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如此,”漆黑深邃的眼眸中充滿思索之意,蘇墨軒清冷著嗓音接口出聲,“而且,根據你剛剛分析的受害者斷舌處的傷口情況來看,這個兇手,應該具備比較聰明的頭腦,很善於學習的人。”


    “白羽剛剛說的,我能夠理解,兇手在他對受害者下狠手造成傷害的時候,也已經表現了出來,但是,蘇侍郎你說的這些,究竟是怎麽看出來的?”


    語氣中帶了幾分疑惑和不明所以,嵐風口中對著蘇墨軒詢問出聲,抬起的目光,卻是看向了坐在一旁的顧白羽。


    “剛剛我在檢查第三個受害者口中的斷舌狀況時發現,兇手雖然也對第三個受害者斷舌處的傷口做了相應的縫合,並且塗抹了愈合傷口的藥膏,”迎著嵐風看過來的目光,顧白羽清亮銳利的眼眸中一片淡然的色彩,說話的語氣頓了頓,她繼續出聲解釋道:


    “但是,那斷舌處傷口的縫合手法,相比於曹欣欣斷舌處的傷口縫合狀況來說,卻是要拙劣了許多。


    曹欣欣是第五個受害者,假設申安琪口不能言的原因,也是被兇手割掉了舌頭,到她這裏,也就隻有三個受害者,但兇手的縫合手法卻是熟練了許多。


    也就證明,兇手要麽是在直接加害於受害者的間隙中有所練習,要麽,就是頭腦十分的聰明、雙手十分靈活,僅僅縫合了三個受害者的舌根斷口,便已經能夠很熟練的止血治療。”


    眸色平靜的看著嵐風那英氣滿滿的臉龐上浮現出幾分恍然大悟的神色,顧白羽那原本舒展著的黛眉,卻是微微的蹙了起來,不等看著她的蘇墨軒出聲發問,她便已然再度開口,說道:


    “但有一點我覺得有些奇怪,就是斷口縫合處的針線位置,雖然因為控製不好力度,縫合的棉線鬆緊不一,但是針腳排列的位置,卻是很整齊。


    尤其是在第三個受害者的舌根斷口處,我很清楚的看到,有那麽五六個針眼兒,位置歪的很明顯,然後那裏就沒有縫線穿過,而是在那針眼的旁邊,又重新挑了位置將棉線穿過去。


    似乎,位置的整齊排列,對於兇手來說,十分重要,我一直在想,究竟是什麽樣的事情,或者兇手有什麽樣的身份,能夠讓他有這種近乎於強迫般的習慣。”


    礙著身邊的嵐風在場,顧白羽便沒有將“強迫症”三個字順順溜溜的說出口,然而她卻是知道,蘇墨軒能夠清楚的明白,自己話語中的意思。


    “對這種事情有嚴格要求的地方並不算多,剛剛我已經讓趙捕頭通知他手下的捕快,去將五個受害者的全部資料整理出來,今晚迴到客棧之後,看看幾個受害者之間,有沒有這方麵可能的交集吧。”


    思忖著出聲,嵐風隻覺得自己的腦海中有些什麽答案想要唿之欲出,卻又是隱隱的藏在腦海深處,無法完全徹底的想明白。


    輕輕地點了點頭,顧白羽沒有出聲,而是轉頭看向了側窗外的天色,金色的夕陽已經漸漸西斜,要去受害者失蹤和被發現的現場查看的事情,勢必是要順延到明日一早了。


    第四個受害者身上的傷勢一如其他幾人,被兇手“活體肢解”的他,氣息奄奄的躺在昏暗的房間之內,床榻之側汙物滿地,家中隻有一個尚且年幼的獨子的他,無辜被害之後的日子,更顯得辛酸異常。


    隻是那舌根斷口處的傷口,果然不出顧白羽所料,縫合的手法雖然不及曹欣欣傷口處那般熟練精準,然而有所歪斜和重紮的針眼兒,已然隻有兩個。


    其餘的,全都整整齊齊的排列在那裏,纏繞著黑色的棉線,夾雜著血腥的氣息,宛若醜陋的蟲子,蜿蜒在血肉模糊的傷口之中。


    兇手學習和進步的能力驚人的強大。


    在看到趙以成再度送來的、蘭崖城仵作對受害者最初所下的驗傷報告之後,顧白羽在心中默默的出聲。


    申安琪口不能言的原因,尚且是被兇手灌下了致啞的毒藥。


    隻是縫合了三次傷口,便能幹脆利落到那種地步,兇手驚人的學習能力,的確令人咋舌。


    隻不過,比起重新學習和練習縫合傷口來說,直接給受害者灌下去致啞的毒藥,難道不是更為簡單方便一點嗎?為什麽兇手會突然改變手法,平白的給自己增加困難?


    心中驀地冒出一個疑問,沒等顧白羽在腦子裏琢磨清楚,將手中的卷宗放到桌麵上的嵐風,便率先開口,將相同的問題問出聲來。


    “如果能夠查得到兇手究竟給受害者灌下了怎樣的毒藥,這個問題應該就能找到點什麽蛛絲馬跡的線索。”抬眸看向嵐風望過來的目光,顧白羽思忖著出聲。


    然而大興王朝畢竟不是她原先所在的前世,毒藥已經灌入受害者的腹中,甚至已然是消化完全,根本,就無跡可尋,更別說是查清楚,究竟下了怎樣的藥。


    “如果說,給受害者灌毒藥,比割斷他們的舌頭並縫合治愈傷口,更為麻煩和困難呢?”


    始終沉默著的蘇墨軒,在抬手給顧白羽倒了杯茶水之後,忽然出聲,清冷的嗓音平淡依舊,他看向顧白羽的目光中,帶了幾分期待的光亮。


    “你的意思是,兇手所用的毒藥是特製的,因為現在全城抓捕他的風聲太緊,或者說,蘭崖城的藥店中,他配藥所需要的藥材本就稀少,讓他不能方便的得到毒藥,所以,才退而求其次的,采取了割斷受害者舌頭的方法?”


    果然不負蘇墨軒之期望,他詢問的話語才剛剛落地,顧白羽便瞬間明白了他所暗示著的意思,而這種類型的毒藥,一般都會有自己獨特的來源,隻要他們能夠查到蛛絲馬跡,便能順藤摸瓜的,找到最後的大本營。


    “這件事情交給我來做吧。”


    看著顧白羽點點頭,蘇墨軒那漆黑深邃的眼眸中,浮起星星點點的笑意。


    不愧,是他蘇墨軒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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