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來,倒讓耶律也來為拿不準虛實了,若說對岸隻是小股唐軍堅守,經過昨日的混戰,他們的箭矢應該所剩無幾,不可能如此奢侈地浪費。(百度搜索彩虹文學網)


    難道對岸的密林裏隱藏著唐軍的主力,他們輜重充足,士氣高昂,底氣十足,這才不拿箭矢當迴事,可勁的浪費?但這有可能嗎,常木倉為了咬住自己,連學員隊都派了出來,足見已是黔驢技窮。


    祝九和嚴秦的部隊都是馬步混編,以步軍為主,不可能跟上他的步伐,唯一有機會與其一戰的石雄,卻距此兩百多裏,除非丟棄一切輜重輕身趕路,否則不可能搶在他們前頭到此布防。


    即便如此,石雄的部隊中也隻有極少數精銳騎兵可以做到這一點,耶律也來為判斷這個數字應該不超過一千人。按照唐人每人配發五十支箭矢計算,一千人就是五萬支箭,在昨日的混戰中應該損失殆盡。


    他們究竟有什麽底氣射出這樣強勁的箭雨???


    耶律也來為的腦海裏打了個三個問號,然後他果斷地調出自己的親兵,命令他們換上重甲,組織第七次衝鋒。


    契丹人為了保持機動性,士卒多披皮甲,少數的鐵甲也隻是護住心肺等要害,但耶律也來為的衛隊卻隨身攜帶著過去遼東城薛青裹贈送的重甲,這種重甲的防護力極好,缺點是太過笨重。尺有所短,寸有所長,耶律也來為是一位高明的統帥,能領悟這種重甲的優點所在。


    換裝重甲並不是一件輕鬆的事,待契丹人換好重甲已過了巳時,號角嗚咽,契丹人的第七次強攻拉開了帷幕。


    下水的士卒像一條披著重甲的蟒蛇,緩緩向前,四周寂靜的死了一般,這種靜謐更加增加的契丹人的恐慌,他們的行動異常緩慢,耶律也來為沒有催促他們,再好的重甲都有它的弱點,他們能扛過唐人兇猛的箭矢嗎?


    第一個重甲士卒一手提盾,一手持刀,弓著腰戰戰兢兢地登上了對岸,他從護麵的縫隙裏掃視左右,警惕地監視著樹林裏的一舉一動,四周靜的怕人,除了滿地層層疊疊的屍體,什麽活物都沒有。


    更多的重甲士卒登上了對岸,散開隊形,搜索前進,樹林裏依舊安靜的怕人,恐怖的箭矢卻遲遲沒有飛射出來。


    許久之後,契丹人終於接受了一個事實:唐軍已經撤退,這裏空無一人。


    耶律也來為仔細檢查了一具唐軍戰士的屍體,身上的裝備一樣沒動,隨身的財物也在,糧袋水囊也在,隻有箭壺裏空無一物,檢查其他唐軍屍體,也是一樣,什麽都在,隻有箭壺是空的,反觀契丹屍體的箭壺都是滿的。


    契丹的弓弩跟唐軍的比起來要落後的多,需要更多的技巧和訓練才能操作自如,唐軍士卒多工匠、商人和農民的子弟出身,這種弓他們不會用。


    耶律也來為感到心口有些堵,一小撮唐軍先遣隊,利用地利之便,阻擊了他們一天**,這也罷了,他們都是唐軍中的精銳,敗給他們不算什麽,可恨的是他們明明箭矢已竭,卻用一處空城計把他拖在這一個上午之久!


    “立刻渡河,渡河。”


    耶律也來為一句話不肯多說,親自指揮先鋒軍劈開林木,求取一條生路,他要把失去的時間搶迴來,但願一切都還來得及。


    在跑路的巨大壓力下,契丹人的先鋒軍火速開出一條道路,於當日黃昏穿過林區來到了稀樹草原上,他們是草原的主人,迴到自己的地盤感覺真的很好。


    耶律也來為決定休整**,他的軍隊精疲力竭,士氣低落,再強行軍已經力不從心。


    此外,他們已經迴到了草原上,即使遭遇唐人的偷襲他們也不懼怕,近萬契丹勇士聚集在一起便是天也能捅個窟窿,何懼唐人?


    契丹人美美地吃了一頓,睡下,頓時鼾聲大作。


    拂曉時分,大多數人還在濃睡中,寶藍色的天空上,幾點寒星綴著長長的火尾飛向了契丹人的一座營寨,負責警衛的士卒仰著脖子,迷惑地望著臨空而降的不速之客。


    轟然一聲,天外來客惡狠狠地撞在一座營帳前,發出驚天動地的巨響,火焰四濺,一名警衛瞬間被天火吞沒,燒成焦炭,一座營賬裏的十名士卒則被大火逼了出來,他們是和衣而睡,身上頭上都是火,發出尖利刺耳的嚎叫。


    這嚎叫聲隨著每一顆天外來客的爆炸,響徹在整個營盤的上空。


    耶律也來為被巨大的爆炸聲驚醒,大驚,抓刀衝出營帳,迎麵卻見一個火球朝他飛來,他吃驚地望著那火球,眯起眼睛,緊急在自己的知識庫裏檢索此物的學名以及用處,未果,他的伴當大吼一聲,猛撲過來將他推了出去,一聲巨響之後,烈焰烤的他脊背發燙。


    巨響聲中,他的伴當渾身烈火熊熊,在淒厲的嚎叫聲中化為灰燼,寢帳化為火海,巨大的火舌竄出幾丈高,瞬間吞沒了他身邊的幾個馬奴,他們渾身著火,厲聲慘叫,這聲音傳出很遠,引起巨大的恐慌。


    耶律也來為拔刀在手,劈砍了幾名馬奴,他的眉毛被火舌舔了一口,殘缺不全,他自然也顧不上,他想搶一匹馬。契丹人是馬背上的勇士,沒有了馬什麽也做不成,但讓他沮喪的是,他們的馬廄一早遭遇火球的攻擊,戰馬死了一半,另一半被驚走,在營地裏四散亂竄,倒把自己人踩死不少,瘋馬無法捕捉,捉住了也不能騎用。


    耶律也來為預感到大事不妙,敵人發動這樣的襲擊,顯然是預謀已久,而且絕對是大股存在,不可能輕易放過他們。


    整座大營已經亂了起來,自己的營帳尚且如此,遑論其他營帳,耶律也來為咒罵了一聲,搶了衛士的一匹馬,帶上親軍衛士向外奔逃。


    耶律也來為的判斷出現了巨大差誤,他的營帳的確亂成了一鍋粥,但其他營帳並沒有引起大亂,唐軍的開花彈雖然威力巨大,但弊端很多,且造價高昂,使用起來又十分繁複,故而軍中裝備的並不多,唐軍的指揮者是把所有的開花彈集中在一起用在了他的頭上,目標是斬首,斬首不成,卻給他造成了這樣的錯覺:唐軍都打到自己的營帳了,那麽拱衛在外圍的營寨一定一敗塗地了。


    “他們徹底亂了。”


    站在山坡上冷眼旁觀契丹人陷入混亂的石雄和祝九,都覺得時機已到。


    二人對了個眼色同時說:“開戰吧。”


    按照分工祝九統帥步軍攻打營寨,石雄統帥騎兵截殺逃逸出營的潰軍。


    將軍渡阻擊戰拖了契丹人一天**時間,在此期間祝九緊急行軍,緊趕慢趕,總算按時在將軍渡北麵的森林與草原交匯處張開了口袋,留給他們的時間並不多,契丹人在紮營休整的時候,他們也在休整,他們比契丹人更加疲憊。


    經過縝密觀察,石雄和祝九找出了耶律也來為的位置,這得益於右廂對契丹人的深入了解,沒有他們提供的情報,石雄和祝九就無法了解契丹人排兵布陣的規律,也就不可能準確地找出耶律也來為的藏身之處。


    若非情報準確無誤,五枚開花彈就起不到應有的作用,那麽這場遭遇戰就將變的異常艱苦。


    一萬精銳步軍乘馬衝下山崗,衝出樹林,在契丹人的營寨外下馬,整頓隊伍,呐喊著發起了衝鋒,契丹人的營寨搭建的相對粗糙,周圍隻布設了高槍拒馬,用以阻遏騎兵突襲,這種工事在唐軍步軍的眼裏完全就是個擺設。


    步戰,身披重甲,弓刀精良,陣法嫻熟的唐軍顯然占據了絕對上風,密如飛蝗的箭矢射的缺少重裝甲的契丹人無路可退,幾輪箭雨後,他們的士氣受到了嚴重挫傷,恰在這個時候忽然又傳來了首領陣亡的消息。


    消息是唐軍放出來,數十名會契丹語的唐軍士卒扮成契丹潰軍,混在潰敗的人群裏,大叫大嚷耶律也來為陣亡的消息,引起了巨大的混亂。


    祝九手舞長刀,奮勇當先。以一師統領身份,身先士卒,這樣猛打猛衝,祝九是第一人,此舉的象征意義遠大於實際意義,士卒倍受鼓舞,一時氣勢如虹,銳不可當。


    契丹人的營寨一座座陷落,潰散的士卒狼奔豸突,潰不成軍,唐軍士卒對此不聞不問,隻顧往前衝殺,直到將聯營殺了個透,這場轉過頭來對付四處亂竄的潰軍。


    從混亂中緩過勁來的契丹人乘馬欲戰,卻發現巨大的混亂中,騎兵的戰鬥力根本施展不開,他們隻得衝出混亂,到營外的空地上集結。


    契丹人是有效率的,亂哄哄的隊伍很快集結起來,兩千名騎兵剛剛成型,正要奪迴戰場的主動權,一支隱伏的騎兵隊伍從他們的背後山坡上、白樺林裏驟然殺了出來。


    居高臨下,勢若奔雷。


    契丹人無力阻擋,瞬間潰不成軍。


    這一潰再無可收拾,攻防戰就此結束,雙方迅速轉入追殲戰,追擊的是唐軍馬步軍,逃跑的是契丹有馬的騎兵和沒有馬的騎兵。


    祝九負責解決沒馬的騎兵,石雄率騎兵追擊有馬的騎兵。


    石雄的軍隊是安東軍中機動性最高的一支,但比起契丹的機動性,還有欠缺,追擊戰打的並不輕鬆,契丹人一盤散沙,四散奔逃,按照以往的經驗,在一百人以下的小規模戰鬥中,安東軍是敗多勝少,基本上是打不過契丹人的。


    猛虎是吃不下四散奔走的老鼠的,捉老鼠需要貓,石雄當機立斷,化整為零,將部隊以都為單位化整為零,撒出千萬隻小貓,讓他們去抓老鼠


    這其實是冒了很大風險的,奔逃中的契丹人戰術依然高明,而且走投無路時,老鼠也變得十分兇殘,小貓們能對付他們嗎?


    各方都在緊張地觀察著,結果卻讓人振奮,以都為單位的小貓們出色地捕殺著四散奔逃的老鼠,一口一個,追的老鼠們全無藏身之地。


    不過貓兒們捕鼠雖然有技巧,胃口到底太小,距離吞下整個契丹還有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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