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森林裏忽然了風。


    氣流中帶著夜色的露氣,刮過皮膚表麵,透著一股沁人的涼。


    空氣裏零星還會有幾顆懸浮在空氣裏的細小冰晶,碰到皮膚的時候,會激起一陣小小的雞皮疙瘩。


    月亮被湧來的黑雲遮蓋,隻從厚厚的雲層後麵透出一層含混的暗色光暈。風在高高的樹頂搖晃著,發出一陣陣龐然緩慢的沙沙聲,頭頂移動著沙漠般的樹海,將靜謐的夜襯托得更加神秘。


    佐緋沒有說話,看著富貴,繼續把裏麵的衣服脫了下來,然後又解開了自己的腰帶,月光下,佐緋的軀體修長而又結實,白皙的肌肉雕塑出開闊的胸膛和結實的小腹,月亮柔軟的光芒把他的身體籠罩在一片象牙色裏,完全不像是一個活了一千多年的老頭子!


    “我去……”富貴憋得滿臉通紅,胸膛裏心髒莫名其妙跳得飛快,最後還是忍不住大聲喊了一聲,“我已經有喜歡的對象了!!!”


    這個出乎意料的攤牌讓佐緋直接被噎了一大口,嗆得忍不住咳嗽了幾下,佐緋憤怒地把手在空氣裏一劃,富貴兩腿間的地麵上破土而出的冰刺又一次直直地頂到他的褲襠下麵。


    富貴麵紅耳赤,咬著嘴唇,仿佛下了多大決心一般,兩眼一閉,“我真的有喜歡的人了,你別逼我了!”


    佐緋翻了個白眼,暗自無力地伸手扶住了旁邊的樹。“我是讓你看清楚每個境界之間的差距!”


    轉過身去,撩起自己輕柔地垂散在後背的頭發,露出自己的後背位置。


    富貴睜開眼睛,本來還想爭辯幾句,卻被接下來的事情驚訝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他看著自己眼前仿佛夢幻般的場景,一動不動地呆立原地。


    眼前的佐緋的身體,呈現著一副他從未見過的,神一般的模樣。


    “這……這是……什麽階層?”


    富貴瞪大了眼睛,說不出話來。


    然而此時他卻更覺得口幹舌燥,心跳很快。他睜著眼睛,唿吸因為緊張而急促混濁,他看著麵前背對自己赤身的佐緋,說不出一句話來。


    黑暗裏,佐緋的後背、大腿、手臂、脖頸……全身上下除了臉部,所有的肌膚上都浮現出清晰的白色脈絡,無數白色光點沿著這些血管般的紋路緩慢流動著,然後不斷地匯聚到胸口。如同一座龐大的江河流域,錯綜水係,精巧而磅礴地分布在了佐緋的全身。


    胸口位置籠罩著一層明滅起伏的白光,如同一個強力的心髒,汩汩地跳動著,全身流動的白色液體不斷地通過它循環往返。


    森林裏漸漸飄浮起無數白色的光點,富貴伸出手,捕捉著螢火蟲一樣的光亮,白色光芒鑽進他的掌心,融進血液裏。佐緋轉過身來,他的麵容在白色光芒裏,看起來多了幾分神一般的感覺。


    “你們的課本裏應該都有講過,禁製力的本質,就是對蘊藏在身體裏的怒氣進行各種運用。每個人誕生的時候都具有怒氣,隻是怒氣多少有所不同。不同人的身體結構和體質,對怒氣的承受能力也不一樣,有些人能夠吸收容納數量驚人的怒氣,而有些人,隻能承受一點點的怒氣進入。而後,你們學會了怎麽運用怒氣,踏入禦靈者學校!”


    “另外的人不懂得使用,就像你之前一樣,那就是普通的平民。怒氣的基礎階段就是你現在處於的位置,破禁,直到當我們在危險中超越自己極限後,就能嚐試打開第一階基因鎖,進而領悟絕對領域。”


    “絕對領域後,就會存在和心髒血管構建起來的血液循環係統,你可以簡單地把這個理解為身體裏的第二套循環係統。所有的身體外表的迴路等同於大大小小的血管,而起源等同於心髒。怒氣從心髒裏流出,經過全身的迴路循環後迴歸心髒。在這個過程裏,怒氣與我們的身體產生反應,大幅強化我們的力量、洞察、抗性、……等各種能力。”


    “除此之外,怒氣流動時,還可以與身體外界的各種元素,相唿應,從而產生比破禁階段更為強大的技能!”


    富貴看著黑暗裏渾身流動著白色細線迴路的佐緋,完全忘記了說話,他耳朵裏隻有佐緋低沉磁性的聲音,仿佛有一隻拳頭不輕不重地持續敲擊著自己的胸膛。


    富貴看上去仿佛呆住了似的,嘴巴跟著佐緋的話語微微翕動著,也不知道在說什麽,他下意識地朝佐緋走了幾步,仿佛被眼前神一般的白色絢爛給迷住……


    “慢慢來吧,以後我都教給你,反正我們……”佐緋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沒有再說下去。他把衣服慢慢穿好,重新披上他銀白色的長袍,然後轉過身對富貴說:“還有一件事情,不得不提醒你……”


    “什麽事啊……”富貴兩眼發直,定定地對牢佐緋的瞳孔,唿吸低沉而急促。


    佐緋冷笑了一聲:“你們老師應該跟你們講過魂器了吧?”


    話音剛落,佐緋反手伸向自己的脊椎骨處,抓住從脖子上刺破皮肉長出來的一把劍的劍柄,然後用力的將一根手指粗細的銀白色長劍,從脖子後麵緩慢地拔了出來。


    佐緋的眼睛半垂著,表情動人,整個脖子到後肩,被劃開一道手掌寬的血口,深可見骨。


    隨後他反手朝下一揮,黏在劍鋒上的血“啪”的一聲甩在地上。後背翻湧開的皮肉,緩慢地愈合到一起,把剛剛露出來的白骨肌腱,重新包裹起來。


    佐緋右手拿著長劍,劍身斜斜下垂直指地麵,周圍的空氣裏,大量水汽紛紛凝聚成細小而鋒利的冰晶,這些冰晶迅速地卷動起來形成氣流,像是一股一股半透明的絲綢,朝著劍身吸納,周圍的光線像是水流一樣汩汩地匯聚,隨著氣流注入寶劍的內部,整個劍身泛出月光的象牙白,空氣裏是唿吸頻率一樣起伏的“嗖嗖嗖”的劍吟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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