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見李茂走的狼狽,人群中頓時嗡嗡嚶嚶起了一陣雜音,李茂走到角門時,聽到一人尖著嗓子說:“……善惡終有報,不是不報,時辰未到,時辰一到,今日就報。哈哈哈。”


    李茂眉頭一緊,這是在說自己嗎?


    內堂中,淄青諸軍巡閱使高沐、揚刀軍兵馬使李長山和度支副使賈直言都在,李師古正在幾個小吏的服侍下穿戴朝服。大唐官員有四種類型的袍服,最隆重的當屬祭服,次之為朝服,再次為公服,最後是常服。中唐後,常服和公服合流,官員居常也穿公服。


    襆頭、圓領袍、革帶、烏靴成為各級官員的標準製服,區別隻在材質、顏色和腰帶上。


    地方官員穿朝服的機會不多,若穿必是有大事發生。


    李茂見了禮就站在一旁,擱不多久,陳靜生拿著幾張紙進來,默不作聲地交給李師古,李師古掃了一眼,點點頭,讚道:“靜生的筆當真是一絕,寫的就是好。”


    陳靜生淡淡地說:“就是不能體會上官的心意,詞不達意。”李師古哈哈一笑,高沐等人也跟著笑,李茂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忍著沒笑。


    李師古把紙交給高沐,對李茂說:“靜生今早上心情不好,衝撞了你,你可別記仇,咱們軍府他誰都不服,唯獨服你,說你一個掄刀的武將能有那麽好的筆很不簡單。”李茂謙讓道:“隻是勉強能把語句寫通順,而且字也寫的不好。”


    李師古笑道:“要說你的字真是拿不上台麵,你能把槍杆子耍的那麽好,為何就不能把筆杆子也耍好呢。”李茂道:“武之道,通一門可為將相,兩者兼得,必是天下之主。”此語一出,眾皆屏息斂氣。


    賈直言沉默不語,高沐、李長山麵色如常,惟獨陳靜生蹙起了眉頭。李師古嗬嗬一笑,對皇甫圓說:“請天使和監軍。”


    約一個月前,李師古奏請朝廷聘密州刺史李師道為觀察副使,朝廷很快迴複同意,並專門派了敕使帶著詔書去鄆州,一是給李師古加官,二是參加李師道的副使聘用大典。


    以淄青的獨立地位,李師古聘用誰做副使,完全可以自己做主,所謂奏請其實就是事後備案,但這次李師古卻是正正經經的先奏請,得到朝廷的同意後才下聘書給李師道,盡到了做臣子的本分。(百度搜索給力文學網更新最快最穩定)


    至於其中的用心,李茂看不透。


    淄青平盧軍監軍院監軍使周陽陪著一個穿黃衫的中官步入內堂,那中官約四十歲,眉清目秀,麵皮白皙,胖嘟嘟的一張臉上滿是笑容,給人以如沐春風的感覺。


    李師古與二人見禮後,落座用茶,敘了幾句閑話,發了一陣笑,看看時間差不多了,三人起身往外走,出門時彼此謙讓了一迴,氣氛很是融洽。


    把一個副使的聘禮搞的這麽隆重,在淄青還是第一次,天使前來觀禮更是破天荒的頭一迴,蟻聚在中堂外的諸府僚屬們甚感詫異。


    讓眾人更感到詫異的還有陪侍在李師古身邊的李茂……


    有人悄悄地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經過這件事,他們再次重溫了一個道理:在淄青恩**禍福隻有一人可以給予,他可以把你抬到天上,也能把你打入地獄,萬千禍福隻在他一念之間。所謂天心難測,妄自揣測他的心思,不僅愚蠢而且危險。


    在中堂舉辦聘用觀察副使大典,而在大堂宣讀加贈李師古檢校司徒的詔書,輾轉間又讓眾人明白了一個道理:在淄青,誰才是當家做主的人。


    這日典禮結束,李師道以觀察副使的身份參加了中堂政務會。


    中堂政務會是議決淄青所有大事的辦公會,參加者除了各幕府副使,還有鄆州地方州縣主官,軍府的參謀、巡官、掌書記、都知兵馬使、都押衙、都虞侯,牙軍各軍兵馬使,侍衛親軍兵馬使和部分李師古親點的武官員。


    李茂以侍衛親軍揚刀軍兵馬副使的身份被親點參加會議。


    這是李茂第一次參加如此重要的會議。


    會上議決了幾樁大事後,李師古忽然冷下臉來,冷眼掃視群僚,言道:“蓬萊縣尉李準,前日被海盜滅門,你們可知是何緣故?”眾皆麵麵相覷,有人偷眼旁觀李師道,見他的額頭上已經起了一層冷汗。


    李準就是李師道的化身,這個秘密在淄青官場誰也不知。李師道貪贓受,買官賣官,從來都是假手李準。李師古馭下苛嚴,淄青將吏怨聲載道,隻是敢怒不敢言,一些元老便暗中扶持李師道以為對抗,兩派角力已非一日。


    淄青節度副使李希因為卷入李方貪汙案被迫神隱不出,副使一職空懸,眾元老保舉密州刺史李師道代替李希。李師古卻一直不肯表態。


    較量了半年後,李師古才奏請朝廷欲聘用李師道為觀察副使,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李師道的心腹親信李準突然被海盜滅門,換成是誰也能覺出其中的異樣。


    李師古繼續道:“有人傳言李準既幫人買官自己也賣官,他一個小小的縣尉有什麽本事買賣官帽?製造這些傳言的人用心叵測,你們不要偏聽偏信,更不要以訛傳訛。”


    李師古的話到此為止,也沒有出示李準的供詞,雖然如此李師道已經是汗出如漿,狼狽萬分了。


    中堂議事完畢後,李茂又陪李師古去郊外小鬆林打獵,直到黃昏時才迴到家中。隻覺得渾身乏累,正思在**上躺一躺,小茹摸了進來,鬼鬼祟祟地跪在他的麵前,掀起他的衣褲,李茂知道她要幹什麽,叉開五指在她臉上推了一把,小茹跌下**去,少時又摸了上來,李茂再一腳將她踹下去,小茹不屈不饒,繼續爬上來。


    李茂拽她到懷裏,薅住她的頭發,扯起她的臉,惡狠狠地問:“你吃了雄心豹子膽了嗎,你不知道她在家嗎?”


    小茹呲牙咧嘴,流淚哭了起來。李茂丟開手,把她攬入懷中,安慰道:“我心情煩躁,手重了點。其實我隻是想跟你開個玩笑。”


    小茹破涕為笑,往李茂的腋下拱了拱,柔聲說道:“曹州的崔掌櫃今日來了,她帶去見商棧其他管事,晚上設宴,要有一會才能迴來,孟大娘貼身跟著,萬無一失。我看你火大,來給你敗敗火。”小茹說罷掙起身來,解開李茂的腰帶,張嘴含住。


    一時逗的興起,小茹跨馬坐樁,折騰的渾身是汗,見李茂仍舊堅挺,便告饒道:“撐不住了,你來。”言訖跪伏在**,任李茂從後突入。


    一時雲收雨散,小茹渾身汗淋淋的溜下**,摸索著穿上衣裳就跑了出去,李茂美美地睡了一會,睜開眼時,屋裏已經點了一盞燈燭。


    蘇卿換了身寬鬆的居家短衫正坐著卸妝,小茹換了身寬鬆的衣裳,在後麵小心地服侍著,聽到李茂醒來,蘇卿忙吩咐道:“小茹,遞碗鹽水。”李茂坐在**頭,說道:“剛醒喝什麽鹽水。”蘇卿道:“流了那麽多汗,還是喝點為好,你聽我的沒錯。”鹽水端到李茂麵前,李茂手伸到半空,轉了個彎,在小茹堅挺的椒乳上捏了一把,這才接過茶碗。


    小茹冷笑不言,一起瞞著正牌夫人。


    喝了鹽茶,蘇卿打發李茂去沐浴,又催促孟大娘準備飯菜。李茂恐小茹受責,謊稱自己在外麵用過飯了。孟大娘和小茹見狀退去,蘇卿便將見崔穀的印象說了一遍,末了道:“我觀此人腦後生了反骨,將來必生二心。你說,用還是不用?”


    李茂把手按在妻子的腹上,說道:“有句話說的好‘不求他歸我有,但求一朝擁有’。孔明當日知魏延必反,還不是一樣用他?”


    蘇卿瞪大了眼睛,道:“你說的這些我怎麽都聽不懂呢?”


    李茂笑道:“金無足赤,人無完人,不必計較太深。除非,你怕自己管不住他。”


    蘇卿正色道:“這個倒不怕,我蘇三管人的手段,你又不是沒見過。”


    李茂道:“那就沒什麽可擔心的了,船到橋頭自然直,見招拆招。”


    天熱蚊蟲多,隔著帳子嗡嗡叫個不停,蘇卿身子重,早早睡去,李茂卻睜著眼怎麽也睡不著,他想了**,什麽頭緒都沒有理清。


    二日清早,李茂去後院練了一趟拳腳,見蘇卿早起散步,就陪著她在園子裏走了一圈。在涼亭裏吃了早飯,正坐著喝茶,卻見青墨手裏托著個錦盒興衝衝而來。


    蘇卿打趣道:“秦大將軍一早過來送禮,所為何事。”青墨笑道:“朱八來訪,送了一支老山參。”說罷將盒子捧了上來。


    朱八又名朱重均,是朱三的侄兒,朱三死後,他接班做了李家家廚。


    李茂眉頭一皺,埋怨道:“怎麽能隨便接人家的東西呢,哦,這個貴重不貴重?”


    蘇卿撲哧一笑,接過山參看了看,捏了捏,嗅了嗅氣味,道:“極好參!”笑盈盈地望著李茂,問:“他承了你什麽情,還是要求你什麽事,竟下這麽大血本?”李茂道:“夫人莫要搞錯了,這參是送給你的。”蘇卿道:“怪了,我足不出戶,他求我作甚?”(論文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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