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顧白羽提供逃離所必須的種種需要之物,以幫她能夠順利的逃離顧家的掌控,李景毓和蘇墨軒自然是義不容辭。鑒於目前李景毓在視察運河河道及在船坊和樂坊之中頗有些便利資源,商量探討再三,他們決定將水路與“不逃”兩種策略作為最首選,而車馬勞頓顛簸的陸路作為最後的備選。


    目送著明日還有要事在身所以不能留在祠堂過夜的李景毓與蘇墨軒離去,山中的夜已靜謐深沉,草蟲鳴叫的聲音此起彼伏,站在靜靜流淌的皎潔月光下,顧白羽一向平淡而沒有太多起伏的心中,難得的生出了幾許激動與盼望。


    等到這幾日準備完畢之後,她就能離開這個紛爭不斷的地方了吧?她們就能重新一起過上平靜安定的生活了吧?


    迴想著自靈魂穿越到這陌生的時空後發生的種種事件紛爭,顧白羽甚至都來不及祭奠自己的死亡,想想前世一向都不願與勾心鬥角的環境沾分毫關係的自己,竟然能在毫無喘息的空間中應付接連而來的陷害殺戮,連顧白羽自己,都不得不佩服那潛藏在自己內心深處的爆發力。


    隻是,很累,很疲倦。


    眼瞅著再也不用過這樣累心的生活,躺在床榻上悄然入睡的顧白羽,心中不由得更增添了幾分愉悅和輕鬆。


    然而上天最喜歡做的事情,便是與人作對。“事與願違”四個字在紛繁雜亂的人間上演,它降臨在每個對未來充滿希望的人的身上,連能夠違背自然生死規律而靈魂穿越重生的顧白羽,也始終無法逃脫這樣殘酷的定律。


    次日的晨曦將醒未醒之際,被顧家和羅氏母女遺忘已經月餘的東郊祠堂忽然響起了陣陣敲門聲。那不似蘇墨軒與李景毓斯文有禮的敲門聲激烈而粗暴,驚飛了林間尚未出巢覓食的鳥兒。


    從沉沉的睡夢中被驚醒,顧白羽一個翻身躍下了床榻,急走兩步來到院中,顧白羽看著已經跑出房門的茶心與柳媽,做了一個噤聲且安心的手勢,然後稍稍整了一下儀容,向著祠堂的院門處走去。


    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若羅氏母女當真要再度出手殺害,這麽大喇喇的在白天將人家的院門敲得震山響,當真不是一個太好的殺人方法。


    不疾不徐的打開院門,落在顧白羽眼中的不是寒光閃閃的匕首,也不是麵容兇惡的殺手,而是站成一排的三個顧家家奴,還有停在他們身後的一頂軟轎。


    “大小姐,”為首的家奴看到前來開門的顧白羽,恭敬的聲音中帶著幾分難以掩飾的不懷好意,這是常年跟在羅氏身邊仆役,“小的劉力,奉老爺之命前來接大小姐迴顧家大宅,請大小姐收拾一下細軟,即刻啟程。”


    說著,劉力便將顧延庚的手書和印信交給顧白羽,以便她不能找借口推脫不走。


    劉力的聲音不大,卻足以給站在顧白羽身後的茶心與柳媽以重重的一擊,緊緊咬著雙唇,茶心克製著想要驚唿出聲的第一反應,然而那驟然蒼白的麵色,還是暴露了她內心深深的失落與重重的被打擊。


    “哦,是麽。”清秀的臉龐上神色淡漠如斯,接過那手書不甚在意地看了兩眼,顧白羽語氣平淡的說道,聲音裏沒有絲毫的失落與不滿,仿佛她從未期待過離開,也從未期待過自由,“不過,即刻啟程我是定然做不到,若你等得,你就等,等不得,那就隨便你怎麽樣。”


    冷冷淡淡的說完後麵的話,顧白羽便毫不留情的將院門重新關上,轉身看到麵色鐵青的柳媽與麵色蒼白的茶心,顧白羽默默地搖了搖頭,低頭去看剛剛緊握成拳的掌心,指甲深深的刺入白皙的掌心,留下一個又一個血紅的印記。


    “路上警醒著點。”小心地將一部分銀票與銀子藏在昨日與李景毓和蘇墨軒商量好的地方,顧白羽對著收拾細軟的柳媽和茶心說道,“剛剛為首的那個劉力是羅氏身邊的人,眼下他雖是奉命來接我們迴顧宅,但難保路上不會對我們下黑手,蘇墨軒的話你們兩個還記得吧?如果真有什麽萬一,你們就按照他說的去做,我逃脫了,就去約定好的藏身地點找你們,記住了沒有?”


    咬牙點點頭,心中的淚意無法克製的上湧,那希望被擊碎的失落與絕望緊緊纏繞在胸膛裏,壓得她喘不過氣來,然而茶心卻依舊是發狠地忍住了那眼眶中的淚水,此時此刻並不是一個容得她哭泣哀傷的場合。


    空氣裏彌漫著異常的沉寂與難忍的壓抑,後院中的三人雖然個個心中憋著一口煩悶之氣,卻是全都咬牙堅持著,忙碌著手中的活計,既然上天同她們開了這麽大個玩笑而她們無力抵抗,那就隻能更好的順應,在保全自己之中再尋找合適的機會伺機而動。


    她們不會放棄,隻是現在不是時候。


    門外的催促聲一陣接著一陣,顧白羽卻神色從容的給李景毓和蘇墨軒留著暗號,一麵快速地在不起眼的角落裏用漢語拚音留著信息,顧白羽一麵在心中暗自慶幸,幸虧自己沒有拖延的毛病,在昨日幹脆利落的將這法子教給了他們,眼下正好用上,倒真是令她輕鬆不少。


    雜亂的敲門聲中,奉了顧白羽之意的茶心猛地拉開院門。


    身體支撐驟然被撤去,前一刻還倚在院門上“咣咣”砸門的劉力,瞬間向前摔去。敏捷的向後退了幾步,茶心眼睜睜地看著劉力撲倒在自己腳下,那一副狗啃屎的模樣,著實令她壓抑著的心情輕鬆不少。


    “劉哥,您這是幹嘛呢?好端端的行這麽大的禮,我可是擔當不起,但你若是讓我給你再跪迴去,我也拉不下來這個臉,所以,不好意思了。”清脆的嗓音中帶著明目張膽的尖酸,茶心冷笑著看著跌倒在地的劉力,雖然此舉定然會將他激怒,然而也明明白白地給了劉力身後眾人一個下馬威。


    現在的顧白羽已經不是當初那個任人欺壓的嫡長女了,即便是顧延庚和羅氏如何陷害和瞧不起她,在下人麵前,她還是必須要尊敬和維護的主子,更何況這段時間以來,顧延庚和羅氏根本沒有在她身上占過分毫的便宜,反倒是被顧白羽算計了去,受到了不小的折損。


    站在院門前環顧眾人,茶心目光中的警告之意分外明顯。


    “你這個小賤人,居然敢戲弄老子!你以為你跟著個會拿刀剖人心腹的……”


    “啪!”


    沒等從地上爬起來的劉力罵罵咧咧的將話說完,一聲清脆的耳光聲便驟然響起,將劉力尚未說完的話徹底打了迴去。


    “我看劉大哥你是活膩歪了!”毫不畏懼地盯著麵目猙獰的劉力,茶心剛剛抽了他一巴掌的右手雖然有些微微的疼痛,心中卻舒爽無比,“老爺當初是怎麽說的,難道你忘記了?如果劉大哥你忘記的話,那茶心我不妨給你提個醒。老爺明明白白的說過,大小姐的事情如果誰再敢提一句,顧家就會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劉大哥,這迴你可記清楚了?”


    鋒利的眼眸掃過劉力身後的眾人,茶心一字一頓的將顧延庚的話說了個清清楚楚,迴響在寂靜的山林中,令每個人的心底都驀地湧上一陣寒意。


    “好了,我們走吧。”


    估摸著茶心將下馬威使得差不多之後,早就站在祠堂中的顧白羽帶著柳媽出現在院門前,眸色淡然的瞟了一眼左臉通紅的麵目兇惡卻敢怒不敢言的劉力,顧白羽淡淡的吩咐道,“柳媽,昨日你睡得不太安穩,今日瞅著不是特別有精神,橫豎這軟轎也不算小,兩個人還是容得下的,你就同我一起坐轎子吧,茶心,勞煩你走路了。”


    “大小姐,這……”


    “小姐放心,昨晚上我睡得很踏實,精神足足的,您和柳媽就安心的坐轎子吧,我在外邊兒走著,還能看著點兒,省得這幫笨手笨腳的家夥再走不穩顛著您。”沒等劉力表示異議的話說完,茶心便搶著壓過話頭。


    讓柳媽同顧白羽一起坐轎而茶心隨著轎子走在外麵並不是顧白羽的臨時起意,也不是故意對顧家仆役的刁難,而是相互保護的最佳防範措施。


    茶心人小反應快,目光也更加機靈敏銳,走在轎子外麵隨時觀察著轎夫與仆役的動靜,若有不妥,便能及時發現。而柳媽陪著顧白羽坐在轎子中,一方麵是為了以防萬一而幫她積攢體力,另一方麵,便是在茶心發出警報之後,能夠與顧白羽通力合作,衝出被轎夫掌控在手中的軟轎而獲得盡可能大的逃生機會。


    於是在劉力敢怒不敢言的目光與轎夫不滿卻不敢有所反抗的情緒中,顧白羽一行人沿著崎嶇的山路,重新步履沉重的走迴那個危機重重、四麵楚歌的顧家大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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