉部肌肉扭曲,眼睛迸發出濃濃的恨意。


    “怎麽?想說話?”


    男人扯開女人臉上的膠布。


    女人緩了口氣,看了眼旁邊昏迷不醒的青年,眼裏的恨意被堅毅取代:“你要做什麽衝我來,放過我弟弟吧……”


    “放過?那我還偏偏就選你弟弟了。”


    還沒等女人說完,男人就打斷了她的話,顯然他對女人臉上憤恨的表情十分感興趣。


    男人說著從口袋裏掏出一個注射器,對著半空按了按,確定液體可以自由流通。


    注射器內,熒綠色的液體在燈光的照射下泛著詭異的光芒。


    “不!不——”


    在女人的恐慌聲中,注射器裏的液體漸漸變少,最後全都注射到了青年的體內。


    青年先是開始抽搐,然後是全身青筋暴起,條條青筋裏像是有什麽東西在蠕動,青年發出痛苦的呻吟。


    ……


    十分鍾後,原本清秀的青年身上布滿了黑色的鱗片,再也看不出他原來的模樣,他完完全全地變成了一個人和蛇的混合體。


    “啊,這次實驗還真是成功,要是再加兩個犄角那就完美了。”


    說著男人翻開了旁邊的櫃子,他翻箱倒櫃一番,似乎並沒有發現自己想要的東西,於是他又翻開了另一個櫃子。


    但男人翻了三四個櫃子後還是沒有找到他想要的東西。


    不知道想到什麽,男人停下手上的動作,轉過了身,朝初彌兩人所在的櫃子走了過來。


    初彌看著男人越來越近,默默握緊了手中的卡牌。


    因為櫃子太小而曲著腿的賽繆爾卻是毫無緊張感。


    當看到那段活人變蜥蜴的記憶時他就出來了,誰知道一出來發現自己居然是在櫃子裏。


    不過話又說迴來,最近他和“他”互通的記憶越來越多了……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賽繆爾漫不經心地摩挲了一下手中的卡牌,嘴角勾起一個興趣盎然的弧度,似在等待著什麽好戲的上演。


    “怎麽?你在緊張那個變態?”少年低了低頭,注意到少女緊握的纖指,壓低的聲音帶著淡淡的沙啞,磁性十足。


    初彌側眸,清澈的狐狸眼睫毛撲閃,映照出少年精致的臉。


    她輕啟紅唇,露出玉齒,話不過腦子地就流了出來:“你更像變態。”


    賽繆爾一愣,鳳眸劃過一絲驚訝,似沒想到她會這麽直接。


    而初彌也是愣住了,纖長的睫毛遮住眸裏閃過的絲絲惱怒,她怎麽就把心裏話給說出來了……


    還沒等少女反應過來,櫃子突然打開,下一秒,原本在她旁邊的少年就竄了出去,櫃子嘭地一聲關上了。


    初彌挑了挑眉,把耳朵靠近木板,聽著外麵的聲音。


    “啊哈,又一個獵物!”


    “……”


    “怎麽會!怎麽會沒用!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


    “不……我不甘心……”


    大概過了二十分鍾,外麵又恢複了平靜。


    初彌握緊卡牌,然後推開了櫃子。


    入眸是少年修長的腿。


    他站在櫃子前一米遠的地方,清雋如竹。


    少年右手握著一把通體黑色的長劍,劍刃上是各色的液體,液體流到地麵,地麵立刻被腐蝕掉了一層。


    初彌看著他流血不止的左手,腳下的動作頓了一下,最後還是走到了他的旁邊。


    男人還沒有死透,他吐出幾口血沫,目光漸漸迷離。


    當看到精致得如瓷娃娃的少女走出來時,男人似迴光返照一樣,眼睛裏蹦出異樣的光:“完美……實驗品……完美……”


    “擦——”


    少年抬起右手,劍鋒毫不留情地插進了男人的胸膛,男人吐出一口黑血,最終不甘心地閉上了眼。


    而在男人閉上眼的下一秒,少年手上的長劍重新變成了卡牌,沒了長劍的支撐,少年踉蹌一下,初彌趕緊扶住了他。


    初彌把少年扶到了比較幹淨的地方,然後開始找可以治療的藥品。


    幸運的是這個實驗室裏的藥品很充足,各種藥品種類齊全,不到十分鍾初彌就憑借自己的眼力和嗅覺找到了需要的藥物。


    ……


    聽到少女的腳步聲,原本沉睡的禦知鳳眸掀開,他抬起下巴,看到少女抱著一堆藥物蹲了下來。


    禦知動了動汙血流淌的左臂,聲音第一次帶上了點虛弱:“別碰到傷口,有腐蝕性。”


    初彌手上的動作一頓,沒有動作,下一秒,少年已經開始處理自己的傷口了。


    初彌站起身,懶懶地倚在牆壁上,眸光冷淡地注視著少年的動作。


    發現他動作並無滯澀感後,初彌把放在少年身上的視線收迴,然後去廢墟中翻找線索。


    最後,她在一本黑皮封麵筆記本裏找到了一張大合照。


    合照上的背影是陽光醫院的大門口,上麵是穿著白大褂的三十二名醫生。


    死掉的男人站在右上角,笑容燦爛。


    不過引起初彌注意的卻是另一個男人,那個男人站在正中央,麵無表情地看向鏡頭,而他的臉,和在太平間的那個頭顱的臉,有七分相似。


    初彌幾乎可以立馬確定,那個頭顱,就是這個男人的。


    少年單手把繃帶綁好,然後站了起來,披上外衣,遮住受傷的左臂。


    初彌迴頭,把照片遞給了他,然後開始打量他的狀態。


    她看著他悠閑的姿態,心道:如果沒注意到他略顯蒼白的臉色,根本就不會發現原來他受了這麽重的傷。


    禦知接住照片,看了大概十秒,然後把照片還給了少女。


    可還沒等少女接住照片,門外就傳來了“嘭——”的轟鳴聲。


    初彌眉頭緊蹙,如果這時候發生什麽狀況,那可就糟了。


    不過有時候就是怕什麽來什麽。


    門“轟隆——”倒塌,初彌看著門外一團看不清模樣的粘稠的醜陋的肉團,在心裏忍不住爆粗口。


    可肉團根本就不給他們反應時間,下一秒,男人的屍體連著鐵籠裏的一“男”一女就被肉團一口吞了下去,肉團打出一聲“飽嗝”,然後又把鐵籠給吐了出來。


    初彌看著那個已經被腐蝕得看不清形狀的鐵籠,默默退後了一步。


    不過退後也沒用,肉團很快朝兩人蠕動而來,它張開大大的嘴巴,腐屍的味道濃鬱至極,撲麵而來,熏得人發暈。


    初彌趕緊躲開那令人惡心的口氣,躲開時還不忘拉上少年。


    初彌右手拉住少年的手腕,左手在牆上摩挲了一下,然後成功摸到了燈的開關,光線一下子暗了下來,不過因為有卡牌,所以初彌的視覺並沒有受到影響。


    她暗中觀察著那個巨大肉團,確定肉團在暗處行動能力受阻後,鬆了口氣。


    不過當她看清楚肉團身上幾塊肉的縫合處時,又想爆粗口了。


    那刀法,怎麽看怎麽熟悉。


    少女一把拉住了少年的領子。


    禦知感到冷香撲麵而來,少女清糯的聲音被壓低,帶著微微的怒意:“這好像是你的傑作。”


    她就不信,沒關燈之前,他沒看清那肉團上的肉是他切的。


    好氣,好想揍人,可是又不能揍傷患!


    這家夥不會是故意的吧!


    禦知難得的沉默了一下,語氣頓了頓:“抱歉”。


    這應該是“他”做的,不過“他”也是他,隻能承認了。


    濃鬱的腥臭味蔓延,木頭腐爛的濕氣滋長,初彌扶著禦知躲過肉團的追蹤,小心翼翼地走出了實驗室。


    實驗室外是漆黑一片的長廊,初彌望向窗外,婆娑的樹影在底下搖動,加上“嘩啦嘩啦”的聲音,猶如鬼哭狼嚎的幽靈。


    時間已至夜晚,還有兩天,她如此告訴自己。


    肉團在實驗室裏橫衝直撞,“劈裏啪啦”的聲音無處不彰顯它的力量。


    “咯咯咯——”


    銀鈴般的笑聲帶著童稚,無端地從暗處傳了出來,令人毛骨悚然。


    那笑聲的主人像是找到了一個什麽好玩的東西,笑聲越發尖銳,“咯咯咯——”


    初彌猛然抬頭,泛黃的天花板上長著青苔的,分外茂盛的青苔在這個死氣沉沉的地方顯得格外詭異。


    “姐姐,是在找我嗎?”


    小女孩停頓了一下,又接著笑了起來,那笑像是不染塵埃一般,純真稚嫩。


    禦知眯了眯眸子,眸底寒光一閃而過,他摩挲了一下手中的卡牌,到底是沒選擇出手。


    初彌手中藍光一閃,精致的弓箭就出現在她的手中,下一秒,她玉指勾起弦,三枚箭矢破空而出,擊碎她背後的玻璃直直瞄準了那雙渾濁的綠色眼睛。


    “嘭——”是玻璃破碎的聲音,初彌在下一刻轉身,那雙原本貼在玻璃上的、惡意滿滿的眼睛已經不見了。


    “還有一天呢,花花都等不及了。”小女孩拋下不明不白的一句話,消失了。


    四周沉寂下來。


    禦知倚著牆,輕咳了幾聲,他用手不在意地抹去薄唇邊的血跡,然後掏出一張卡牌,在牆壁上劃開一個空間。


    少年修長的手指扣住了少女的手腕,微微用力,兩人進到了空間裏,下一刻,牆壁恢複原狀。


    初彌一瞬間被拉入空間裏,不禁愣了一下。


    “吃點東西,然後休息。”少年不由分說地把食物和水拿了出來,然後拆開包裝,遞給了她。


    初彌咬住吸管,一邊進食一邊翻開了在實驗室裏找到的筆記本,然後從第一頁開始看。


    筆記的第一頁用藍色的墨水寫了一段話:


    obwohl mein traum fanatisch ist, ube ich, dass er eines tages wahr wird.snge wir ubermenschliche gene entwickeln, knnen wir keine feinde sein!


    初彌也不是什麽語言都知道,看不懂她也隻是停頓了一下,然後繼續翻。


    33年5月


    他們給出了巨額報酬,我稍加思索就答應了他們。既能實現我的夢想,又能找到一門正常的工作,誰又能拒絕這個誘惑呢?


    33年8月


    今天又死了三個實驗體,我開始有些猶豫了,這麽做真的對嗎?可看到他們不在乎的表情,我知道這些話不能當眾說出口。


    33年12月


    半年多了,我到底要不要繼續下去,可現在收手,還來得及嗎……我不知道。


    34年3月


    ……(汙漬)成功了!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發展!他們說的對,為了全人類的未來,死幾個人算得了什麽!


    34年9月


    我突然有了一個絕妙的想法,既然……(汙漬)可以成功,那……(汙漬)也可以成功!


    之後的時間直接跳到了兩年後。


    36年7月


    我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總感覺有東西在暗處盯著我,看來最近我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了。


    36年11月


    連續三十個實驗體居然都失敗了,又得進貨了,希望這次的貨質量能好一些。


    37年3月


    it''s all over!te!


    最後的一頁日記凝固著血跡,字跡潦草,應該是慌亂時寫下的。


    看完之後初彌把日記遞給了一旁閉目養神的少年。


    禦知在她移動的那一瞬間就睜開了眸子,骨節分明的手指捏住遞過來的書脊,然後漫不經心地翻開了第一頁。


    考慮到少女剛才在第一頁停留的時間,他把那句話翻譯了出來。


    少年的聲音因為虛弱略顯低沉,像拉動的琴弦,將一個個音節勾勒的飽滿沉厚,讓人忍不住醉在他的聲音裏。


    “although my dream is fanatical, i believe it will e true one day. as long as we have superhuman genes, we can do anything.”


    盡管我的夢想很狂熱,但我相信終有一天它會實現。隻要我們有了超人基因,我們將無所不能!


    人體實驗,超人基因,變異怪物。


    一切很容易地就可以串聯起來。


    不過是某個組織在進行人體實驗時,一不小心就從執刀之手變成砧板上的獵物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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