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三從林間出來,抱起了淩清羽送了她進車裏,然後和影十三將已經做好的飯菜也裝了送進車裏。


    淩清羽的馬車是做過特殊處理的,寬大,而且防雨做得非常好,就算這種下雨天氣,對車廂裏麵一鑽,就等於一個封閉的小房間。


    所以她倒不著急,將小桌子放好,菜也放好,端了碗正準備吃飯,車門一開,程嘉鑽了進來。


    “你來幹嘛?”淩清羽詫然,你有自己的馬車好伐!


    “我的車有些漏雨,還是你這裏好。”靠著軟榻坐好,程嘉還讚道:“果然有錢就是好啊。”


    “韓枔的馬車也不漏,你去他那。”淩清羽指著另外一輛,道。


    “那馬車裏都是你的行李,再說,你也不能那麽狠心,你那兩個小侍衛就不給人家地方了?”程嘉很是痛心般的望著她道。


    淩清羽被他一口飯噎在了喉嚨裏,燕三忙給她後背一拍才咽了下去。


    雨一會就大了起來,也不好再趕他走,淩清羽隻好不情不願的給他加了副碗筷,然後對外麵喊道:“十三,先來吃飯。”


    “不了,我在外麵看一下。”影十三一身已經淋透,站在車門外道。


    “別囉嗦了,外麵雨這麽大,淋了會生病的,快進來換衣服。”淩清羽拉開車門拉了他一把。


    影十三應了聲,鑽進了車廂裏,燕三已經將幹淨衣服遞了給他,影十三便在車廂角落脫了濕衣服換了。


    雖然擠了四個人,車廂裏麵還是很寬敞,但是影十三脫衣服的時候,精壯的上身是的,程嘉看了看一點不在意的吃飯的淩清羽,眼神又深了一深。


    雖然是在野外,時間也不長,影十三和蘇姆整出來的飯菜還是很豐富,兩肉,一野菜,還帶一個野雞湯。


    “淩當家的,你真是會享受啊。”吃著那菜,程嘉歎道。


    “啊?”淩清羽瞪著他,你又發什麽神經了?


    “如若嘉單獨在外,就算外麵那麽多仆人,嘉也是吃不到這種熱飯熱菜的。”程嘉很是感慨的道。


    “你以前有露宿在野外嘛?”淩清羽鄙視的看了他一眼,世家公子出門就一大堆仆從,住要住高檔的,吃要吃精細的,野外露宿這種隻怕從來沒有做過。


    “也是。”程嘉笑了笑,他以前何嚐想過自己居然會露宿在外麵?既然從來沒有發生過這種事情,那麽身邊也不會想有這種特長的人。但是看淩清羽身邊這四人,似乎不光是護衛而已,這種事情做的那叫一個熟練,而且,連在客棧,隻要有小廚房,他們都是自己做飯吃,感覺就像這四人身兼護衛丫鬟老媽子廚師雜役全齊了一樣。哪裏找的啊?這麽全麵的夥計?這太省錢了啊!


    見影十三在旁邊坐下,淩清羽習慣性的去探了一下他的頭,影十三笑道:“才一點雨,不會有事的。”


    “這雨下的真大。”淩清羽從窗戶往外看了一眼,道:“好像要到暴雨的水量了。”


    “隻怕一時半會不會停。”燕三看了一眼道。


    “長夜漫漫,不如我們等下來玩牌吧。”程嘉笑眯眯的道。這個也是跟著淩清羽他們才發現的玩意,淩清羽說這是撲克牌,還有賭博的玩法,但是她的牌技實在是太差,就連他這個剛學的贏她都是非常簡單的事情。


    淩清羽捂住了荷包,恨恨的道:“程大人,你已經用各種手段從我這裏拿走了一萬三千二百七十八兩銀子,你認為我還會讓你得逞嗎?”


    “當家的真是的,咱兩什麽交情,談錢太俗了。”程嘉眼角彎彎,嘴角上翹一副欠扁的笑臉,道。


    “別,我和你沒交情!”淩清羽立刻迴道。


    “來來來,咱們快點吃,吃完了好開局。”程嘉已經自行對燕三和影十三道。


    這個無賴!


    氣憤之下,淩清羽多吃了碗飯撐著了,隻好喊了韓枔過來,她在旁邊看他們四個開局。


    馬車四個角落上放著夜明珠(吳越王寶藏裏麵挖出來的),雖然沒有點燭火,一樣光線很好。


    程嘉已經對她這裏有的奇怪東西沒有好奇心了,全心全意的都在手中的牌上,沒有淩清羽這個臭腳,桌上的其他三個都是高手,隻能提高警惕。


    淩清羽靠在了燕三身上,看著他的牌,燕三一手拿牌,一手摟過了她的腰給她輕輕的揉肚子,低聲問道:“還撐嘛?”


    程嘉眼角一抽,打出了一張牌,道:“男女授受不親啊。”


    “我夫君,你有問題啊?”淩清羽瞪了他一眼,更緊的貼上了燕三,你看不過眼趕緊走趕緊走!


    “你有幾個夫君啊?”程嘉一邊出牌一邊問道。


    “這是我的個人隱私,恕不奉告!出這張,這張。”淩清羽迴了他一句,又對燕三道。


    程嘉一笑,也不再問,專心打牌。


    這場雨下了大半晚,後半夜的時候才停,牌局便也那個時候才散,淩清羽早倦在燕三身後睡著了。


    下了馬車,程嘉拉了拉韓枔,兩人走到一邊,程嘉問道:“她是否要嫁給楊昭?”


    “你其實想問的是那護衛是否真是她夫君對吧?”韓枔笑道:“是她夫君。其實你也知道的不是嘛?”


    “她若是要嫁與楊昭,那這個夫君怎麽辦?”程嘉低聲問道。


    “程兄,這不是你管的事情,第一,她並未嫁與楊昭,第二,就算要嫁,那也是他們三個人的事情,與你無關。”韓枔臉色一正,道。


    “楊昭駐守黑水關,現在已經我大周大將,如若他的夫人婦德有虧,就是被攻擊的對象,更有甚者,皇上可以直接下令他夫人自盡全禮。”程嘉的臉色陰沉,道。


    韓枔倒抽一口冷氣,道:“何至於如此嚴重?”


    “淩當家的當著皇上的麵說了她這護衛就是她夫君,如若嫁於楊昭,楊昭定然要為她請封,你認為皇上會不會想起這事?”程嘉冷冷的看了韓枔一眼,道:“我言盡如此,你們好自為之吧。”


    程嘉走向自己的馬車,獨留韓枔一人呢喃般道:“你以為那三人會怕嘛?”


    搖搖頭,韓枔心道,你知道啥,咱當家的從來沒把皇帝當根蔥,等著看吧,再有三月沒有船迴來,看你拿什麽焚香彈琴。


    不再磨磨蹭蹭後,速度便快了很多,五月下旬的時候,總算進了江陵地界。


    楚王的封地在江陵,江陵位於江漢平原的中心,最是富庶的地方。


    那成片成片的稻田長勢喜人,看樣子今年是個豐收年。


    程嘉臉上不覺帶上了笑意,如今大周情況並不好,財政本來就緊湊,還要給遼國那麽多賠款,所以明知道王相和董相的那些做法是殺雞取卵,於民於國都無利,但是皇上點頭後,清流也失了聲。如果今年大豐收,那麽多少可以緩和過來一些。


    程嘉心情很好,可是一迴頭,卻見到淩清羽眉頭皺得死緊,不覺道:“別心痛了,田不是拿迴來了嘛?”


    “韓枔,給蕪湖和淮安的田莊寫信,今年的稻子盡量早點收。”淩清羽沒理他,對韓枔道。


    “為何?”韓枔一驚,問道。南方的田莊現在已經是種兩季稻子,但是第一季的稻子要到六月下旬才完全熟,現在才五月多,如若現在收,那麽顆粒一定不飽滿。


    “咱們進入荊湖路後,下了多少場雨?而且你聽剛才旁邊的客人說,荊湖南路那邊也在下雨,這幾次的雨都是暴雨級別,這才五月就已經開始這樣下,如若再這樣下去,長江流域跑不掉的會有水災。”


    韓枔立刻起身出到酒樓外麵,找地方寫信去了。


    “淩當家的此話當真?”見了韓枔的反應,程嘉不覺握緊了拳頭,問道。


    “我隻是按照我自己的判斷來做,如若判斷失誤,虧了也是我自己的事情,但是當不起程大人這句話。”淩清羽淡淡的道。


    程嘉吸了口氣,道:“當家的別跟嘉鬥氣了,如若真像當家的所說,那遭難的是百姓,不是程嘉。”


    遲疑了一下,淩清羽還是道:“你最好找渠道去打聽下這幾個地方的下雨量和河水的高度。”隨手在桌子上畫了張長江流域的地圖,指出嘉陵江,漢江,資江,沅水幾個地方。


    對淩清羽拱手一禮後,程嘉也迅速下了樓。


    “會出事?”燕三問道。


    “不知道,希望是我的錯覺,我記得有次看過三峽工程的調研書,裏麵提到過長江水患,我覺得這些日子的雨有些相像。”淩清羽低聲道。


    “那我們先離開這裏。”燕三坐在了她身邊,道。


    “沒事,再看看,也許我記錯了。”淩清羽對他笑道。


    晚上亥時,程嘉匆匆趕迴到客棧,把淩清羽從床上挖了起來。


    淩清羽睡眼朦朧走到院子裏道:“程大人,你少折騰我一次會死啊!”


    “咳咳咳!”程嘉一陣急咳。


    淩清羽睜了睜眼,才發現院子並非程嘉一人,而是站了好幾個帶刀的官兵,還有一個穿著緋色官服的男人,咦,那男人怎麽那麽眼熟?


    “王煊之!”淩清羽指著他叫道,然後轉身就對程嘉道:“程大人,男女授受不親,此地乃是小女子的地方,你們走錯門了吧?”


    “當家的,現在沒時間給你開玩笑了,你來看。”程嘉將她拖到石桌邊上,攤開了一張地圖,道:“你看,這些日子,資江沅水潘陽湖洞庭湖都已經降了大雨,江湖窪地的水都已經滿了。”


    “啊,”淩清羽抬頭望了他一眼,道:“這和你半夜吵我睡覺有什麽關係?”


    “後麵會怎樣?”王煊之走近了她,問道。


    “我又不是神仙?我怎麽知道會怎樣?”淩清羽沒好氣的道。


    “當家的,這可是百萬人的性命啊!”程嘉不覺提聲道。


    “現在長江中下遊的水已經滿了,如若上遊再下雨,下暴雨,再加上這段地方也下暴雨,那麽長江的水將漫過堤壩,就看堤壩扛不扛得住了,如若扛不住決堤……”淩清羽沒出聲了。


    王煊之和程嘉的臉色也變了,一時間院子裏麵靜默無聲。


    “有什麽法子?”王煊之聲音低沉的問道。


    “你們真當我是神仙啊?我能有什麽法子?你們第一要問天是否還要下雨,第二找人護堤壩,然後做好人員救助和轉移的準備。”淩清羽不覺叫道,這是你們朝廷政府的事情好吧!難道要我一個小女子去擋洪水?


    “淩當家的,這事情沒過去前,請你留在此處。”王煊之說完,就往院外走,同時那些帶刀士兵就站在了院子口。


    “他這什麽意思?”淩清羽張著嘴僵硬的轉過頭問程嘉:“軟禁我?我他媽的犯什麽法了?”王家就沒一個好東西!


    燕三長劍出鞘,將淩清羽拉到自己身後,冷冷的道:“程大人,最好說清楚,你也知道,就這麽幾個人,擋不住我們。”


    “淩當家的,你比我們都熟悉這些水務,煊之他隻是希望你能協助我們。”程嘉苦笑道。王煊之啊王煊之,你這不是害人嘛!


    “這幾個兵士自然擋不住你們,但是韓兄卻是被請到縣衙做客了,淩當家的最好想清楚。”王煊之站在院子門口,冷冷的道。


    “我祖宗!”淩清羽跳著腳罵道。


    程嘉和王煊之的臉色都黑了一黑。


    “當家的,這話下次我來罵。”燕三低聲在她耳邊道。


    “見過卑鄙的,沒見過這樣無恥的!虧韓枔還把你們當朋友!真他媽的人麵獸心,書都讀到裏去了。”淩清羽氣道。


    燕三挺直了脊背,冷冷的將那幾個士兵的視線給瞪了迴去,哎,果然不能讓自家女人跟那些當兵的糙漢子混啊。


    程嘉臉色先是一黑,然後忍不住笑出了聲,道:“要不當家的先去睡覺吧,放心,我們會保證韓枔的安全。”


    再生氣,韓枔在他手上也無法子,淩清羽隻能轉身迴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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