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茂接到了一份密報,散布天使去幽州消息的正是瀛洲刺史劉總的伴當周弘,李茂立即下令左右龍驤軍布設在河北的力量立即抓捕周弘。


    兩軍在河北的根基本來就很淺,勉強織成的一張網卻又因為戰爭被衝擊的七零八落,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周弘依舊安然無恙。


    李茂決定親自到瀛州劉濟大營去一趟,為了避免劉總狗急跳牆做出什麽出格的舉動,李茂先以行營軍料院的名義去函要求盧龍軍申報冬衣數量,其後以數額虛妄為名,將所報打了迴去,要求重報。


    如此三次,再以突吐承璀的名義給劉濟去了一封公函,告知他負責接洽李茂。


    突吐承璀沒說李茂去做什麽,但事情卻是明擺著的,李茂是去擠水分的。按照大唐軍製,藩鎮兵出鏡作戰,糧料皆由朝廷度支供應,吃人的嘴軟,拿人錢糧受人監管合情合理。


    至少盧龍軍都知兵馬使劉總就是這麽認為的,李茂的大名劉總聽說過,貪財好‘色’,據說拍馬屁很有一套,在成武縣拍薛戎的馬屁,拍舒服了就去孤山鎮拍於化隆的馬屁,又拍舒服了,於是去淄青拍李師古的馬屁。在鄆州李茂充分顯示了他拍馬的技巧,連李師古那等難‘侍’候的人都被他拍的暈頭轉向,竟是一升再升,李師古一死,人家拔‘腿’就走,又攀上了當今天子,封了伯爵,做了將軍,拍馬屁拍到這個程度,此人不可等閑視之。


    劉總布置心腹多備美‘女’、珠寶,等李茂來了,累垮他,砸暈他。


    雖然戰事吃緊,李茂還是擺出了全副儀仗,浩浩‘蕩’‘蕩’地來到盧龍軍大營。


    劉總親自出迎,李茂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年輕,劉總心存嫉恨,臉上卻透著一股子親近,讚頌之詞猶如長江之水滔滔汩汩地湧了出來。


    李茂也大讚劉總英武不凡,為世人楷模,二人言辭‘肉’麻,讓近旁陪‘侍’之人掉了一地的‘雞’皮疙瘩。


    劉總請李茂赴接風洗塵宴,李茂欣然答應,後得秦墨提醒,李茂方道:“我應該先拜見劉‘侍’中。”


    劉總道:“父帥病重,剛剛服了湯‘藥’睡下,我看還是暫不打攪為妙。”


    李茂竟也不堅持。


    飲宴中有舞姬助興,幽州地處大唐邊陲,燕山之北就是草原森林部落盤踞的地帶,番漢‘交’匯之地易出美人,這些舞姬,論身材相貌都是上上之選,更兼腰肢柔美,豐‘乳’圓‘臀’,隻看一眼,也要人心酥骨軟,被她攝去了魂魄。


    秦墨在流哈喇子。


    胡川在流鼻血。


    李茂在發愣。


    劉總望在眼裏,喜在心上,仗著酒意令舞姬列隊,他親自陪著李茂挑揀,李茂推辭了一番,便哈哈一笑接受了。


    一眼掃過去,點出幾個中意的,察看牙口,了解其年齡,要她們解開衣裳,觀察‘胸’‘乳’的形狀,‘揉’捏擠按,判斷有無隱疾,費了一番周折,李茂選了三個帶走。


    秦墨挑選如儀,他雖然是後一步挑揀,但品味與李茂恰恰相反,倒也並行不悖。


    輪到胡川,胡川氣鼓鼓的,中意的不是被李茂帶走,就是秦墨選去,剩下的美則美矣,卻都不上他的眼,劉總一眼看穿他的心思,使個眼‘色’,手下一個長瘦漢子拍了怕巴掌,頓時又上來一隊舞姬。


    這隊舞姬論姿‘色’比台上的稍遜,年紀卻要小的多。


    胡川眼睛一亮,樂得嘿嘿笑了出來,挑挑揀揀,撿撿挑挑,難下決心。


    瘦長漢子附耳悄聲道:“隻要將軍喜歡,我輪番兒安排她們‘侍’候。”


    胡川一疊連聲道好,又請教瘦長漢子姓名,那漢道:“區區周弘。”


    送走胡川,周弘向劉總說道:“‘貪‘淫’好‘色’’四個字已不足以道出他們的無恥,朝廷信用這樣的人為大臣,難怪大唐國勢每況愈下。”


    劉總道:“你不要小看他們,能在那個大醬缸裏出人頭地,都非泛泛之輩。我看這個胡川就不簡單嘛,派人盯死他。”


    李茂在瀛州大營,白天美酒美食美人坐膝,醒掌天下權,晚上美酒美食美人歌舞,醉臥美人膝,過的是神仙般的日子。


    秦墨和胡川也跟著沾光,周弘也算是信義君子,說到做到,把一般年幼舞姬分班安排給胡川享用。


    胡川快活到第五天,終於和一個叫小琪的姑娘‘混’熟了。


    二日陪李茂巡視盧龍軍軍馬廄時,胡川悄悄稟報了李茂,李茂道:“能信得過嗎?”胡川道:“萬無一失。”


    因為胡川的品味比較獨特,周弘為了盡量滿足,不得不在舞姬之外的其他‘女’子身上打主意,‘侍’奉劉濟湯‘藥’的一幹‘侍’‘女’都是從幽州帶過來,是府裏的老人,值得信賴。


    周弘趁著老帥病重,無暇照顧她們,就把主意打到了他身邊‘侍’奉湯‘藥’的這群婢‘女’身上了,從裏麵挑了幾個麵容姣好的送給了胡川。


    這些‘侍’‘女’在幽州節度使府白天為仆,晚上‘操’持賤業,早已是‘花’場老將,和胡川一見麵就打的火熱,這些‘女’子話好說,但忠誠難以保證,胡川遲遲下不了決心,直到昨天晚上遇到了這位名叫小琪的姑娘。


    與‘花’場老將不同,小琪姑娘嘴生手生,更讓胡川心‘花’怒放的她還是個處‘女’。


    劉總趁劉濟病重之際,接管了瀛州防務,更憑著行營都知兵馬使的身份將裏裏外外的人都換成了他的心腹,李茂和劉濟相距不過一裏地,想見一麵卻難比登天。


    愁悶無所突破,才用了胡川獻的這個主意,李茂判斷劉濟雖然重病不起,卻還沒有完全失去手中權力,他的長子劉緄還鎮守著幽州,行營裏的大部分將領還直接聽命於他,劉總有本事隔絕他與外界的聯係,卻難以切斷這種用時間凝鑄起來的信任和默契。


    隻要在恰當時機和劉濟來個內外唿應,劉總便是紙糊的野心狼,不堪一擊。


    小琪受命而去,三人陷入心驚‘肉’跳的等待。


    二日上午,劉總請李茂往城外獵場打獵,說三天前從幽州運了幾頭‘肥’鹿放進了圍場,而今剛剛適應環境,正好馳馬追獵,可供消遣娛樂一番。


    李茂欣然赴約,眾人鮮衣怒馬出了瀛州城,駛入圍場,迎麵是條狹窄的甬道,劉總讓李茂先走。李茂不疑,躍馬先入。甬道兩側皆是錦繡帷幕,道上用新土鋪墊,十分平整,李茂眼盯著黃土地,秦墨則盯著那帷幕,忽然叫了聲:“不好,有埋伏。”


    話音剛落,打前站的十幾名神武軍同時落馬,或跌落陷坑,或被絆馬索拉翻,或中箭落馬,或馬‘腿’被長柄大斧砍斷。


    這些軍士原來都是陪李純打馬球的神武隊隊員,他們非但是優秀的球員,也是‘精’銳的禁軍衛士,李純將他們“貶”來軍前效力,實際上是充當李茂的衛士。


    前隊遇襲受挫的同時,後隊人馬也紛紛中箭落馬,側翼的神武軍衛士試圖衝破帷幕,另辟蹊徑脫離險地,卻才發現,帷幕之後並非空地,而是一丈多高的土牆,土牆之上列滿了長槍兵、弓弩手。


    李茂一眾人自投羅網,被人甕中捉鱉了。


    劉總現身在土牆上,身邊站著周弘,周弘的身邊站著一名俏麗的‘女’子,正是胡川信任,並委以重任的婢‘女’小琪。


    劉總哈哈大笑,指著李茂罵道:“我以禮相待,幾曾虧欠你,你竟暗施詭計要害我,落到這步田地,你自己說,要我怎麽處置你。”


    胡川瞪著那小‘女’子,雙眼能噴出火來。周弘單手扶著那小‘女’子的肩,卻是嘻嘻一笑,向胡川道:“我忘了告訴你了,她不叫小琪,她叫嫣兒,嫣兒姑娘是我的幹‘女’兒,前天才收下的。”


    胡川吐了一口血出來。


    秦墨道:“吐什麽血,腦袋掉了碗大的疤,沒出息。”


    胡川擦了擦嘴上的血,道:“今早的菜裏有毒。”說完大口噴血,從馬上一頭栽了下去。


    秦墨忽然覺得腹部也劇痛難忍,眼一黑也摔了下去。


    在他落馬的同時李茂等人也紛紛墜馬,眾人的症狀一樣都是腹痛如絞,疼的滿地打滾,站不起身來。


    劉總吃了一驚,問周弘:“怎麽迴事,你還下毒了?”


    周弘也感到詫異,昨晚幹‘女’兒嫣兒向他一五一十地稟報了李茂等人的計謀,他便和劉濟設下了這條關‘門’打狗之計,拚的是腦子,沒用下三濫。


    “沒有,我沒有。”周弘一臉驚詫,環顧左右。


    “是我。”人群裏閃出一個人來。


    “你?你是誰?”劉總覺得此人麵善,卻記不起是誰。自己的貼身衛隊裏竟有個自己叫不出名字的人,劉總有些哭笑不得。


    “末將譚忠,‘侍’衛親軍左三將。”


    “你是我父帥身邊的人,你怎麽到了我這?”劉總說話時身邊的衛士已經開始行動,呈半月形護住劉總圍住譚忠,‘侍’衛親軍是劉濟的親軍,現在和李茂一樣都是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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