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某我原本並不想將這件事情當著眾人的麵挑明出來,方才想了個迂迴的辦法,想將嚴侍郎你自己摘幹淨,既然嚴侍郎你這麽咄咄逼人,看來,倒是蘇某白當好人了。”


    冷哼一聲,蘇墨軒那原本就神色淡漠的容顏上更是冰冷之意滿滿,瘮人的寒意從他周身散發而出,就連站在近旁的趙以成,都不由自主地,向後縮了縮身子。


    “蘇墨軒,你有話就快說,少在那裏裝神弄鬼!”心裏莫名地有些發虛,嚴楷睿沉眸看向蘇墨軒,想要用這樣嚴厲苛責的聲音,來穩定自己的心神。


    “兇手對待受害者的方法,一如多年之前,在西北邊疆各部族軍隊中折磨不聽話的俘虜的手法,因為手段太過殘忍而最終被禁止,所以,如今知曉此種方法且能有如此手段的人並不算多。


    就單憑眼前這個曾經參加過行軍一兩年的屠夫,是根本就不會知曉這樣的方法,也根本不會有這樣的‘技藝’手段。


    也就是說,嚴侍郎你抓來的這個所謂的‘兇手’,即便不是為了安撫百姓、向吳尚書潦草交差而找來的弄虛作假之人,也不過是犯了什麽別的罪行,恰好被你抓來審問,便扛不住承認了的膽小之徒而已。”


    冷眸看著麵色頗有幾分難看之意的嚴楷睿,蘇墨軒並沒有打算讓嚴楷睿就這般了事,清冷的嗓音仍在繼續,他對著嚴楷睿繼續出聲,道:


    “嚴侍郎,你罔顧線索、辦案不力,是為一,弄虛作假、冒名頂替,是為二,兩者相合,蘇某覺得,你這辛辛苦苦得來的刑部侍郎一職,怕是不會再坐得那麽穩了吧?”


    故意的出言挑釁,蘇墨軒毫不留情地逮著嚴楷睿的痛腳猛踩,對於看不慣的人,他從來都不會留下分毫的情麵,更何況,上次嚴楷睿從他手裏奪迴調查蘭崖城一案的權力時,所說的話,也沒有分毫的客氣。


    “蘇墨軒,你!”


    陰沉的話語之中帶著幾分氣急敗壞,嚴楷睿果然是個不太能沉得住氣的人,明明知道蘇墨軒是故意挑釁,卻偏偏一而再、再而三的跟著犯脾氣。


    “如果我是嚴侍郎你,就不會有閑心在這裏對蘇某我發脾氣,而是衡量一下擺在麵前的兩個選擇,要麽,將這裏所有的人全都殺人滅口,嚴侍郎你自己帶著這個張武迴去交差,要麽,就是好好想想,該如何將真正的兇手捉拿歸案才是。”


    涼薄的話語不疾不徐,蘇墨軒看向嚴楷睿的目光中滿是不加掩飾的嘲諷,負手而立,他卻是將目光轉向了那綁在柱子上的“兇手”張武,幽幽的說道:“與其跟著個沒什麽出息的主人,不如早點自謀生路才是。”


    “蘇墨軒,你這話是什麽意思?”眼瞧著站在一旁的趙以成的臉龐上泛起了狐疑之色,嚴楷睿沉下臉來,對著蘇墨軒嚴厲出聲。


    “字麵意思。”看向嚴楷睿的目光中多了幾分譏諷和不耐煩的神色,心中惦念著那個逃竄在外的真正兇手達魯,蘇墨軒便沒再有耐心同嚴楷睿周旋,“嚴侍郎,你想好沒有?殺還是不殺?若是不殺的話,蘇某可要告辭了,淩鬆鎮的案子,還等著蘇某去破,沒有這個閑工夫陪嚴侍郎在這裏聊天。”


    目光閃爍如星,蘇墨軒緊緊盯著嚴楷睿那黑沉翻滾的眼眸,也不過是片刻的功夫,便是帶著顧白羽和弋陽一起,轉身離開了這漆黑幽森的地牢之中。


    “弋陽,帶著你的人在暗處盯著嚴楷睿。”


    才不過剛剛踏出蘭崖城府衙的大門,蘇墨軒便低沉著嗓音,對著跟在身邊的弋陽出聲吩咐道。


    既然剛剛他已經在嚴楷睿麵前挑明了兇手的真正身份一事,從震怒中迴過神兒來的嚴楷睿,勢必會趕快向兇手和那活兒亂臣賊子通風報信。


    ——不管是找到了這兩夥兒人之中誰的行蹤,他們破案抓兇、剿殺反賊的事情,便會做得更加順利。


    “屬下遵命。”應聲而答,弋陽片刻沒有耽誤的,便從蘇墨軒和顧白羽的身邊消失了身影,至於蘇墨軒口中的“他的人”,那便更是不用他們兩個人去擔心。


    “我們就還順著昨日找到的線索,在蘭崖城中繼續搜尋兇手的下落吧。”抬眸看著弋陽身影消失的方向,蘇墨軒對著顧白羽出聲說道。


    “挑明了也好,我們在蘭崖城中行事倒是不用刻意地隱藏行蹤了,橫豎嚴楷睿已經知道咱們手裏有了更多的線索,不管他認為咱們是故意給他添堵也好,還是當真在追查兇手也罷,他除了通風報信,也就沒有別的方法了。”


    看著蘇墨軒點了點頭,顧白羽清淡的嗓音平靜如水。


    原本他們是想瞞著嚴楷睿對兇手身份的發現,以防止輕易的打草驚蛇,然而剛剛若是不在眾人麵前挑明了嚴楷睿的弄虛作假,調查蘭崖城一案的阻力,怕是要更增加不說,反而是會讓那不利於新帝的謠言越演越烈。


    畢竟,那被抓到的“兇手”張武當真是那活兒亂臣賊子推出來的棋子,在當眾審問之時,便定然會說些不利於新帝的話語,將那四起的流言更是坐到實處,讓那些亂臣賊子在揭竿謀反之時,更容易shan動不知情的百姓。


    到時候麵對一眾無辜揭竿的百姓,李景雲是下手也不是,不下手也不是,反倒是會陷入那般艱難的境地,倒不如現下他們做得徹底,就算接下來的事情相對棘手,也總是好過讓李景雲為難。


    因著二人心中皆作如此之想,便也沒有相互解釋太多,而是順著昨日在那小院子裏發現的線索蹤跡,在蘭崖城中,暗地裏搜尋著兇手的蹤跡。


    依著兇手那樣高傲自大的性子,不會從蘭崖城中落荒而逃,隻不過是他自大性格的第一步表現,而真正體現他狂妄內心,卻還是有更進一步的行動,那就是時刻關注著案件進展的動向。


    雖然先前是嚴楷睿一手掌握著蘭崖城案件的調查情況,然而,兇手不可能沒有覺察到,趙以成在暗地裏偷偷調查他的事情,更不用說,現在大興王朝各處都先後冒出了類似的案件,隻是稍稍動腦子想想,就知道朝廷肯定不會就這麽輕易地仍舊交給嚴楷睿一個人。


    況且,今日的他們,已經光明正大的出現在嚴楷睿麵前,兇手或早或晚,也是會得了這個消息,想來,就算是先前藏得嚴密,這會兒,也怕是會按捺不住地湊到他們的身邊。


    隻是兇手在暗他們在明,這種暗地裏放著兇手並觀察著他可能露出馬腳的蹤跡的事情,便是交給同樣藏在暗處的無衣來做,而他們所要做的,便是找到他的藏身之處。


    “兇手的藏身之處肯定不會離開蘭崖城主城,”坐在酒樓的雅間裏,顧白羽思忖著出聲。


    “既然他知道了趙以成在暗中調查他的行蹤,那麽,在蘭崖城主城內藏匿,更有利於他在第一時間觀察到蘭崖城捕快所的動向,畢竟,根據弋陽所描述的兇手的多疑性格,他也不會完全的相信嚴楷睿。”


    “狡兔三窟,在這蘭崖城中,兇手也定然不會隻有一處藏身之所,”點了點頭,蘇墨軒顯然也是讚同顧白羽的說法,“不過,嚴楷睿所住的客棧附近倒是可以首先排除出去,依著嚴楷睿的性格,他是絕對不會讓兇手離自己這麽近的。”


    “排除了嚴楷睿所住的客棧附近和蘭崖城府衙附近,這蘭崖城中的熱鬧之處,便也沒有剩下多少,就是這三處,”低眸仔細地將蘭崖城的地圖再度研究了一遍,顧白羽那纖細的手指便在上麵輕點了三下,繼續出聲,道:


    “不過城東這一處,倒是可以放在最後一個排查,雖然城東的集市也很繁華,但距離城中和城北的繁華之地,中間卻是要經過一段很長距離的偏僻路程。”


    “那現在的關鍵,就在於我們是從城中入手,還是從城北,”順著顧白羽手指的方向看去,蘇墨軒沉吟著出聲,“就算是逃難,人們也會下意識地往自己熟悉的地方躲去,那麽城中和城北,到底哪裏兇手更熟悉一點?”


    “我覺得,這個問題可以從昨天咱們在那屋子裏見到的東西入手,總有什麽東西能夠證明這一點,隻不過咱們沒有意識到而已,好好想一想,昨天都看到了些什麽。”


    清秀的臉龐上滿是認真的神色,顧白羽對著蘇墨軒出聲說道,自己也是蹙起眉來,迴憶著昨天在小屋中的所見所聞。


    簡單粗陋的桌椅,整齊劃一的陳設,還有那隱秘至深的牆洞……必須要找到與兇手自己特點有關的東西,他們才能看得出,兇手究竟是更加傾向於哪裏。


    忽然之間便是靈光一閃,想到那屋子裏某樣事物的顧白羽,抬起頭來正準備對著望向自己的蘇墨軒出聲,卻隻聽到雅間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一個熟悉的聲音便立時從門外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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