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影十三帶來的兩百護衛,沒有不長眼的人來襲擊,馬車的速度快了很多,行了幾日,便和韓枔在池州會合。


    池州這次也是被水衝得很是幹淨,韓枔帶的糧隊從蕪湖而來,一路開倉救濟,發放藥物,隻是走到此處,也差不多彈盡糧絕了。


    “咱們也隻能盡力如此,叫人都撤了迴去吧。”淩清羽看著外麵連綿的棚戶區道。


    “可是?”韓枔有些猶豫,現在淩家的聲勢很好,已經有難民將淩家視作菩薩,如若名聲再擴大一步,多少也會有些好處。


    “咱們東西不多了,但是人心是不滿足的,後麵還有更多的難民湧過來,有飯吃他會感激你,你若說對不起沒了,那麽他們反而會怨恨你,趁著還有些底糧,將這裏收尾好,不要讓人抓我們痛腳,到時候說我們聚眾鬧事,反而不好。”淩清羽淡淡的道。


    韓枔一凜,立刻轉身安排人手吩咐下去。


    一個月了,朝廷卻一直沒有動作,我淩家給你們當豬宰也當夠了,五十萬石糧食就這麽沒了!


    在新的難民潮來之前,淩家保持了好名聲撤出了災區,而朝廷的救災和各地豪族的開倉終於開始了。


    這次水災範圍之廣,影響之大,為大周開國來最厲害的一次,但是唯獨王煊之和程嘉所在的江陵,不光大堤保住了,死人也最少,又是最早開始救援的,得到了朝廷重獎,兩人不光官職連升三級,在清流裏麵也成了領袖人物。


    淩清羽迴到杭州,拉著燕三等人去花前月下,泛舟西湖,花了兩天時間才將自己的心情平複。


    “當家的,船都已經齊了。”丁冬走進湖邊的小亭,對淩清羽道。


    “嗯,這次的貨大概什麽時候裝完?”淩清羽靠在亭子裏的美人靠上,享受著白薇的服務,道。


    “那還要些天,”丁冬走近些,湊到她麵前說:“這次的人有些多,我把吳大新造的船都帶過來了,六艘啊!在泉州登記的水手,每艘船就登記了六百人。”


    “噗!”淩清羽一口水噴了出來,道:“六百人一艘?誰給你發的公文?”


    丁冬得意的笑了兩聲,道:“常靜死了,範燁新任福建路轉運使,便推薦了魏懷安做泉州市舶司長史。大家都是哥們嘛,還不好說話?不過還有好些女人孩子,就隻能走暗艙了。”


    這次水災,許多下等戶都是再無寸產,淩家招工都打破了頭,韓枔等人是在裏麵挑了又挑,才要了這些人。不過,淩清羽沒有想到,居然有這麽多人。


    “對了,當家的,咱今年的船真不迴來了?”丁冬在她旁邊坐下,問道。


    “嗯,今年不放一斤香料進大周,他們坑了我那麽多錢,不賺迴來些,怎麽對得住自個。”淩清羽恨恨的道。


    “那我把媳婦帶上船,也帶她去淩家村瞧瞧。”丁冬摸了摸鼻子,嘿嘿笑道。


    “那敢情好啊,對了,你媳婦我還沒見過,禮物都沒來得及送。”淩清羽立刻坐直了身子,笑道。


    “不過咱要是今年不迴來,要不要給魏懷安提個醒?”丁冬問道,魏懷安這次鼎力相助,他又是新任的市舶司長史,總要讓他能過得去。


    “給他留下今年交任務的量,三個市舶司裏麵隻有他有量交,也算是有麵子了。”淩清羽淡淡的道,七十萬兩銀子,也夠他花的了。


    “你都不知道現在香料價格漲了多少了,嗨,要是再半年,估計汴京那些貴族們就沒有香可以焚羅。”丁冬得意的笑道。


    “再過些日子就中秋了,咱這次不著急,讓大夥過了中秋再走,要不,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迴來故土。”淩清羽笑道。


    “好,那我去安排先,如若裝完了貨,就先去泉州等著。”丁冬起身道。見淩清羽點頭,方轉身而去。


    汴京趙府。


    趙吟風筆直端正的坐在椅子上,看著趙老將軍瞪趙銘亮。


    “爺爺,那蕭燧現在已經是南院宰相,和他交好,對我們有利。”趙銘亮道。


    “你懂什麽?那蕭燧的野心大著,說不定就將這個事情當成把柄。”趙老將軍怒道。


    “可是您看,現在汴京的香料價格已經漲了幾倍,大周這裏連淩家的香料鋪子都隻銷售藥用香料和調味料,而其他的連這些都沒有,現在蕭燧那邊的香料,咱們轉手就可以賺三百萬兩。”趙銘亮平聲道。


    趙老將軍愣了下,緩緩坐下,沉吟了會,道:“他哪來的那麽多香料?”


    趙銘亮也默了一會,道:“不知道,也許是有人直接將船開往遼國了。”


    “大哥,如若要接這批貨,咱們要準備四百萬兩銀子,我這裏已經吃緊,再是拿不出來的。”趙吟風插了句,淡淡的道。淩家的船不出海,大周這一年又沒有船過來,連續幾年香料都處於不飽滿的狀態,現在總算爆發出來了,汴京的貴族怎麽能忍受沒有香的日子,將香料價錢特別是一些名貴香料炒成了天價,低等香料也隻有淩家鋪子有買,但是淩家鋪子卻是每天定量供應,賣完就關門,現在蕭燧忽然拿出這麽一大批香料,要說沒問題,鬼才信。


    “這個不用你那裏出,你隻要給我把榷場那邊看好了,讓貨過來就行。”趙銘亮道。


    “如若隻是這樣,也不用十萬火急的把我喊迴來吧?”趙吟風帶了絲冷意,道。


    “這事關係重大,還是當麵說的好,不過,我叫你迴來,是因為,你也老大不小了,我想給你定一門親事。”趙老將軍緩緩的道。


    “我已經說過了,遼國未滅,我不成家。”趙吟風蹭的站了起來,道。


    “你還在想著那個淩家的女人嘛?!”趙老將軍拍桌子怒道。


    “我和她沒有關係!”趙吟風的聲音隱含了絲怒火,道:“爺爺,我都說過多少次了,我和她沒有關係,你們殺她也好,怎麽樣她都好,和我無關。”


    “那讓你去找她聯合做生意,為何沒有任何進展?”趙老將軍瞪著他道。


    “爺爺,人家管事的已經說的很清楚了,淩家現在無力再做任何榷場生意,淩家這次被王家打壓得已經無翻身之力了。”趙吟風說道。


    “哼,沒有翻身之力?那還有糧食救濟那麽多災民?”趙銘亮冷哼一聲,道。


    “你這次買香料的錢是和王家合作的吧,他們家這批錢裏麵有多少是從淩家那裏霸占過來的?淩家損失這麽大,依然對災民出手,五十萬石糧食,基本是她的家底了,就算如此,你們也不放過她?”趙吟風的聲音裏帶了絲怒氣。


    “三弟,這話你可就說錯了,現在可不是我們不放過淩家,而是要看他們的臉色了,你不知道嗎?現在不光是那些受了她恩惠的災民,連朝廷上的清流都在給她請封。”趙銘亮帶了絲嘲弄的道。


    “給她請封也是對了,不說那五十萬石糧食,就說她弄那什麽金雞救了那麽多人,也是應該,吟風啊,你若真喜歡,將她娶進來也可以。”趙老將軍渾濁的眼睛裏閃過一道亮光,這個淩家的當家現在在民間的名聲這樣好,如若趙家要成事,就需要這樣的名聲,何況,在被王家這樣打壓下,還可以拿出五十萬石去救災,這個淩家的家底,深不可測啊。


    “爺爺,我無意娶親,不管是誰,如若沒有其他事情,我先迴大營了,大哥你若確定了做,通知下我就可以。”不待兩人說話,趙吟風推門就走。


    程府。


    “父親?”剛換了身衣服的程嘉急急走進書房,問道:“何事這麽著急喚兒子來?”


    “今日皇上發了大火,宮裏的香缺了好幾種。”程相示意兒子坐下,道。


    “下麵災民餓殍千裏,皇上卻是為了沒有香料發火?”程嘉諷刺的道。


    “哎,你和王煊之這次做的不錯。”


    程嘉沒有出聲,隻是靜靜的看著父親,程相轉過了點頭道:“皇上著急了,要派使者去往番外各國,以示我大周朝天子的恩澤。”


    程嘉的手不覺握緊成了拳頭,心裏湧上了無力般的悲哀。


    “我想在清流後輩裏麵挑兩個人去。”程相道。出海番外,特別是在這種不知道什麽原因沒有船來的時候,危險係數非常高,但是皇上今天直接下的命令,又不能不執行。


    “父親,我去。”程嘉抬眼道。


    “不行!太危險!”程相立刻否認掉。兒子這次去江陵,就是九死一生,如若沒有那淩家當家的藥,兒子就要死在江陵,怎麽能在讓他去涉險!


    “父親,讓我去吧。”程嘉輕聲道,望著程相的眼睛裏帶上了哀求。


    “哎!”程相歎了口氣,兒子一旦這個樣子,就是九頭牛都拉不迴來他的決定,就算他不同意,明日早朝他自個對皇上一說,皇上立馬同意,他也阻擋不了。


    “你若一定要去,那麽副使就要王煊之當,番外的海盜都是謝家搞的鬼,有王煊之在,謝家多少要忌憚一些。”程相恨恨的道。


    鹽州馬場。


    “孟老大!”


    孟蘇迴頭,望向正策馬跑過來的漢子,眼睛一亮。


    “是信使。”杜鳴策馬迎了上去,道:“何處的信。”


    “當家的信,是專門給孟老大的。”信使笑道,將一個布囊丟給了孟蘇。


    孟蘇探手接了過來,手一捏,就知道裏麵裝了東西,打開布囊從裏麵倒出了塊玉佩,晶瑩剔透的玉佩入手便透過來濃濃的暖意,孟蘇一愣,打開信,信上隻有寥寥幾字,樣子不大好看,但是一看就懂:這個暖玉你掛在胸口,對你傷勢有好處。淩清羽。


    看著孟蘇的嘴角上翹笑成了朵花,杜鳴無奈的搖搖頭,有信就好,安全就好,要不,隻怕孟蘇會一直打到黨項族腹地去。


    “孟蘇啊,到這裏差不多了,咱們往迴撤吧。”


    “好,將那些馬帶迴去。”


    黑水關大營。


    “當家的來信了?”何離匆匆走進楊昭的大帳,問道。


    “嗯,她已經到杭州了。”指了指桌子上的布囊,楊昭道:“給你的。”


    “給我的?”何離驚訝的問了聲,然後拿起布囊,從裏麵倒出塊玉佩。


    “那是暖玉,清羽聽石方說,你腰上的舊傷一直未好,這個對你那腰傷有好處。”楊昭笑道。李彥穆歸雲成親後,那穆歸雲的媳婦就開始熱心於他的這幾個兄弟的婚事,給何離挑了好些姑娘,何離無奈之下隻好說自己腰上舊傷對身體有礙,不想耽誤別人,將穆歸雲媳婦直接鬧了個大紅臉。石方迴去給淩清羽說了這事後,又提到她那暖玉對治療這種舊傷最是有效,所以淩清羽巴巴的送了這個來。


    玉佩入手暖意便滲進了掌心,何離的眼角帶了微微的濕意,將玉佩對脖子上一掛,問道:“蕭燧來了信,他已經準備好十萬兩黃金,一百五十萬兩現銀,還有五十萬兩的貨物,問何時可以交易。”


    現在黃金比價,在大周已經漲到一兩黃金十三兩銀,蕭燧這是想給淩清羽賣個好啊。


    “盡快吧,想法子把姓張的調走。”楊昭低頭繼續看信。


    “這兩月,當家的沒事吧?”走到大帳門口,遲疑了下,何離還是問道。


    “嗯,她碰上了水災,帶迴來的金雞納樹正好有用,救了蠻多人,不過這次費了五十萬石糧食,她說雖然救人是好事,但是感覺又被大周給敲詐一次。”楊昭笑道。過程肯定沒有她寫的那麽輕鬆,隻要她現在安好就好。


    “還好這次香料可以賺迴來。”何離也笑道,掀開簾子出去。


    這次光通過黑水關走的貨最後實得就是七百萬兩,淩家自己還留有貨,隻怕最後所得要上千萬兩,楊昭笑著搖搖頭,淩清羽在這種事情上從來不肯吃虧,大周虧了她上百萬兩銀子,她就從香料這裏多賺迴來四百萬兩。嗯,要不要告訴她,蕭燧將後麵的貨都賣給了王家和趙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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