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不可能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可能的地方。”


    唇邊帶著慣常的笑意,韓林之看著自投羅網的蘇墨軒,嗓音裏沒有絲毫的異樣。


    雖然最初選擇淺灘的時候,韓林之並不是十分的讚同,畢竟淺灘這樣的地形,可以遮擋埋伏的地方相對較少,而想要對付蘇墨軒這樣的人,埋伏的人手少了,他還當真沒有把握能成功。


    不過,卻又是因為蘇墨軒的精明厲害,韓林之便最終選擇接受了這個所謂“出其不意”的圍攻計劃。


    然而他卻全然不知,如今的他,已然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自身岌岌可危。


    點點頭,始終容色默然的蘇墨軒沒有再搭理韓林之,而是抬眸看著周圍漸漸暗沉的天色,不知道在心中想著些什麽。


    一路指揮著眾捕快向著淺灘的方向行進搜索,邢煥之那皺起的濃眉,始終不曾鬆展開來。


    此番任務來前,蘇墨軒便已然將今日可能會遇到的危險盡數告訴了他。


    彼時的邢煥之,神情嚴肅而凜然,他沒有說話,隻是將自己的慣用的佩刀,幹脆利落地擦了個鋥亮。


    冰冷的寒風唿嘯,卷起一地砂石飛揚。


    等到跟隨的前行捕快將周邊草木搜索一遍之後,周圍的天色已然完全黑沉了下來,夜幕沉沉壓向寂寥無人的曠野,令眾人的心中,無端的升起幾絲緊張的情緒。


    “迴稟蘇侍郎、韓侍郎,周圍沒有發現什麽異常的情況,也沒有找到兇手的蹤跡,我們是不是可以向下一處嫌疑地點進發?”


    從黑暗中跑來,邢煥之的嗓音裏帶著幾許難辨的情緒。


    “看來,蘇兄和我的判斷,也有會出錯的時候。”


    閑閑地出聲,韓林之那不甚在意的目光落在遠處那些被火把的光亮照得通紅的一眾捕快的臉龐之上。


    殺人滅口,斬草除根。


    若想將今日的事情做到神不知鬼不覺的地步,想來,今夜過後,長安城府衙的捕快所,怕是要空上一段時日了。


    “傳令下去,穿過淺灘,繼續向前行進,捕快每三人一組,進入叢林之前,分好各自負責的片區,逐一搜查。”


    嗓音淡漠而沒有起伏,蘇墨軒深邃的雙眸始終看著那黑黢黢的遠山連綿,口中有條不紊地吩咐著下一步的行動,卻是在心裏倒數計算著時間。


    三,


    二,


    一。


    最後一個字的聲音剛剛在心中落地,眾人周圍原本漆黑一片的淺灘枯石,瞬間燈火通明,亮若白晝。


    “錚!”


    刀劍出鞘的銳利寒音。


    幾乎是在火光出現的同時,那伸手不見五指的四周,頃刻間出現一圈站的密密麻麻的黑衣人,鋒利的刀尖閃著令人心驚膽顫的寒光,在孤冷的月光下,益發的寒意森然。


    “錚!”


    又是刀劍出鞘的破空之音。


    冷眼看著忽然將他們層層疊疊包圍在其中的黑衣人,在場的一眾捕快,全都齊刷刷地立時抽出了佩刀,臉上滿是無所畏懼地神色,目光警惕,片刻沒有放鬆地盯著麵前的黑衣人。


    對峙,僵持。


    “嘖嘖,也就是墨軒你,值得我們如此興師動眾,若是換作其他的任何一個對手,恐怕,我連今日一半的人都不會用上。”


    清俊的臉龐上仍舊是一貫的和煦笑容,韓林之挪動腳步,緩緩地走到蘇墨軒的麵前,語氣不緊不慢。


    “可是我卻一點兒都沒有感到榮幸。”


    眸色淡漠,蘇墨軒神色平靜地看著麵前笑的得意的韓林之,仿佛沒有看到他身後那一眾手持刀劍的黑衣人,語氣裏滿是不屑,一字一頓的繼續道:


    “竟然能被你這種人不自量力的當成對手。”


    “墨軒啊墨軒,你這個人別的什麽都好,就是整日裏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強硬模樣,都死到臨頭了,還這麽嘴硬,有什麽用呢?


    若是能傳揚出去,說不定還能在長安城那些懵懂無知的少女閨中,流傳一下你那‘無所畏懼’的美名,贏得幾顆同情的眼淚。


    但是可惜呀,今天這裏所有的人都得給你陪葬,所以啊,你就不用裝下去了,橫豎這些事情,也隻能是你們在黃泉路上,沒事聊聊打發時間了。


    哦,對了,忘記同你說了,你的那位顧白羽姑娘,現在大概已經在黃泉路上等著你了。


    墨軒,你我畢竟是多年的兄弟,怎麽樣,關鍵時刻,我對你還是足夠貼心吧?”


    盡管韓林之一向也是個性子沉穩的人,然而此刻麵對已入甕中的蘇墨軒,他還是克製不住的,在心中得意了起來。


    甚至,連蘇墨軒的冷嘲熱諷,也並沒有過多的在意。


    “誰死誰活的,那就各憑本事吧。”


    淡漠的目光從韓林之的身上移開,蘇墨軒那波瀾不驚的話語,仿佛一道無聲的命令,落地的瞬間,僵持著的雙方,便瞬間廝殺起來。


    飛濺的血肉瞬間充斥著整個清冷黑沉的夜空,喊殺聲震天,火把掉落在四周的枯草叢中,引起熊熊大火。


    那慘烈的鏖戰模樣,令見慣了血腥場麵的韓林之,都忍不住抽出隨身的佩劍,揮舞著,防止自己受到傷害。


    唯有蘇墨軒一個人,安靜的站在廝殺的人群之中,沉若泰山般,巋然不動。


    “蘇墨軒,我勸你還是投降吧,這樣,我說不定,還會留下你手下的幾條性命。你自己想死不要命就算了,不要牽連你這些無辜的兄弟手下。”


    眼看著雙方維持著激烈的鏖戰始終僵持不下,奮力砍掉一個向他撲來的人,韓林之退到蘇墨軒的身邊,對著他出聲說道。


    原本以為能夠很順利地便將蘇墨軒首級取下的韓林之,卻沒有想到,蘇墨軒竟是似有神助一般的,不但沒有如同料想中的那般迅速潰不成軍,反而是愈發神勇起來,近乎都有要壓倒他的趨勢。


    難不成,蘇墨軒早就有所準備?


    心中閃過最難以置信的猜測瞬間,漆黑的夜空中,驟然亮起接二連三的深紫色光亮。


    信號彈悄無聲息地竄上夜空,迅速的爆裂開來,幽紫色的光輝霎時間布滿暗沉的夜空,璀璨華麗,卻又詭異難辨。


    那遍布夜空的深紫色信號彈,令原本奮力廝殺著的黑衣人,幾乎是同時,手上的動作一滯,接著,便響起慘烈刺耳的慘叫聲。


    深紫色的信號彈來自長安城北郊的各個角落。


    每一個,都代表著嘯狼族最為緊急的求救暗號。


    毫無準備的黑衣人,猛地看到如此之多的求救信號從各個地方升上天空,心中皆是一驚,自然是停滯了手中的動作。


    而那些與之奮力對抗的蘇墨軒的人,卻是沒有片刻的停頓,手起刀落間,自然是殺敵無數。


    “蘇墨軒,你……”


    驀地轉身,握在右手中的長劍還稀稀拉拉滴著不知道誰的鮮血,韓林之看向蘇墨軒的目光中,卻帶著從未有過的震驚和疑慮。


    “我說過了,誰死誰活的,各憑本事。怎麽?如今你技不如人,又不打算認賬了?”


    嗓音依舊淡漠沉靜,蘇墨軒對著韓林之出聲說道。


    目光落在那隱藏在眾多深紫色煙火中的一抹淺紫之上,蘇墨軒那沒有太多情緒的俊顏之上,卻是微微的浮起了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


    “認賬不認賬的,也沒什麽要緊的,韓侍郎,你轉頭看看自己的身後就是了。”


    眼瞧著韓林之麵色鐵青的一語不發,手起刀落間接連斬殺幾人,邢煥之提著自己的佩刀,來到了蘇墨軒的身邊。


    兵敗如山倒。


    隻不過是一瞬間的愣神兒,迴神兒之間,已然是大勢已去,心中慌亂自是潰不成軍,更何況愣神兒的瞬間,便已然被對手斬殺無數。


    鮮血滿地,橫屍遍野,漆黑如夜色的布衣裹身,卻無一,不浸透著鮮血淋漓。


    “林之兄,你可是看夠了?”


    冷眼瞧著韓林之那目瞪口呆的震驚模樣,蘇墨軒頗有耐心的等待了半晌,方才繼續出聲說道:


    “若是林之兄看夠了,那就隨我一起去將殺人兇手捉拿歸案吧,今日我們來這裏的目的,難道不正是為了這個麽?”


    清冷的嗓音中聽不出一絲情緒,沒有勝利者的耀武揚威,也沒有得意者的高高在上,蘇墨軒對著麵前的兵敗之將韓林之,仿佛對著任何一個陌路之人一般。


    “你為什麽不殺了我?”


    嗓音裏是前所未有的僵硬,韓林之猛地抬頭,瞬間血紅了的雙眸緊緊盯著麵前的蘇墨軒,他那一副總是平淡無瀾的模樣,今日異常的,令韓林之心情煩躁。


    “想殺你的人大有人在,我又何必髒了自己的手。”


    麵色平靜依舊,蘇墨軒沒有再理會韓林之準備說出口的詢問,揮了揮手,便兀自朝著剛剛那一抹淺紫色綻放的方向走去。


    而在他身後,尚且活著的一眾捕快迅速地分成了兩隊,一隊跟著蘇墨軒繼續前進,一隊則留下來迅速的清掃戰場。


    隻不過是片刻的功夫,淺灘便又重新恢複了原狀,幹淨整潔的,仿佛從未發生過任何的廝殺打鬥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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