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事?出什麽事了?蘇公子快進門來說。”掀簾而出,顧白汐那尚未來得及束起的青絲半垂半挽,淺碧色的落紗衣裙半遮半掩,帶著睡意惺忪的慵懶,更是別有一番風致。


    冷眼看著顧白汐那滿麵引誘的模樣,蘇墨軒的嗓音中帶著幾分疏離,“昨夜我們去徐離鎮埋伏抓人,你長姐被突然出現的蒙麵黑衣人擄走,至今下落不……”


    “什麽?!你說長姐怎麽了?!”沒等蘇墨軒說完,顧白汐便尖叫出聲,手中的木梳“啪嗒”一聲掉在地上,嬌媚的臉龐上滿是震驚與難以置信。


    “小姐,小姐您別急,您先坐下來。”顧白汐那演練多遍的神情與反應極其逼真,饒是知道一切的雨梨都差點被騙,趕忙伸出沒有受傷的左手將她扶著坐在木椅上,雨梨神色擔憂的說道。


    “蘇某消息已經帶到,就先告辭了。”麵無表情,蘇墨軒冷冷地開口說道,轉身便要離開。


    “蘇公子請留步,”看到蘇墨軒沒有任何反應地轉身離去,顧白汐忍不住出聲喚到,自己的美人計一而再再而三的在他麵前受挫,她的心中難免憤慨不已,“出了這樣的事情,汐兒心中害怕不已,汐兒知道蘇公子要去抓兇手,還請多多在尋找長姐的事情上費心,隻要能找到長姐,汐兒願意付出一切代價。”


    離開的腳步微微頓了頓,等等顧白汐話語說完,蘇墨軒便頭也不迴的離開房間。


    這主仆的一唱一和落在蘇墨軒眼中,卻不過是跳梁小醜的鬧劇一場,顧白汐的假,就在於她演得太真太著急,一向目光銳利如鷹隼,蘇墨軒又怎麽會被她的演技所蒙騙?


    更何況上一次在清州城運河事件中,顧白羽察言辨色識破了雅樂坊船主的謊言,心中頗為好奇的他,曾認認真真地跟著顧白羽學過幾察言觀色的技巧。


    不過,顧白羽似乎是叫它做“微表情研究”。


    將顧白汐的反應告訴神情焦急萬分的顧清韻,蘇墨軒那幽深的眼眸中寒意不減。


    翰林之想要做什麽,他心中自然清楚萬分,一向致力於打擊他的翰林之,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攪黃他抓捕兇手的機會,甚至還會在禦前告上一狀,算他個失職之罪,或許,還會心狠手辣的借機除掉自己這個絆腳石。


    隻是韓林之如今抓了顧白羽去,他便是不會再對他手下留情,即便事關李景雲的皇位籌謀,他也不會再有所顧忌。


    而顯然與此事擺脫不了幹係的顧白汐,蘇墨軒更是不會心慈手軟的將她輕鬆放過。


    “真沒想到,顧白汐會心狠手辣到這種地步。”蘇墨軒的話令顧清韻那向來陽光滿麵的臉上頓時陰雲密布,“隻不過,顧白汐才剛來不久,甚至還沒有正式踏入長安,怎麽會認識韓林之這樣的人,還暗中相互勾結?”


    “物以類聚。”冷冷地從口中突出四個字,蘇墨軒的臉上是從未有過的難看。


    暗中盯稍,依著蘇墨軒對顧白汐的了解,顧白羽一旦落入她的手中,定然會飽受折磨。是壞也是好,起碼,顧白羽暫時不會有生命危險,起碼,他知道她還會再度潛入隱藏顧白羽的地方於是悄無聲息地跟在顧白汐的身後,蘇墨軒分秒不歇的跟著她,等著她自投羅網。


    “你這麽急匆匆的是要去哪兒?”聽到房門外腳步匆匆的聲音,茶心猛地將門從屋裏打開,眸色不佳地看著僵硬在原地的雨梨問道。


    初初聽到顧白羽被擄走的消息時,她雙腿發軟險些摔倒在地,卻是被柳媽一把扶住,用堅強的眼神令她那慌亂無比的內心平穩鎮定下來。得了蘇墨軒的吩咐,同綠衣一起死死的盯著雨梨的一舉一動。


    “我……我去給小姐打些熱水,她想洗洗臉。”反常的沒有如往昔一般趾高氣揚,雨梨僵硬半晌,語氣中帶著解釋的味道。


    “打熱水?”精明的光亮在杏眸中閃過,茶心不鹹不淡的說道:“你們家小姐也真夠狠心的,你的手都傷成這樣了,還讓你端熱水,端的動嗎?”


    “我……”


    “雨梨姐姐,我們屋裏正好有一盆熱水,綠衣幫你送過去吧,你的手真的要好好養養呢,否則便要跟紫絮姐姐從前一樣留下終身殘疾了呢。”沒等雨梨推辭的話說出口,雙手端著銅盆,綠衣從茶心身後走了出來,笑臉相迎,卻是比茶心的神情還令人感到害怕。


    “不用不用,我自己來就行。”看著麵前不懷好意的兩個人,雨梨趕忙說道,卻是雙拳難敵四手,連推帶搡的,擠進了顧白汐的房間。


    空空如也。


    “你們家小姐人呢?”臉上的笑意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綠衣端著銅盆,轉身看著雨梨目帶不解的出聲問道。


    “我……我也不知道……小姐她剛剛,剛剛還在……”語帶遲躇,雨梨的話顯得更加虛假而沒有底氣。


    “剛剛還在現在就不見了?”顯然是完全不相信雨梨的話,茶心冷臉說道,“我們一直在走廊中站著,並未看見有誰進出,難道你家小姐長了翅膀會從窗戶裏飛出去不成?快說,顧白汐她去哪兒了?”


    逼問著雨梨,茶心知道,作為顧白汐貼身侍婢的她,不可能不知道顧白汐的下落,也不可能不知道顧白羽的所在。


    “我……我真的不知道!小姐她想去哪裏便去哪裏,怎麽會跟我一個奴婢匯報行蹤?你,你們就算逼死我,我還是不知道!”咬緊下唇,雨梨態度強硬起來,受傷的手卻下意識地藏在了身後。


    “雨梨姐姐說的哪兒的話,二小姐自然是想去哪裏去哪裏,我們好好的逼死你做什麽?”似笑非笑,綠衣嗓音柔和,向著雨梨的方向走了兩步,說道:“既然二小姐不在,那這盆熱水還是雨梨姐姐自己端著吧,綠衣還有事要做,不能一直幫姐姐端著呀。”說著,綠衣便伸出手去,將手中的銅盆遞給雨梨。


    “放那裏就好,等會兒小姐迴來了,她再用就是了。”看著綠衣那始終笑意盈盈的模樣,雨梨的心中稍稍鬆了口氣,覺得自己應該能逃過這一劫。


    “那怎麽能行?”端著銅盆的雙手不肯放鬆,綠衣極為認真地說道,“現在是深秋,水涼的很快,若是二小姐迴來看到水已經涼了,肯定不會高興,雨梨姐姐,你來端著銅盆,我去找盆碳火來,你端著銅盆在火上麵溫著,水就不會涼了。”


    綠衣口中說著,手裏便不由分說的將盛滿滾燙熱水的銅盆遞到了雨梨手中。


    隔熱頗好的銅盆厚實沉重,才剛剛送到雨梨的手中,便令她受傷的右手扯得生疼,淚水瞬間湧上眼眶,雨梨卻不敢將銅盆扔掉,否則,那滾燙的熱水便會潑灑到她的身上。


    冷眼看著咬牙支撐的雨梨,向來心底善良的茶心此刻卻沒有分毫的心軟,既然雨梨同顧白汐合起夥來謀害她家小姐,那她也不會對她有分毫的手下留情。


    於是冷著嗓子,茶心對著站在一旁的綠衣說道:“站著看什麽,還不快點去端碳火來?橫豎你我沒什麽事做,把碳火端來之後,我們就坐在這裏陪著雨梨聊會兒天,你說呢,雨梨?”


    “我……我……”錐心刺骨的疼痛從手腕處陣陣傳來,眼眶中的淚水終於忍耐不住的滾滾而落,雨梨的臉上滿是委屈和痛楚,猶豫半晌,哭著開口求道:“我說,我說還不行麽……”


    “那就說。”臉上沒有絲毫的同情,茶心神色冰冷的說道。


    “大小姐被我家小姐帶到……帶到後山的樹林中去了,那裏有個山洞,她們,她們同韓公子一起在那裏……”淚水漣漣,雨梨端著銅盆的手猛烈的抖動著,幾乎就要端不住的將盆摔在地上。


    “雨梨姐姐你早說不就好了?平白的受那罪幹什麽?”趕在雨梨將銅盆掉在地上之前將銅盆從她手中端走,綠衣笑著說道,伸手衝著門口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她繼續說道:“請雨梨姐姐在前麵帶路吧。”


    “我……能不能……”


    “綠衣,再把銅盆給雨梨端過去。”毫不留情地打斷雨梨,茶心冷冷的說道。


    “走吧……走吧……”慌忙答到,這幾日在各處受盡折磨的雨梨已然逆來順受,絲毫想不起來反抗,甚至想不起來逃跑。


    一路催促著雨梨指路前行,步履匆匆地趕到雨梨提到的山洞和洞外空地上的大槐樹前,迎著如血的夕陽,心急如焚的茶心和柳媽,看到的,卻隻有不知什麽時候來到這裏的蘇墨軒和顧白汐。


    “她去哪兒了?”眸色暗沉,蘇墨軒寒意森然地看著那空空如也卻有斑斑血跡的槐樹,語氣森然,茶心似乎都能聽到他咬牙切齒的聲音。


    “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走的時候,就把她綁在這裏的!韓公子答應幫我看著她的!”語氣裏充滿難以置信和被騙後的惱怒,顧白汐看著蘇墨軒冰冷狠辣的眼眸,慌忙出聲解釋道。


    “綁在這裏?!你把我家小姐綁在這裏做什麽?!”


    盡管此刻已然是夕陽西下,茶心卻仍舊能感覺到陽光的灼熱,若是顧白羽真的被綁在這裏整整一天動彈不得……


    心中驀地一沉,怒火中燒的茶心便向著顧白汐衝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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