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白羽,是你陷害我!是你陷害我!你說醋和白酒混在一起,就能看得出被清洗過的血跡,那就真的能看得出來嗎?


    這裏隻有你一個號稱會驗屍,自然是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可你口說無憑,我不相信!你就是在陷害我!


    你就是為了給禽獸不如的崔謹風脫罪,所以才信口雌黃地陷害我!”


    猛地掙脫宮女的攙扶,林夢綺不管不顧地衝著顧白羽撲了過去,卻還沒等她衝出去幾步,便被站在身旁不遠處的瑞祥,攔下了去路。


    “雲嬪娘娘,老奴勸您,還是穩重一些吧。”


    恭恭敬敬地開了口,瑞祥的話語之中,卻沒有絲毫恭敬的意思。


    “瑞祥公公,麻煩您再抱著那罐子,將裏麵的白酒和醋,在屋子裏的各個地方多灑一點兒看看。”


    麵對林夢綺的聲嘶力竭,顧白羽清秀的臉龐上沒有絲毫的容色變化,隻是看著手中抱著瓷罐的老太監瑞祥,語氣平淡的出聲說道。


    “您莫要這般客氣。”


    點點頭,抱著瓷罐的瑞祥,依言將罐子裏混合在一起的酒醋,灑在了屋子裏的各個角落。


    伴在皇上身邊幾十載,見慣了各種人情冷暖、起起落落的老太監,此刻自然是將眼前的風向看得清楚明白。


    依著顧白羽現在的這副氣定神閑的模樣和皇上的沉默不語,瑞祥在心中覺得,今日的雲嬪,怕是要走到風光無限的盡頭了。


    酒醋灑在屋內的地上不過片刻的功夫,斑斑的痕跡便盡數顯露出來。


    地麵、桌角、椅子、花瓶,甚至連近處的牆壁上,都布滿了深淺不一的印記。


    那一道長長的痕跡尤為刺眼,直直地從屋內延伸向外,最終停留在翠香屍體所浸泡在的那一灘血跡之中。


    觸目驚心。


    屋子外微冷的空氣霎時間凝固起來,就連林夢綺那始終啜泣的聲音,也仿佛是被誰掐死的水管,瞬間停止了下來。


    “如果皇上您沒有其他的疑問,那麽臣女接下來,就要檢驗翠香的屍體了。”


    沒有對那滿屋子的血痕發表任何的看法,顧白羽知道,有時候過多的語言辯解,反而會令人心生疑竇。


    點點頭,皇上保持著沉默不語的狀態,目光緊緊隨著顧白羽移向屋內,雲靴輕抬,也是一同走了進去。


    “死者宮女翠香,身上有五處明顯的刀傷,分別在心口處兩刀、第八根肋骨處一刀、腹部正麵一刀、腹部側麵一刀,匕首所在的位置,在心口右側。”


    絲毫沒有受到皇上跟在屋子裏的影響,早就在這個時代被眾人圍觀慣了的顧白羽,隻是按部就班的戴上手套,將礙事的裙擺就手打成一個結,蹲在地上,俯身察看著翠香屍體上的傷口。


    抬手小心翼翼地將翠香屍體傷口處的衣裳剝開,顧白羽測量著傷口的寬度和深度,淡漠無情的眼眸中沒有絲毫的變化,片刻之後,方才出聲說道:


    “死者身上的五處刀傷,刺入體內的深度不足,尤其是肋骨處的刀傷,隻是剛剛挨到肋骨,並不曾刺穿。而心口的兩處刀傷,也隻是刺穿了皮肉,雖然有一刀對心髒造成了傷害,但並不至於當場斃命。


    若是皇上您想得到更為具體的深度和更為真實的情況,臣女需要徹底的解剖翠香的屍體。


    不過,依臣女之見,翠香屍體上現存的證據,已然足夠證明全部的真相,徹底的解剖屍體,並非一件必要的事情。”


    敏銳的捕捉到皇上眼眸中一閃而過的猶豫之色,顧白羽嗓音平靜的出聲說道。


    然而卻也所言非虛。


    即便當初韓林之的傳授再為精細巧妙,然而他卻忽略了一個最為重要的因素——林夢綺是個體力柔弱的女人,而且是從來沒有親手殺過人的女人。


    “死者右手被折斷的指甲裏,有殘存的皮屑和幹涸的血跡,應該是生前掙紮時,抓破了兇手的某個部位所致,按照翠香死亡的時間來推斷,兇手身上的傷痕,想必已經結痂。”


    將翠香垂在身子右側地麵上的右手舉起,顧白羽向站在不遠處的皇上示意著,那斷掉的指甲中殘存的痕跡。


    “翠香被崔謹風殺死還不到一個時辰,被她抓破皮肉的兇手,怎麽可能已經傷痕結痂?顧白羽,你又在胡言亂語的冤枉人!”


    終究是沒能沉住氣,林夢綺再度出聲質疑。


    距離崔謹風先前趕到寧妃的殿中時,恰好,沒有超過一個時辰。


    “人死亡之後,屍體一般會在兩刻鍾(半個小時)到一個時辰之內,會開始慢慢變得僵硬起來,但依著此刻翠香屍體的僵硬狀況,顯然,翠香的死亡時間,至少在兩個時辰之上。而兩個時辰,足夠讓輕微的皮肉傷結痂。”


    眸色冷淡的看著林夢綺,顧白羽講述的話語不緊不慢,卻是輕而易舉地,擺脫了崔謹風的嫌疑。


    兩個時辰之前,崔謹風尚且在禦書房內,同皇上商量著安撫災民的事情。


    “顧白羽,你信口雌黃!一個時辰之前,翠香明明還同本宮在院子裏曬太陽閑聊了,又怎麽會死了至少兩個時辰之上?


    皇上,難道綺兒還會用自己的身家清白,來誣陷崔謹風不成?”


    麵色頓時難看不已,林夢綺卻依舊不肯放棄的,轉而向皇上委屈的撒嬌,想要為自己挽迴局麵。


    “雲嬪妹妹,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出聲質疑羽兒的判斷,我這個做姐姐的,也少不得要說你幾句了。”


    始終沉默著的崔懷寧終於開口,她看著轉身對皇上媚眼如絲的林夢綺,麵色沉靜如水。


    “既然皇上選擇了相信羽兒的判斷,雲嬪妹妹你這樣接二連三的出聲質疑,難不成,是不相信皇上的判斷?”


    平靜自然的語氣中暗藏銳利,崔懷寧的話才剛剛一出口,林夢綺伸向皇上的手臂,便頓時僵在了半空之中。


    停頓半晌,林夢綺方才緩過神兒來,口中連連地對著麵色黑沉的皇上,承認著自己的錯誤。


    “皇上,皇上,臣妾不是這個意思,臣妾怎麽敢懷疑您的判斷,臣妾隻是,臣妾隻是……”


    掙紮了半晌,林夢綺始終沒有找到一個合適的詞語來為自己的以下犯上開脫,眼瞧著皇上的麵色愈發黑沉,她辯解無話,隻好惴惴不安的閉上了嘴。


    “皇上,臣女接下來需要給死者翠香脫衣檢驗身上的傷痕,如果有需要迴避的人,臣女可以等。”


    從地上站起身來,顧白羽抬眸看著皇上出聲說道。


    畢竟此刻不是為她所全權掌控的驗屍間,她要做什麽之前,自然是要先同這個守在麵前的九五之尊,打個商量。


    “不用,你繼續。”


    黑沉著的臉色依舊,皇上的嗓音裏沒有太多的情緒。


    沒有再多說什麽,顧白羽隻是幹脆利落地指揮著候在一旁的太監,將尚且躺在血泊之中的翠香的屍體抬起來,安置在一張臨時搬來的木板床上。


    手起手落間,顧白羽便頗為熟練和謹慎的,將包裹在翠香屍體上的染滿鮮血的衣裳褪了下來。


    大大小小的傷痕深淺不一的遍布在翠香的屍體上,根據傷痕的形狀來看,大都是被人用手指掐擰的痕跡。


    那深淺不一的痕跡,則清楚的表明,造成這些傷痕的虐待責罰,並非一日之舉。


    而其中最為明顯而引人目光的,則是翠香左右兩個前臂上,那明顯的紅腫勒痕,以及周遭皮膚磨損蹭破的傷痕。


    顯然,翠香在臨死之前,曾經遭到別人無情的捆綁與責罰。


    “翠香屍體上的證據已經十分的明顯,想必皇上您也已經看得清楚明白。


    如果您不需要臣女進一步的剖屍檢驗,那麽,為了佐證翠香屍體上所呈現出來的證據,臣女懇請您能允許,臣女想檢驗一下雲嬪娘娘手腕上的痕跡證據。”


    將皇上神色間的變化看得明顯,顧白羽卻沒有就此罷休,而是繼續將矛頭對準了林夢綺,似是一副今日不將她徹底拉下馬不肯罷休的打算。


    “顧白羽!你使盡手段、耍盡心機來顛倒是非黑白,想要偽造證據來洗清你表哥崔謹風的殺人嫌疑也就罷了。


    現在又要來檢驗本宮自盡的傷痕,擺明了是想反咬一口,對本宮進行栽贓陷害嗎?”


    還沒等皇上開口,林夢綺那尖細反抗的聲音便立刻響起,蒼白的臉龐上嬌媚之色不再,取而代之的,盡是氣急敗壞和極力的慌亂掩飾。


    “如果你非要檢驗我手腕上的傷口,那麽,本宮也必須要檢驗崔謹風身上,到底有沒有被抓傷的痕跡!”


    話語直指站在一旁的崔謹風,林夢惜轉頭看向麵色冰冷的皇上,事到如今,她仍舊不願意就這麽將自己平白的搭了進去。


    “朕許你驗。”


    黑沉著的麵色上閃過一絲寒意,皇上冷冷地看了百般狡辯的林夢綺一眼,冷漠無情的出聲說道。


    卻不想,順著皇上的眼色走上前去的瑞祥,才剛剛將崔謹風的衣袖拉了上去,兩道血痕,便驟然出現在眾人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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