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看到我,你沒有一丁點的激動?”


    推門而入,崔謹風看著麵色平靜淡漠沒有絲毫變化的顧白羽,慵懶的話語之中帶了三分不滿七分玩笑的意味。


    “看到你又不是看到白花花的銀子,我為什麽要激動?”順嘴便將顧意瀾信箋中反複強調的“白花花的銀子”說了出口,沒等滿麵詫異的崔謹風詢問出聲,反應過來的她自己,卻先忍俊不禁的勾起了唇角。


    “白花花的銀子?白羽,你很缺銀子麽?難不成你跟著蘇墨軒出城這些時日被他苛待了嗎?蘇墨軒這個混蛋,居然敢讓你缺銀子?!”顯然是會錯了意,崔謹風半是玩笑半是認真的出口說道,順便,還像是要打架一般的將衣袖擼了起來。


    “他若是真的讓我缺了花銷的銀子,那你會怎麽樣?”桃花美目微眯,顧白羽繞有趣味的看著麵前一副大義凜然之態的崔謹風,出聲追問,想要知道他撐出這麽大的架勢之後,究竟能做到怎樣的地步。


    “那我自然是會毫不留情地將他揍爬在地上!”絲毫沒有顧及站在一旁沉默不語的無衣,崔謹風揚揚手臂,話語之中滿是毫不猶豫。


    “你就是把他揍得鼻青臉腫,我也還是沒有銀子花,反倒是惹火了他,讓他更加克扣我的開銷銀兩,我豈不是更慘?”


    強忍著唇角的笑意,顧白羽對著一臉慷慨激昂的崔謹風出聲說道。


    有意無意地轉眸看了站在旁邊的無衣一眼,那麵容上的淡漠之色依舊,似是根本沒有聽到麵前的這兩個人,在如何算計著將蘇墨軒打趴下一般。


    “這有什麽好擔心的?蘇墨軒不給你銀子花,我給你銀子花!”語氣豪邁,崔謹風毫不猶豫地從袖袋中掏出一個蜀錦繡線的錢袋,幹脆利落的拍在了顧白羽的麵前。


    那碎銀撞擊桌麵的聲音異常響亮,間或,還有銀票交疊的脆響。


    “那我就不客氣了。”抬手將崔謹風拍在桌麵上的錢袋拿在手中收起,顧白羽順手掏出幾塊最大的銀子拋給站在一旁的無衣,頗為豪邁的出聲說道:“見者有份。”


    精準無誤地將顧白羽拋給自己的銀子盡數接在掌中,無衣沒有說話,也沒有將銀子收起,仍舊是那副沉靜淡漠的模樣,悄無聲息的站在一旁。


    “你倒是大方。”英俊飄逸的臉龐上滿是懶洋洋的笑容,見著顧白羽毫不客氣地將錢袋收起,崔謹風並不心疼,而是頗為隨意的撿了把椅子坐下身來,然後自顧自地倒了杯水捧在手中。


    “說吧,來找我是得著了什麽消息嗎?”同樣抱著一杯溫水坐下身來,顧白羽看著望向自己的崔謹風,語氣平淡的出聲說道。


    “你和蘇墨軒讓無衣去查的事情有了不少的美目,不過,其中所牽扯到的人和事,恐怕是你們當初沒有料想到的,無衣查不下去,所以找到了我,”看向顧白羽的眼眸中仍舊是笑意盈盈的沒有絲毫的變化,崔謹風頓了頓,繼續出聲說道:“既然我幫忙查到了消息,那就送佛送到西,將消息給你們平安的送到,當然,更重要的是來看看你的情況如何。”


    “我缺銀子,你已經給了我,所以,你現在隻剩下的一件事,就是將那查探到的消息說清楚。”見慣了崔謹風那沒有正經的模樣,顧白羽不疾不徐,緩緩地出聲說道。


    “探查到的消息,我自然會一五一十地全都告訴你,隻不過我剛剛在來時的路上聽說,你被人跟蹤了,是李景吾的人?”並沒有急著將探聽到的消息說出口,身子微微探向前麵,崔謹風的眉宇之間,終於有了幾分嚴肅和正經的神色。


    “嗯,除了他們,也不會再有別人了,更何況你打探消息的時候自然也知道了,這武華城的某任太守,正是韓林之的父親。”點了點頭,顧白羽嗓音平淡依舊,身在龍潭虎穴之中,她卻是沒有絲毫的擔憂和困擾。


    “所以,他們才會想辦法將你和蘇墨軒支到這裏來,擺明了,就是不懷好意。”帶笑的眼眸中閃過一絲陰冷,崔謹風輕“哼”一聲,抬眼看著顧白羽,語氣裏帶了三分嘲諷七分寒冷的繼續對她說道:“隻不過,李景吾和韓林之這次,恐怕是要將他們自己拖下水了。”


    說話的語氣頓了頓,崔謹風迎上顧白羽看向自己的那略帶疑惑的目光,先前略略有些嚴肅的眼眸,卻是又染上了幾分習慣性的慵懶笑意。


    “經過我和無衣的多方調查,這‘望月樓’背後的老板的確如你同蘇墨軒猜測的那般,是武華城府衙現任太守鄭一毅不假,但問題就在於,‘望月樓’的幕後老板不止一個,也並非是長期擔任之人,而是武華城府衙的曆任太守,就好像是在輪值一番。”


    緩緩地將調查到的內容陳述而出,崔謹風慵懶含笑的眼眸依舊,那俊逸豐神的臉龐上,故意做出一副賣關子的表情。


    “也就是說,在這些曆任的太守身後,還有一個更大的幕後黑手,”纖細修長的手指無意識地輕敲著杯盞邊沿,顧白羽看著崔謹風的眼眸中帶了幾分嚴肅的神色,“你所查到的那個最大的幕後黑手,難不成就是李景吾?”


    “呐,我就說白羽你這麽聰明,定然能夠猜得到幕後黑手是誰,無衣,給錢,給錢。””英俊容顏上的笑意更深,崔謹風對著悄無聲息的站在一旁的無衣嘴裏嚷嚷著伸出手去,原本異常嚴肅正經的事情,落到他這裏,卻總是讓人緊張不起來。


    “當初是我要賭顧小姐能猜到一切的,要給錢的人,應該是你。”嗓音低沉而平淡,無衣絲毫不給麵子的戳穿了崔謹風的詭計,似是故意一般的伸出手去將先前顧白羽拋給他的銀子在崔謹風的麵前晃了三晃,無衣幹脆利落地,將銀子收在了自己的懷中。


    第一次見到向來嚴肅正經的無衣開口說這許多與正經事無關的玩笑話,顧白羽側目看著無衣那帶著幾分頑劣的舉動,清秀的臉龐上不禁浮現出幾分莞爾。


    “關於五年前的那場沒有結果的命案,”將銀子妥善的收迴到懷中,無衣臉上那輕鬆玩笑的神色來得快,去的更快,深不見底的眼眸又恢複了先前那沉靜若水的模樣,他看著顧白羽,繼續出聲說道:


    “屬下已經將來龍去脈基本調查清楚,命案就是發生在五年前的‘望月樓’中,準確的說,當時那受害者的屍體,就是被人在‘望月樓’的後巷所發現的。”


    淡漠的嗓音中帶了幾分沉鬱,抬頭看了一眼麵色認真地向自己點頭的崔謹風,無衣的話語頓了頓,沉著嗓音,繼續將五年前的整件命案娓娓道來。


    五年前那場命案的受害者,名叫盛立彬,是當時武華城中一個頗有名氣的琉璃瓷器商人,由於早些年的眼光甚好,將開店的鋪位選在了早年並不算十分繁華的涼州街上。


    卻不想涼州街的店鋪越開越多,某任太守閑暇之時,請了位風水先生來算,才發現,當初他用不多的銀兩盤下來的那家小小店鋪,竟然是整條街上,為數不多的風水寶地之一。


    店鋪位置盛名在外,自然是會招來許許多多各懷心思的目光,再加上盛立彬善做生意,待人親和有力,那琉璃瓷器的生意,便越做越大。


    正所謂“樹大招風”,店鋪生意蒸蒸日上,家中妻女和睦美滿,眾人看向盛立彬的目光,由原先的讚歎與羨慕,漸漸地變成了嫉妒和眼紅,尤其是同樣做著琉璃瓷器生意,然而卻並不怎麽景氣的同行,在看到盛立彬時常帶著妻女出入於“望月樓”時,那眼紅心熱的模樣,更是不在話下。


    而那諸多眼紅不已的同行之中,便有今日這連環殺人案中的受害者之一,豐慶賈。


    五年之前,正當盛立彬的生意蒸蒸日上、節節開花之時,豐慶賈的小本生意,卻愈發的沒有起色,尤其是那兼顧著的琉璃瓷器生意,更是一落千丈,以至於根本無人問津。


    善心頗重的盛立彬,甚至還在某個遇到豐慶賈的場合,曾經主動地對豐慶賈的生意有所提點和提攜,然而卻殊不知,自己的這份好心,正是給自己招致殞命之災的最後一根導火索。


    向來心胸狹窄的豐慶賈,並不曾感受到盛立彬有意提攜的善心,反而是覺得,在那商賈雲集的眾目睽睽之下,盛立彬將生意幾乎敗落的他,鄭重其事地介紹給其他生意夥伴,純粹是為了借機炫耀盛立彬自己的生意,並對他予以羞辱和嘲諷。


    於是心懷憤恨,豐慶賈仗著自己同時任太守鄭辛鐸曾有過的那麽些交情,便在酒桌場上,鼓動著鄭辛鐸找借口將盛立彬的生意家產奪去,他們兩個人互惠互利,各取所需。


    卻不想酒酣之時的話語,被恰好路過的本案第二個受害者辛少駿聽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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