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雲飛迴到客棧的院子時,淩清羽正在教影十三寫李白的俠客行。


    “十三的字寫得比我都漂亮了。”淩清羽拿了影十三寫的字,嫉妒的道。


    影十三放下筆笑笑,他出身農家,成為孤兒被紅樓買去之時也不過六七歲,在紅樓裏麵學習的都是殺人和生存技巧,字是認得幾個,能保證看任務單子不出錯的程度,算數也沒有專門人教,大致能算出這單子任務銀子沒少給就差不多了,所以到了淩清羽身邊,她開始教他們這些的時候,他遠比其他人要努力,而淩清羽也不避諱他,生意上麵的事情有時候還會給他講解一下,舟師的知識也好算賬也好,隻要有空都會教他。比起像葉十一蕭瑟跟著朱煒離專門學習士子的學識,他更喜歡淩清羽天馬行空般的教法。


    “姐姐你隻是不願意練而已。”葉十一擺上了新的宣紙,拿了筆給她道。


    我拿了那麽多年的鉛筆鋼筆後來幹脆是敲電腦,你也要我能有那個耐心來練毛筆字啊!淩清羽拿了筆很是無語,對葉十一哀求般的道:“那個,你看,姐姐字是難看點,但是能看懂就行了嘛,不是有句話叫女子無才便是德?”


    葉十一和影十三默默無語的看著她,這種話你也能說得出來?


    “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這才是真正的大俠啊!”淩清羽歎道。


    “姐姐你很喜歡大俠嘛?”葉十一問道。


    “嗯,大俠嘛,姐姐隻是向往,就比如,”淩清羽指著天上的月亮道:“你看,月亮這麽遠遠的看著很漂亮吧?要是它忽然離咱們地球近了,隻要近上那麽幾公裏,咱們地球就要完蛋。所以大俠對於姐姐來說,也是可以隔得遠遠的欣賞,還是別近身了。”


    影十三笑著搖搖頭,葉十一眼神微微一暗。


    “什麽是地球?”淩雲飛問道。


    淩清羽迴頭,見淩雲飛站在院子門口嘴角上翹,道:“這個還真不好解釋,你可以認為是世界?天地?”


    “如若月亮近了,你的世界就毀滅了?”淩雲飛緩緩走進來,問道。


    “你想想看,”淩清羽抬頭看向天上,道:“要是那月亮掉下來,死的可不是我一個人哦。”


    待淩清羽進屋子去睡了,淩雲飛還是抬頭看著月亮,在影十三也洗洗準備睡了時,他問道:“那月亮怎麽會掉下來?”


    “她那是比喻,大俠和她是兩個世界的人,如若一定要接近,就如同月亮掉了下來一樣,所以,淩大俠,好好在天上掛著吧。”影十三說完走了。


    淩雲飛看著月亮摸著鼻子想,沒有這麽恐怖吧?我覺得不錯的嘛,她那年紀也不小了,為人大方爽朗,定然不會計較我那些兄弟,身為江湖男兒我也不會計較她去拋頭露麵,就是不會做家務有些麻煩。


    既然雙方用五萬兩銀子結成了朋友關係,淩雲飛有時候就毫不客氣的進入車廂裏麵蹭吃蹭喝,還蹭玩。


    撲克牌四個人一起玩的叫升級,三個人一起玩的叫跑得快,兩個人玩的叫紮金花。


    淩雲飛一玩就上癮了,偏生他的手和淩清羽一樣臭,最後葉十一幹脆出去和影十三一起趕馬車,讓那兩臭手一起。


    “十三哥。”葉十一雙手抱了頭靠在車壁上,喚道。


    “嗯?”


    “我做大俠,姐姐不喜歡嘛?”葉十一問道。


    影十三看了他一眼,道:“你選擇做什麽她都會為你高興,隻是,你也知道,一旦楊將軍能自由,當家的以後就不會太常來大周了。”


    葉十一沉默下來,然後從腰間拿了長笛出來,悠然吹了起來。


    “這真是你弟弟?”淩雲飛問道。


    “怎麽?”淩清羽看著手上的牌,道。


    “不像啊!”淩雲飛將她打量一下,道:“長得不像,性子也不像,氣度更不像。”


    “他不是我親弟弟,是小時候家裏遭了難的時候,我在街上撿的。”淩清羽打出了張牌,道。


    “嗯,他長的很像我以前見過的一個人。”淩雲飛道。


    “誰?”


    “寧疏風。”淩雲飛看著淩清羽道。


    “誰啊?”淩清羽瞧了瞧手上的牌,再看下桌上的牌,道。


    “七年前,他還是武林盟主。”淩雲飛說完,就見淩清羽的臉色微微一變,抬起頭來。


    “就是那個娶了縣主負了小魔女和武林第一美人的號稱天下無雙慘絕人寰無極帥的那位?”淩清羽笑道。


    呃,淩雲飛一愣,摸摸下巴,道:“原來寧盟主也可以這樣形容啊。”


    “鐵刀門的說的。”淩清羽又低頭去看桌上的牌。


    “寧盟主不光長得好,文采也很好,一手笛子更是吹得好,要不是如此,那郡王女兒怎麽就會一見鍾情看上了他?”淩雲飛道。


    “哼,繡花枕頭外麵風光有什麽好?先是追武林第一美女,又和小魔女來什麽惺惺相惜,最後再來個真愛,外麵花花草草更不知道多少,這種男人有什麽好?你輸了。”淩清羽將牌攤桌上,大笑道。


    “男人三妻四妾也正常,何況那些女子都是真心喜愛他,也不是他去強逼了人來的,也算不得什麽不好吧?”淩雲飛笑道。


    “也是,每個人有每個人的喜好。”淩清羽重新洗牌,道。


    “而且寧盟主義薄雲天,行事非常正,值得我輩尊敬。”淩雲飛道。


    “嗬嗬,那是你們江湖的事情,跟我沒關係,不打了?”淩清羽抬頭道。


    窗外傳來陣陣馬蹄聲,淩清羽放下牌,拉起了窗簾,見車邊正奔馳過去一隊馬隊,後麵也有好些騎著快馬的人匆匆而過。


    “當家的,快到襄陽了。”


    襄陽上流門戶,北通汝洛,西帶秦蜀,南遮湖廣,東瞰吳越。古人對襄陽曆來評價很高,為兵家商家必爭之地。


    淩清羽對襄陽的概念卻是停留在射雕英雄傳裏麵的襄陽,金庸先生寫的襄陽之戰,宋朝武林人士聚集,抵抗蒙古大軍,前有郭靖黃蓉,後有楊過小龍女,那是何等的蕩氣迴腸。


    所以,在看到滿大街的腰跨著刀劍,一身勁裝,成群結隊,器宇軒昂的漢子們和英姿颯爽的妹子們,淩清羽感歎道:“果然是武林人士必來之地啊。”


    “十一,你們約在什麽地方見麵?”淩清羽探出頭問道。


    “北街柴府。”葉十一看了看信,道。


    “當家的,淩某就送到這裏了。”淩雲飛聽到葉十一的話後,道。


    “好啊,多謝了。”淩清羽笑道。


    淩雲飛遲疑了下,道:“我會在福來客棧待三天,你若有事,可以去那裏找我。”見淩清羽點頭,不再多說,打開車門,跳了出去。


    問了幾個路人,馬車七拐八拐的到了一條街上,街上的道路很是寬敞卻很是清淨,兩邊都是高門大戶,建築宏偉大氣很是威嚴。


    一隊馬隊從街口跑了過來,馬上之人個個衣著鮮豔容色靚麗,讓淩清羽一看,腦袋就冒出了四個字:鮮衣怒馬。


    那馬隊跑了過去,又轉悠了迴來,為首的一個女子盯著葉十一看了又看,問道:“寧公子?”


    此時旁邊一家的大門吱呀的打開,幾個男子走了出來,葉十一眼尖,不覺高興的喊道:“陸大哥!”


    陸堯一迴頭,見不遠處停了一輛馬車,駕駛座上的少年俊美無雙,先是一愣,然後道:“十一?”


    葉十一跳下了馬車,奔向了陸堯。


    陸堯從心底裏爆發出了笑容,將衝過來的少年一把抱起,打了個轉道:“夜兒!”


    “這位便是寧公子嘛?”等兩人激動的擁抱過後,旁邊一中年男子問道。


    “夜兒,來,見過中原大俠秦浩宇。”陸堯讓葉十一放下,對旁邊的中年男子道:“這便是寧盟主的兒子,寧夜。”


    葉十一抱拳施禮,道:“見過秦大俠。”


    “果然是寧公子,我就說這氣度看著和寧叔叔一樣。”馬上的女子笑道,然後眾人齊齊下馬,擁了上去。


    “是夜兒嘛?”從大門裏麵傳來了好聽得如同天籟般的女子聲音,隨後,一個白色身影匆匆掠了出來。


    那女子明眸皓齒貌若天仙,一身清麗的白衣更襯得氣質清雅出眾仙姿玉貌,大大的眼睛裏仿似帶了一汪春水,讓百花都為之失色。


    那女子在門口緊緊抱住了葉十一,那張傾國傾城的臉上滿是淚水,更顯得楚楚動人,讓人不敢直視。


    周圍的男子們包括那中年大俠都微微紅了臉,眼中不覺便帶上了柔情。


    “姐姐?”葉十一猶豫的喚了一聲。


    “是,夜兒,是姐姐,你知道姐姐多想你嘛?”女子將葉十一打量一番,道:“夜兒,這些年讓你吃苦了,以後姐姐定然再也不離開你,不會讓你吃一點苦頭。”


    “姐姐!”葉十一不覺也迴抱了她,叫道。


    “我們進去說吧,寧姑娘和寧公子這麽多年未見,定然是有許多話說的。”秦浩宇笑道。


    “是了,你看姐姐都糊塗了,來,夜兒,姐姐給你準備了好些東西,咱們先把這衣服換掉。”寧雨拉了葉十一的手,道。


    “等等,陸大哥。”葉十一迴頭看向了街上停著的馬車。


    “你去吧,我來。”陸堯笑道。


    “是了,陸大哥,那些人不管怎樣,也是照顧了夜兒這麽久,千萬不能怠慢了人家,該給什麽報酬,就一分不能少。”寧雨對陸堯說了後,拉了葉十一的手往裏麵走,道:“夜兒,你不知道,姐姐知道家裏出事後多少著急,這麽些年來,天天晚上都想你。”


    見陸堯走近,影十三猶豫了下,還是沒有揮動鞭子,隻是靜靜的看著陸堯。


    陸堯在車門外停了片刻,打開了車門,見淩清羽托著腮幫子正笑眯眯的看著他,不覺笑道:“當家的好。”


    “人我交給你了,好好待他吧。”淩清羽笑道。


    “我已經備好了客房,當家的,你……”


    “不用了。”淩清羽笑著打斷他道:“這裏不適合我,再說,我本來就是送他過來而已,馬上就要走了。你們這麽多年未見,進去聊聊吧。十三,我們走。”


    車門在麵前啪的被關上,馬車悠悠走後,陸堯才迴過神來,忙急追幾步,道:“當家的,寧姑娘也想見一見你。”


    “陸大俠,讓讓。”影十三冷冷的道。


    陸堯停住了腳步,看著那馬車走遠,手不覺握成了拳頭。是了,她是什麽人,怎麽會去在乎寧家在乎端安郡王,這些人跟她有什麽關係?雖然明知道寧雨說的話有問題,當時卻無法去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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