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熱熱鬧鬧的主廳桌子一角,顧白羽冷眼看著坐在老夫人右手側笑得乖巧甜美的顧白汐,時不時地說些什麽小女兒家的話語,將白發斑斑卻精神矍鑠的老夫人逗得頻頻開懷,麵容慈愛,恨不得將顧白汐片刻不離地帶在身邊。


    才不過是初見的片刻功夫,顧白羽同顧白汐在老夫人麵前的“爭寵”已然高下立見。


    原本就麵容淡漠、不甚言語的顧白羽,在顧白汐那巧笑嫣然和嘴甜乖巧的對比之下,更顯得性子冷清、拒人於千裏之外,討不得老夫人歡心而獨自坐在桌子的一角,自然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羽兒,你的身子恢複得怎麽樣了?現在每日還需要吃藥或者別的什麽補品嗎?若是有什麽需要,就直接跟二叔和你堂哥清韻說,大家都是一家人,羽兒千萬不要同二叔客氣。”


    眼瞅著顧白羽被冷落在一旁,顧延修滿麵溫和的開口問道,語氣中帶著情真意切的關懷,心裏卻也對麵前這個受到冷落,卻不急不惱,仍舊心平氣和坐在一旁的小姑娘,多出了幾分讚賞。


    “二叔不必憂心,羽兒的已經大好,平日裏也不需要吃藥和補品什麽的,手腳勤快的鍛煉鍛煉,就不會有什麽問題。”


    嗓音清淡,顧白羽平靜的答道,早就聽說顧延修與顧延庚雖然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兩兄弟,然而卻一個性子敦厚溫和,一個性子暴戾無情,今日一見,果真傳言非虛。


    “怎麽就能這麽快大好呢?瀾兒聽哥哥說,羽兒姊姊你整整昏迷了三日而滴水未進,這裏是自己家,你可千萬不要因為客氣和不好意思而同我們說假話,依著瀾兒看啊,還是再請個大夫來好好瞧瞧,你若是身子有哪裏不好,瀾兒可是不依!”顧白羽的話音才剛剛落地,意瀾那響亮清脆的聲音便驟然響起。


    坐在老夫人左側的她,原本就為著顧白汐那虛情假意的模樣而心生不滿,卻無奈從小疼愛她的老祖母偏偏就吃準了這一套,眼下得著了同顧白羽說話的機會,自然是想為她在老夫人麵前多爭取一些。


    “瞧你這丫頭,說的什麽傻話?都說了是一家人,你羽兒姊姊我怎麽還可能同二叔虛情假意的推來讓去?難道你忘了,我自己就也略懂醫術,自己的身子如何,豈不是最清楚明白的?”唇邊浮上幾絲若有似無的笑意,顧白羽淡淡的說道。


    “恕奴婢多嘴,”始終站在老夫人近旁伺候的一個貼身婢女,忽然開口,還算標致的臉上帶著溫順的笑意,道:“奴婢向來便聽說有‘醫者不能自醫’之理,更何況表大小姐隻是略懂醫理,未必就能對自己的身子把握完全,依著奴婢拙見,不如還是請個大夫來再替大小姐診治一下吧。”


    一番話說得行雲流水,抬眸微笑著看向顧白羽,那貼身侍婢的臉上滿是關切之意,柔柔的話語中,卻是明裏暗裏地說著顧白羽自以為是,不懂進退。既然收了顧白汐的銀子好處,她自然是要為金主服務的。


    “這位姐姐說得十分在理,妹妹先前也是這麽勸我家小姐的,所以才請了吳大夫給小姐診治,確定沒事之後,才敢把藥停了的。”笑得一臉乖巧和煦,站在顧白羽身後的茶心出聲說道。


    婢女說話自然是婢女應對,若是顧白羽真的開口答了那貼身侍婢的話,才真是落入顧白汐的陷阱中而自掉了身價。


    更何況她一個初次見麵的陌生婢女,就敢大著膽子出聲勸顧白羽再看大夫,明擺著便是收了顧白汐的好處,若果真讓她們找來的大夫給顧白羽診治,怕是再健康的身子,也得漸漸的常病不起。


    “吳大夫?哪個吳大夫?”端著青瓷藍釉錦繡花的茶盞,一直沉默不語的老夫人從嫋嫋茶香中抬起頭來出聲問道。


    “祖母,就是長安城南永安藥房的吳如青吳大夫。”始終若有所思的沉默著的顧清韻,放下茶杯,恭敬的出聲答道。


    “竟然真的是吳如青吳大夫,”點點頭,老夫人的臉上閃過一絲難以掩飾的驚詫,隨即笑著對顧清韻說道:“你居然能將無論王孫貴族,皆從不出診的吳大夫大老遠地請去平素鎮給羽兒瞧病,你這小子,也是長出息了。”


    “祖母您啊,可真是太瞧得起孩兒了。吳大夫哪裏是清韻請得動的,孩兒不過是在情急之下報上了‘江南顧神醫’的名號,吳大夫才肯帶著藥箱出診的,他老人家看的啊,可全是羽兒自己的麵子。”清俊的臉上帶著真誠而陽光的笑容,顧清韻唇角上揚,看著麵色詫異的老夫人答道。


    吳如青吳大夫根本就是蘇墨軒派人請來的,然而他卻不願輕易的多說什麽,免得給顧白羽平白的多生事端,畢竟,老祖母喜歡顧白汐而冷落顧白羽的表現,每個人的眼中都看得清清楚楚。


    “江南顧神醫?”瞧著自家母親的臉上閃過一絲疑惑,顧延修出聲說道:“我確實聽說過此人,據說是個年紀輕輕的姑娘,醫術卻十分了得,治好了不少的疑難雜症,在江南一帶頗有盛名,孩兒先前還想著,能不能拜托大哥將她請來給母親您瞧瞧身子呢。怎麽?這位江南顧神醫也來到長安了嗎?又是怎麽同羽兒攀上交情的?”


    語帶好奇,顧延修顯然是將自家侄女看得更為精貴寶貝,即便是口中再如何誇讚著那“江南顧神醫”的妙手迴春,輪到同顧白羽相提並論時,卻偏偏用了“攀上交情”四個字。


    “父親,難道哥哥沒有告訴你嗎?您口中的‘江南顧神醫’,遠在天邊,近在眼前,”止不住地笑著出聲,顧意瀾對著顧延修調皮的做了個鬼臉,抬手指著端坐一旁的顧白羽說道:“就是我們家的羽兒姊姊啊!”


    話音甫落,主廳中的眾人皆是麵色各異,臉色最為難看的,便要當屬方才那個強調顧白羽不過是“略懂醫理”的老夫人的貼身婢女,訕笑著上前,正準備再開口說些什麽,卻是顧白羽淡然的嗓音生生截斷。


    “二叔謬讚了,羽兒不過是略懂醫理罷了,治好那些所謂的‘疑難雜症’也不過是運氣恰好,‘神醫’之名是萬不敢當的。”清秀的臉龐上仍舊是那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無論是受到讚美還是遭遇羞辱,顧白羽總是能淡然處之,絲毫不受外界的影響。


    “羽兒姊姊你怎麽能這麽謙虛?那些疑難雜症,你憑著運氣能治好一個兩個的,難道每個都是碰巧遇對了運氣?若果真如此,羽兒姊姊你的運氣也太好了吧?”


    清亮的聲音才剛剛響起將顧白羽的話攔了迴去,卻又忽然轉為嬌憨糯軟,顧意瀾轉而拉著老夫人的手,撒嬌似的說道:“老祖母,瀾兒就說呢,為什麽最近運氣總是不好,原來都是羽兒姊姊的運氣太好了,將瀾兒的運氣都搶了去呢!”


    耳聽得顧白羽年紀輕輕便得了一個“江南顧神醫”的名號卻依舊謙遜而不自大,老夫人對待顧白羽那冷清性子的看法便稍稍有些改觀。


    再加上早早便聽說了顧白羽從小便被羅氏母女和顧延庚趕出顧家大宅的事情,便在心中想著,顧白羽這樣淡漠強硬的性子,也許是被先前那貧苦的生活所迫,才不得已變成這副模樣的。


    於是滿麵慈愛的拍了拍顧意瀾的發絲,老夫人笑著嗔怪道:“你這丫頭,整日裏口中就沒個正經,你就不能向你羽兒姊姊學學那沉穩的模樣?還有你汐兒姊姊那溫柔嫻淑的性子,再這麽鬧騰下去,你嫁不出去可怎麽辦呦。”


    “祖母說什麽呢,瀾兒可是要一直陪在你身邊的!”緊緊抱著老夫人的手臂,顧意瀾笑意盈盈的說道,“祖母不許轉移話題,你還沒問瀾兒,為什麽覺得近來運氣變差了,老祖母您要怎麽才能幫著瀾兒恢複好的運氣!”


    “好好好,那我的乖瀾兒給祖母說說,你近來為什麽覺得運氣變差了,祖母又該怎樣做,才能把瀾兒的運氣重新變好?”語帶寵溺,將很小便沒了娘的顧意瀾帶在身邊將養的老夫人,心中對她才真的是一萬一千個疼愛。


    “還不是哥哥他,千裏迢迢的去了江南省親,找借口不帶著瀾兒去遊玩兒也就罷了,迴來之後,居然也沒有給瀾兒帶禮物!而且哥哥這次一去時間這麽久,都沒有給瀾兒留下零花錢,祖母你說,瀾兒的運氣不是變差了,是什麽?!”


    話語理直氣壯,顧意瀾對著坐在一旁的顧清韻怒目而視,條條狀狀都是他的罪過,擺在老夫人麵前,著實是一副要尋求公平審判的模樣。


    “你這個丫頭,竟然在這裏等著我。”絲毫沒想到顧意瀾為了幫顧白羽會將戰火引到自己身上,哭笑不得的端著手中的茶杯,顧清韻說道:“我忘記帶誰的禮物也不敢忘記帶你的啊,早就給你放在屋子裏了,是你自己今日一直纏著羽兒不曾迴去看過,現在又跑來怪我,你呀,就是仗著祖母寵愛,來欺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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