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意瀾那滿是調侃的話語甫一出口,屋子裏的眾人,皆是心有靈犀般的相互對望著會心一笑。


    而始終被蘇墨軒那強勁有力的手臂緊緊攬在臂彎中動彈不得的顧白羽,本就泛紅的臉頰,此刻更是如同被烈火燒過一般的,連耳根,都是熱辣辣的。


    這個蘇墨軒,今日究竟是哪根筋搭錯了位置,居然在眾目睽睽之下吃起醋來,而且,還是這種莫名其妙的幹醋。


    桃花美目中滿是無奈,顧白羽抬頭看向惡霸似的占著自己的蘇墨軒,卻隻迎上他眼眸中的倔強和深情,還有,那麽絲絲縷縷的嫉妒。


    嫉妒?


    心中驀地一跳,顧白羽下意識地將目光轉向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坐在一起的高隨遠和沈初夏身上,那郎情妾意的溫情脈脈,足以令所有人羨慕不已。


    蘇墨軒這個家夥……


    無奈地扶額,然而顧白羽的心裏,卻多了幾分不知從何而來的感動。


    隻不過,就算是這樣,也不能平白的就吃身在西北邊疆的李景毓的幹醋吧?


    從感動中迴過神兒來,顧白羽正打算出聲抗議,卻隻聽得頭頂淡淡的響起那聽慣了的清冷嗓音,道:


    “有李景吾在,他的人不便調動,我已經派了十個死士跟在他左右,絕對不會讓他出事。”


    似是知道顧白羽這一起一伏的心思究竟在想些什麽,蘇墨軒低低的出聲,打消了她心底最後一絲不滿。


    於是心中安然的坐在蘇墨軒的身邊,不再亂想的顧白羽,隻是看著那笑得前仰後合的顧意瀾,默默地,在心裏磨了一迴牙。


    雷厲風行,幹脆利落,向來是蘇墨軒的行事風格。


    於是從高隨遠那裏迴來的第二日一早,蘇家的馬車,便已然載著蘇遠堂同蘇墨軒父子二人,並著那滿車貴重而精致的禮品,停在了崔家大宅的門前。


    “蘇侍郎,您今日怎麽來得這麽早?這個時辰啊,我家二小姐,恐怕是還沒有起身。”


    睡眼惺忪間,前來應門的家丁,隻是習慣性的瞧見了走在前麵的蘇墨軒,卻將站在他身側的蘇遠堂漏了去。


    “今日是家父同崔宰相有約,所以趕早不趕晚。”


    隨手遞給那守門的家丁一塊碎銀作賞錢,蘇墨軒將自家父親恭恭敬敬地讓進門去,卻是讓那家丁,立時間清醒了過來。


    “蘇宰相,您,您也在啊?請千萬恕小的眼拙,往日都是蘇侍郎一個人來習慣了,所以小的沒想著您也在。請您千萬恕罪,千萬恕罪。”


    緊趕緊地上前迎接,那家丁無意中瞧見蘇遠堂身後還跟著幾個帶著特殊禮盒包裝的蘇府家丁,瞬間便對蘇墨軒的來意了然於胸。


    ——敢情這蘇侍郎起這麽個大早,就是為了同自家老爺定下與二小姐的婚期。


    抬頭再瞅瞅蘇墨軒那儀表堂堂、一表人才的模樣,家丁的心裏感到甚是欣慰,自家二小姐,當真沒有選錯良人。


    擺擺手示意那個守門家丁不用在意,蘇遠堂穩著步子,向著崔家會客的前廳走去。


    雖然他昨日已經提前給崔懷鴻遞了帖子,約定今日共同商量蘇墨軒和顧白羽的婚期,然而,連他自己都沒有料到,自家兒子竟會如此的急迫,天才蒙蒙亮,就催促著自己出門,更何況崔懷鴻?


    坐在會客的前廳中喝茶,蘇遠堂看著四下裏靜悄悄的,隻有下人在悄無聲息地來來迴迴的崔家宅院,心裏當真有些懷疑,不知道此刻的崔懷鴻,究竟有沒有起身。


    “遠堂兄,讓你久等了,懷鴻真是過意不去。”


    蘇遠堂思忖之間,崔懷鴻的聲音便從前廳之外響起,緊接著,一襲栗紅色繡祥雲暗紋便服的人影,便出現在了前廳之中。


    “原本就是我們到的太早,希望沒有打擾到賢弟休息才是。”


    客氣地站起身來,蘇遠堂瞧著崔懷鴻那精神飽滿、不似剛剛才睡醒的樣子,稍稍放下心來,微笑著出聲說道。


    “遠堂兄哪裏的話,這樣的喜事,再早也不算早。更何況你我都是從這個時候過來的,孩子們心急啊,說明這樁親事,咱們兩家是結對了。”


    笑著迴聲,崔懷鴻同蘇遠堂相讓著坐下身來,轉頭看向垂手而立站在一旁的蘇墨軒,眼眸子中,滿是慈愛和讚許。


    “隻不過啊,白羽這孩子才剛剛迴到崔家沒有幾天,眼瞧著這又要嫁入你們蘇家,說實話,我和老夫人的心裏,真是舍不得啊。”


    語氣裏帶了幾分歎息,崔懷鴻此刻說出口的,倒當真不是客氣話。


    常言道,最親不過舅舅,更何況顧白羽曾經又受了那麽多的苦楚,一心想讓顧白羽在自己的庇護下多享幾日福的崔懷鴻,心中的不舍,真真切切。


    “崔家與蘇家同在這長安城中,府邸相距也不算遠,況且賢弟也知道,愚兄並非那迂腐的性子。即便他日白羽嫁入蘇府,他們兩個人也能時常迴來與賢弟共敘天倫,是不是?”


    樂嗬嗬的出聲,蘇遠堂同崔懷鴻說著閑話,抬眼瞧見了緩緩走進門內的正主顧白羽,他便話鋒一轉,對著她招唿出聲:


    “白羽,你來了。”


    原本這定親、定婚期,隻需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奈何他們蘇家和崔家的這一雙兒女都不是等閑之輩,於是他們兩個老人,也就樂得借這樣的時候,多給他們兩個人創造見麵的機會。


    “白羽見過蘇伯父,大舅父。”


    清秀白皙的臉龐上浮起幾絲淺淺的笑意,今日的顧白羽穿著一件淺碧色對襟繡花短襖,配著一條藕荷色挑絲羅裙,翠玉簪輕挽流雲髻,整個人看起來既落落大方,又明麗動人。


    “快點來這邊坐下,你這孩子,總是這麽多禮數做什麽?”


    含笑的目光中盡是滿意的神色,蘇遠堂笑著擺手。


    盡管顧白羽已然收拾打扮的清新爽利,然而目光毒辣的蘇遠堂,還是瞧出了她眼角眉梢間的睡意朦朧。


    不由得用眼角的餘光去瞟站在自己身側的蘇墨軒,蘇遠堂覺得,今日訂完婚期之後,自家兒子,定然是在這未來兒媳那裏討不到什麽歡喜。


    ——誰讓他這麽一大清早就急急火火地吵她睡覺?


    眼瞅著蘇墨軒也看出了顧白羽尚未睡醒時的表情,蘇遠堂的心裏,竟然生出了幾分幸災樂禍——終於也能有個人治治自己這個誰都惹不起的兒子了!


    果不其然,等到崔懷鴻和蘇遠堂的注意力,全都轉移到對良辰吉日的商量篩選中去的時候,蘇墨軒偷偷看向顧白羽,卻毫不留情地,被她將目光趕了迴來。


    低低地輕咳一聲,蘇墨軒再度將帶了討好的目光遞了過去,迎接他的,卻是顧白羽趁著崔懷鴻不注意,翻給他的大大的白眼。


    心中略有些焦急,自知自己今日光顧著自己著急,而沒有考慮到她著實有些不周的蘇墨軒,想要出聲解釋,卻礙著高座之上那兩位商量的正起勁的長輩,而隻得一次次地將道歉的目光投向顧白羽,卻始終得不到她的正眼青睞。


    “孩兒拜見父親,蘇伯父。”


    蘇墨軒正在焦灼無奈之間,前廳之外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崔謹寒那一身銀色流雲紋長袍的身影,飄飄然的出現在眾人的視野之中。


    “寒兒,你怎麽來了?”


    看著忽然出現在前廳中的自家兒子,崔懷鴻放下手中的黃曆,出聲問道。


    “迴父親,孩兒清晨起來,聽說蘇伯父和墨軒兄來了咱們家中商量婚期,便想著來看看湊個熱鬧。父親,蘇伯父,怎麽樣,日子挑好了嗎?”


    笑容滿麵,崔謹寒當真像是湊熱鬧一般的,伸著脖子去看那擺了一桌子的紅色紙箋。


    “你這孩子,從小就這樣沒規矩,你蘇伯伯在,也還是這麽沒正經的,這選日子是大事兒,哪兒就能這麽快的決定下來?”


    語氣裏帶了三分嗔怪七分慈愛,崔懷鴻看著站在堂下的崔謹寒,不自覺地,將他同坐在一旁的蘇墨軒在心裏相比較——不分伯仲。


    “父親,蘇伯伯又不是外人,我要是那麽多禮數,反倒是見外了,蘇伯伯,您說是吧?”


    不同於沉穩嚴肅的大哥崔謹風,也不同於謹慎善良的崔謹辰,從小便嘴甜會哄人的崔謹寒,笑眯眯地,向著蘇墨軒坐著的方向,有意無意地瞟了兩眼。


    “寒兒說得是,咱們這不馬上就要成為一家人了嘛,沒那麽多禮數。”


    笑得慈祥,此刻的蘇遠堂,絲毫沒有往昔朝堂上那般嚴肅雷利的宰相模樣。


    “遠堂兄,你當真還慣著他。”


    笑著搖搖頭,崔懷鴻繼續出聲說道,


    “你瞧他這副樣子,哪裏是來關心婚期究竟有沒有定好的?分明是惦記著要將墨軒帶走不知道做什麽。


    罷了,遠堂兄,反正這選日子還得好一會兒,不然,就讓他們幾個小孩子,先自己出去逛逛,也省得一個兩個的人坐在這裏,心裏頭還不知道惦記著什麽。”


    話中有話,崔懷鴻抬頭同蘇遠堂打著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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