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清揚不動聲色,踱步遠離床邊。「唐姑娘,關於這件事情——」


    「嗯?」


    她倒了杯熱茶,咕嚕嚕的一口飲盡,抬頭卻發現,他竟離開床鋪遠遠的,已經走到了窗邊。「喂喂喂,迴來啊,那檔子事不是該在床上解決嗎?啊,我想到了,書裏好像也有幾幅圖,就是在窗邊的花幾上辦事,那樣也行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他火速離開窗邊的花幾。


    「那是什麽意思?」她娥眉輕蹙,朝他步步逼近。「你懂啊?那好,你教我啊!」然後,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再度出手。


    宮清揚出手阻擋,誰知擋了她的左手,她的右手卻又襲來,幾招過手下來,可說是驚險連連。


    唐家雖是醬料世家,但是對於子女們的武藝也沒有疏忽,唐十九一身小擒拿手,習自其父唐威,招招巧妙連環,一招之後還有一招,攻得他不得不收斂精神,專心應付。


    隻是,她逼得太近,那軟嫩的身子,幾乎都要貼上他的身,讓他根本施展不開來。加上他克己複禮,絕不逾矩,到了這節骨眼,還要堅持謹守君子分際,不願意觸碰她的身子。


    十九久攻不下,愈打愈怒、愈打愈快,數十招之後,才覷了一個空,搶身攻了進來。這一次,她成功的把宮清揚逼到牆邊,小手又扯開衣襟,往裏頭探摸——


    砰、砰砰砰砰砰!


    木門再度被敲得砰砰作響。


    「小姐、小姐!」驚慌的聲音又出現了。


    她氣得頭發都快豎起來了。


    「又有什麽事啊?」十九咬牙切齒,雙手在他的白衫上泄憤似的亂抓,隻差沒把那柔軟的布料撕爛。


    「湖南天九樓的江老板來了,他要領三年前訂的桂花醬啊!」那人十萬火急的報告,知道這件事情緩不得,隻能冒險又來找十九。「那些桂花醬是特別訂製的,全封存在窖底,所以——」


    十九閉起眼睛,小嘴裏吐出連篇咒罵。


    地窖是唐家醬場重地,因為儲存著要送入皇宮的上好醬油,事關皇族的飲食安全,自然馬虎不得。唐家在地窖前,設下極為精巧的鎖,除了她之外,絕對沒有人可以開啟。


    「小姐——」


    該死!


    「小姐——」


    啊,煩死了!


    唐十九一跺腳,轉身就朝門口去,出門前還不忘抓起木棹。「來了、來了!叫叫叫,叫個沒完,你叫魂哪!」


    確定她已經走遠後,牆邊的男人疲倦的歎了一口氣,抬手再度整好衣襟,眸中神色漸漸轉為陰霾。


    他原本以為,憑著自個兒極佳的口才,總能說服唐十九打消這個念頭。誰知道,她吃了秤砣鐵了心,打定了主意,就一味的勇往直前,根本不給他說話的機會。


    宮清揚轉頭,看著敞開的房門,思索著是不是該把握機會,盡早開溜,保住他的清白。偏偏,下一瞬間,龍無雙巧笑倩兮的模樣,又閃過他的腦海。


    不行,不能迴去!


    依照唐十九的脾氣,肯定不會善罷幹休,倘若他一走了之,就這麽迴龍門客棧,事情絕對會被鬧得更大,而他那位沒良心的老板娘,為了討好唐家,隻會再度把他往火坑裏推!


    想到龍無雙,宮清揚的雙拳緩緩收緊,溫文的神情略僵,下顎也咬得死緊。


    他當初的承諾,已經成了一道無形的枷鎖,箍得他無法脫身。隻要龍無雙一日不嫁,他就受製於當年的承諾中,無法脫身,非得聽她隨意使喚不可——


    「可惡,你怎麽又把衣服穿上了?」唐十九又迴來了,劈頭就怒聲嚷嚷。「我很忙的,你不知道嗎?」


    「唐姑娘,請你——」


    「給我閉嘴!」她剝奪他的發言權,抓住他扯到床邊,跟著猛然推倒。「你就是廢話太多,別說了,時間寶貴,先脫衣服。」


    宮清揚剛想起身,肩頭卻猛然一沉,一隻秀美的足,竟牢牢的踩住他的肩膀。


    「不要動!」她喝聲命令,又甩掉一隻鞋,雙手不去攻擊他,反倒伸到自個兒衣衫上,迅速的解起扣子。


    柔軟貼身的黑綢上衣,很快就被褪下,露出她優美的頸,以及粉嫩的肩頭,瑩潤的肌膚白皙得近乎透明,肚兜下的豐盈,抵著薄薄的衣料,呈現最誘人的賁起。


    即使褪得半裸,她仍舊輕鬆自然得很,沒有半分不自在,健美修長的體態格外冷豔誘人。


    如此的明媚春光,讓宮清揚有瞬間的眩目,他稍微分心,卻又讓她覷得機會,重新跨坐上來。


    「來,你的手要放我這邊,我的手要摸這裏。」十九拿著春宮書,另一手抓著他的手,逕自往自個兒腰上放,然後又摸上他的胸膛。


    她的腰細滑柔嫩,觸感極佳,潤得像是上好的絲綢。而豐潤的粉臀,坐的位子又太過「恰巧」,沒上一點,也沒下一些,如此香豔的刺激,實在超過任何男人所能忍耐。


    「唔,好像有哪裏不對?」十九歪著腦袋,再次檢查雙方姿勢,跟著恍然大悟,總算看出哪兒有問題。「唉啊,對了,你還沒脫褲子!」


    砰,砰砰砰砰!


    「小姐、小姐!十九姑娘!」


    這些王八蛋是串通好了是不是?!


    十九怒吼一聲,咬牙丟下春宮書,忍無可忍迴手一舉,重擊無辜的床柱。「吵什麽?!我沒辦法專心啦!」


    轟!


    床柱應聲而斷,床架上的絲幔,輕飄飄的落下來,蓋在兩人身上,她氣惱的撩開,不理會外頭的唿喚,決心要把事情做完。


    門外的來人,卻喊得極為大聲,唿喊中挾帶著哭音,顯然已經亂了分寸。「小姐,大事不好了,醬缸垮了、醬缸垮了啊!」


    果然是件大事。


    十九發出一聲挫敗的呻吟,閉起雙眼,伸手揉著發脹的額角。對,醬缸垮了,的確是件不得了的大事,醬場內肯定亂成一團了。


    「唐姑娘,茲事體大,您是不是該先去處理?」仰躺在床上的宮清揚,以一種過度冷靜的口吻問道,望著她的黑眸,格外的深幽黝暗,隱藏著無盡的波瀾。


    「哼,我當然曉得,不需要你提醒!」她哼了一聲,跳下床鋪,抓起外衣套上,綁好了腰帶後,又抓了條大棉被,往他身上一蓋。「不準下床,我馬上迴來!」


    來去如風的十九,一會兒又不見蹤影,趕著去處理醬場的重大意外。與先前不同的,是這迴少了怒聲咆哮,取而代之的,是冷靜的脆脆嗓音,條理分明的逐一交代工作,領著那群跑來求救的釀醬師傅們愈走愈遠。


    一室寂然。


    宮清揚從半塌的床上,撐起身子,慢吞吞的張開左手,神情嚴肅的端詳著。他的掌心,還殘餘著那柔潤的觸感,依稀還能感受到她纖腰的曼妙曲線,她的人雖然離開了,身上淡淡的香,卻還留在他的掌間。


    幽暗的黑眸,好不容易從掌心移開,然後若有所思的望著下半身,那隔著衣衫,傲然挺立的昂揚。


    他也是個男人,一個美女如此投懷送抱,坐在他身上磨來揉去,他怎麽可能毫無反應?雖然說,他素來自製力驚人,但是在她的渾身解數下,也已經逐漸失守,下身的欲望更是奉先叛變,亟欲向那嬌美誘人的女子「投誠」。


    這種情形,要是再多來幾次,他實在也無法確定,自己是不是還能把持得住。畢竟,唐十九的確美豔動人,舉手投足之間,都有著霸道的風情——


    他原本頑強如鐵的抗拒,開始有了些許的動搖。


    隻是,難道真要留下,跟唐十九纏綿床榻,陪著她把春宮書裏的姿勢全數演練過一遍,讓她懷上女娃兒?


    即使她如此主動,他還是不願意壞她清白,享用那軟嫩嬌軀、讓她懷孕生女的特權,隻該屬於她未來的丈夫,而不是他這個被送來抵債的倒黴鬼。


    唯今之計,一字日之「拖」。隻要拖過了這三日,堅守防線,不被她「得逞」,他或許還有機會能夠脫身——


    宮清揚心神一定,認命往後一躺,留在半塌的床鋪上,決定跟唐十九長期抗戰,就等著那火爆人兒再迴房,繼續兩人那沒完沒了的拉鋸。


    誰知這一等,卻等到了深夜。


    直到月上柳楷頭,三更的更鼓響過,宅院裏大部分的家眷們,都已經沉入甜甜的夢鄉時,十九才拖著疲累的腳步迴到房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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