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者,你最該恨得人是你自己,如果不是你三心二意的又喜歡上了別人,我怎麽會嫉妒瘋狂至此?所以,說到底,是你害死了那個老太婆,是你害死了那個老太婆!哈哈哈哈哈……”


    淒厲而瘋狂的笑聲在屋子裏來迴飄蕩,秦楚嫣瞧著高隨遠那愈發蒼白而沒有血色的臉頰,張張嘴還要再說些什麽,卻被冷眼旁觀的顧白羽出聲打斷。


    “秦楚嫣,你夠了。”聲音中帶著不可融化的森然寒意,顧白羽上前幾步站到秦楚嫣的麵前,“且不說高隨遠心中的意中人根本不是我,即便是他沒有意中人,也從來沒有半分喜歡過你,這一點,相信你比在座的任何人都更加得清楚明白。今日你這麽說,不是傷心過度,也不是自欺欺人,你不過是為你的兇惡狠毒找個看似能博得眾人同情的借口罷了。”


    “你……你胡說!我沒有找借口!表哥他是喜歡我的,他一開始是喜歡我的!就是你搶走了他,就是他三心二意!”被顧白羽戳中心中隱痛,秦楚嫣大聲否認道。


    “隨遠傾心的,一直都是長安沈家的沈二小姐。”用力抓著秦楚嫣的雙臂,蘇墨軒冷冷的說道,算起來那長安沈家,也算是他們蘇家的世交,而那沈家二小姐,也是他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


    “你胡說!你又不是他,你怎麽知道他的心上人是誰?!”秦楚嫣瞪大雙眼看向高隨遠,不肯相信的出聲喊道。


    “夏兒心底善良冰雪聰明,跟你相比簡直就是雲泥之別,我怎麽可能不喜歡她而喜歡你這樣的蛇蠍心腸?”充滿戾氣與猙獰的麵色在提到沈初夏的時候稍稍有所鬆動緩解,高隨遠的聲音裏滿是苦澀與憤慨。


    “我不是蛇蠍心腸,我不是蛇蠍心腸,我就是因為喜歡你,我就是太喜歡你了啊表哥!如果不是因為喜歡你,我怎麽會這樣?我怎麽會這樣?”拚命的搖頭說著,事到如今,秦楚嫣還在努力挽迴著她那早已崩壞的形象。


    “秦楚嫣,你隻是喜歡你自己罷了。”聲音淡漠的開了口,顧白羽的臉上滿是嘲諷,“真正喜歡一個人,是將他放在第一位,看著他高興你也高興,看著他痛苦你也痛苦,而不是你這樣,得不到想要的迴應,就瘋狂的報複殺人而絲毫不考慮他的感受。你口口聲聲說是因為喜歡隨遠而嫉妒殺人,你不過是自私自利的隻為自己一時痛快罷了。”


    顧白羽的話令在場眾人全都陷入了沉默,隻有秦楚嫣仍舊不死心的一遍又一遍的否認著,卻是一聲比一聲更低,最終抽幹了力氣似的,再也沒了聲息。


    一場突如其來的變故將原本歡天喜地的壽宴變成了令人哀傷歎息的慘案,得知了小部分的真相,前來賀壽的眾人悻悻而散,隻留下一兩家與秦家特殊交好的家族長者留下幫著秦旭升收拾這混亂的攤子。於是一時之間,偌大的宴會場變得空空蕩蕩,每個人的臉色都異常的難看,而其中最難看的,怕是要數與此事沒什麽相幹的顧延庚了。


    “沒想到會把你也牽扯進來,你父親那裏是瞞不住了,迴家之後千萬要小心應對。”襯著如血的夕陽,李景毓對顧白羽說道。顧白羽一直在偷偷驗屍的事情在顧延庚麵前一朝暴露,李景毓知道,她會麵對怎樣窘迫危險的處境,然而他卻鞭長莫及。


    “這或許也是個機會。”淡淡的開了口,不似李景毓那般擔憂的叮囑,蘇墨軒卻是意有所指的給了顧白羽相當的暗示。


    “你們都放心吧,我自有分寸把握,好好照顧隨遠,有什麽事就及時跟我聯係。”安慰似的笑了笑,顧白羽衝著他們兩個人點點頭,顧延庚那嚴苛的目光緊隨身後,不便再多說什麽,顧白羽便轉身上了顧家的馬車。


    顧家廳堂裏的氣氛既壓抑緊張,又帶著抑製不住的興奮得意,站坐在這兩種極端情緒相互衝撞下的廳堂木椅中,顧白羽神色平靜的喝了口茶,絲毫沒有率先開口辯解或求饒的意思。


    “你還有臉坐在那裏喝茶?!”終於忍耐不住,黑沉的麵色仿若尚未開采出的深層煤礦,顧延庚將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擱在木幾上,聲音嚴厲的說道,“驗屍?!你居然拿著刀子去剖開死人的屍體?!你的心裏可還有顧家?!你這樣做,是想將顧家的顏麵置於何地?!”


    “我被人稱作‘顧神醫’的時候,父親可曾覺得顧家顏麵掃地?”眸色漠然地瞟了顧延庚一眼,顧白羽的唇邊帶著幾分譏嘲,繼續不緊不慢地喝著手中的茶水,羅氏的急不可耐讓她更想慢慢的進行這一場批鬥大會。


    “顧白羽,這話你說的就不對了。醫者治病救人,是讓人尊敬和羨慕的職業,驗屍那是仵作這種低賤的人才會做的事情,你這樣自降身份的去做低賤的人才會做的事情,真真是將顧家的顏麵丟盡了。”幾次三番的張嘴又合上,羅氏終於是沒能忍住的搶先開了口,如此落井下石的機會,她怎麽可能輕易的放過?


    “我在跟父親說話,你一個妾室插什麽嘴?”冷冷地看了一眼羅氏,顧白羽的眼中全是不屑,激怒羅氏讓事情變得更加不可收拾,才是她想實現的目的。


    “你!顧白羽,你真是個沒教養的東西!怪不得會做出如此下賤的事情令顧家顏麵掃地!當初就不該承認你是顧家的女兒,更不該將你接迴顧家,甚至當年就該直接把你扔去喂狗,平白的浪費顧家這麽許多年的糧食,就養出你這麽個沒皮沒臉的東西!”


    臉色瞬間變得無比難看,被戳中心中最忌諱之處的羅氏頃刻間變得暴跳如雷,不管不顧的破口大罵,卻是忘記了自己本該有的分寸。


    “我從小就被丟棄在田莊上,自然是沒受過什麽好的教養,而這全都拜你所賜,所以,你要怪,就怪你自己當年揣著一顆蛇蠍心腸卻還要假裝自己善良慈悲,留我這個禍患在世間,必定是要克死你的。”繼續火上澆油,顧白羽不緊不慢地說道。


    “真是娘胎裏帶來的賤種!”口不擇言,羅氏惡狠狠地罵道。


    “你閉嘴!”


    顧延庚冷酷嚴苛的聲音驟然響起,意識到自己剛剛說了什麽的羅氏不由得打了個寒顫,怒意滿滿地看向顧白羽,卻隻迎上她得逞之後的挑釁目光。


    “顧白羽,我真是沒想到,你不僅下作的去驗屍,還暗中與高隨遠交往過密,如今又口出汙言穢語,枉你母親那麽溫婉賢淑,竟然生出你這麽一個惹是生非、不知禮數的女兒來,真是給她、給顧家丟盡了臉麵!”


    黑沉的臉上滿是怒氣,顧延庚手背青筋暴起,狠狠地拍在身旁的木桌上,厲聲嗬斥道。


    原本還指著顧白羽的“神醫”之名能給她尋個好的親事以壯大顧家的勢力,卻不想今日忽然發生如此的變故。即便秦家能將她一直在替清州府衙驗屍的事情瞞得滴水不漏,今日眾人麵前秦楚嫣那麽一吼,卻也斷送了不少可以攀親的名門大戶——畢竟,沒誰願意為自己的兒子娶個與別的男子說不清道不明的女子做媳婦。


    “嗬,現在這個時候想起我母親了?”麵上的寒意更甚,顧白羽隻覺得心中湧起一股不屬於她的憤怒,“我驗屍給沒給顧家人丟臉我不知道,但我肯定沒有給我母親丟臉,無論是治病救人還是驗屍破案,我在憑我的雙手和努力來養活自己,沒有任何的下作與低賤,反倒是你們,我跟高隨遠的關係打破了你們讓顧白汐嫁入高家的美夢,所以才怒不可遏的找借口發泄在我的身上。”


    冰冷的目光如寒光利刃般向著顧延庚刺去,顧白羽冷哼一聲說道:“將自己所謂的顏麵和所謂的家族前途依托在親生女兒的婚事上,這樣的父親可真是有本事得很!”


    心中那股不屬於她的憤怒漸漸的融入她的身體,原本就沒再打算維持表麵和平關係的顧白羽,索性徹底與顧延庚撕破了臉皮。


    雖然她出逃的準備尚未完全充分,然而這段時間給人治病和幫陶紀修驗屍所掙得銀兩,也足夠她們三人節省著花上一段時日。準備永遠無法更加充分,顧白羽決定在今日放手一搏。


    “好,好,好,果真是生得一副俐齒伶牙。”冷笑著,顧延庚看向顧白羽的雙眸幾乎都要噴出火來,“說我利用女兒的婚事來為顧家牟利是吧?你說的不錯,我不光會利用顧白汐和顧白婉,你的婚事我也會利用,而且會最先利用。”


    陰沉的眼眸將廳堂中的所有人環顧一遍,顧延庚語帶威脅的開口說道:“今日的事情你們一個字都不許說出去,尤其是顧白羽驗屍的事情,若是讓我知道有誰膽敢透露一丁點兒的風聲,我就拿你們的命來給她換一個好婆家,聽到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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