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茉兒也是百思不得其解,難以找到一個合適的理由安慰主子和自己。明明是月事過了一個月了,不是懷孕是什麽?就算不是懷孕,怎麽會和皇上一有了肌膚之親,就立刻懷了孕呢?難不成就那麽湊巧,就那麽的不可思議?就那麽的命運逆轉?


    別說主子無法相信這個事實,就連蘇沫兒自己都覺得有神鬼難測之奇異之處。主子夜夜和多爾袞顛鸞倒鳳,竟是難以成孕。和皇上承歡,被臨幸就那麽幾次,就這麽湊巧的懷孕了,是天意?還是注定的際遇?


    正當蘇茉兒正處於焦慮煩亂難以開懷之際,到了晚上,皇上卻來了。


    看到皇上,蘇茉兒心中就差哀嚎慘叫了。主子這邊正在愁雲慘霧不知所措呢,皇上這突然而至,主子還有心情來敷衍和應對皇上嗎?皇上這麽一個機警的狐狸,主子會不會因為失意而失了分寸呢?


    皇上一眼看出蘇茉兒的惴惴不安,眼神審視的望著蘇茉兒道:“怎麽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發生什麽事了?”


    蘇茉兒極力的克製著自己的情緒,小心翼翼的答道:“主子她,她身子有點不舒服,她已經歇下了。”


    “又不舒服了?怎麽不宣太醫?”皇上一邊說著,一邊麵帶關心的走進寢室。


    布木布泰原就是怏怏不樂的靠在床頭的。忽聽得外麵皇上與蘇茉兒的談話聲,趕緊的躺迴到被窩中,裝出一副安眠的樣子。


    皇上直接走到布木布泰身邊,摸摸她的額頭,不燒,鬆了一口氣。看著布木布泰安靜的模樣,柔聲的問道:“睡著了?朕來了,能跟朕說說哪兒不舒服嗎?”


    布木布泰原意是想裝著睡著了,讓皇上自覺的離開就了事了。誰知,皇上這麽的溫柔開了口,她若是一味的再矯情下去,不僅做作了,反而會引得皇上懷疑了。那她這麽些日子偽裝的假麵空,豈不是要被狡猾的皇上給看穿?


    布木布泰嬌弱無力的睜開了眼,又故意做出一副嬌憨慵懶的神態迴應道:“啊,皇上來了。妾身身子不知為何忽然懶懶的,隻想著睡,妾身這就起來,向皇上請安。”


    “躺著吧,是不是這幾天朕沒有來,你又傷心了?”皇上自做多情的說道。


    “妾身不敢,妾身知道皇上政務繁忙,不敢驚擾皇上。”布木布泰低低說道。


    “宸妃說,懷孕的女人最愛胡思亂想,叫朕多來陪陪你,給你增加點陽剛之氣,爭取這一胎你能為朕生一個皇子。今晚,朕歇在你這兒陪著你。”皇上難得的露出了溫情的一麵。


    布木布泰張嘴就欲推辭拒絕,卻忽然看到了蘇茉兒遞過來的眼神,那眼神裏,明明白白的寫著,千萬不要拒絕,以防皇上懷疑。


    蘇茉兒之所以會給主子傳遞這麽個意思的眼神,自然是看出了多疑的皇上,已經心存疑惑了。因為,自從主子懷孕後,皇上每每欲要歇息這裏,主子總是百般推諉,找了諸多的理由拒絕。蘇茉兒最清楚,每次皇上被主子拒絕出來時,都能感覺到皇上眸子裏閃動的疑慮光芒······今次,皇上這般明示的說要歇在主子這兒,要是再推拒,這不是明顯的說明了主子不願意侍奉皇上嗎?


    布木布泰心中苦歎,麵上卻是曲意承歡的露出了笑容:“妾身也期盼著為皇上生一個皇子,皇上能陪妾身,妾身求之不得呢!但是······妾身想沐浴一下,皇上能否先等妾身一會兒。”


    皇上聽了布木布泰的話後,麵上展露出寬懷了然的微笑,卻是沒有再多說什麽,徑自走了出去。在正殿坐著看書品起了茶。


    蘇茉兒走上前,趕緊的伺候主子起身。卻聽得主子竊語低聲道:“糟了,我已經把紅色的荷包給扔在洞口了,好像還掉到了洞裏了。那個黑色的和黃色的荷包,多爾袞上次胡鬧說不許我再侍奉皇上,給拿走了。現在怎麽辦?皇上今晚歇在這兒,多爾袞若是來了,這不是要人命嗎?”


    “十四爺拿走了黃色的黑色的荷包?唉,罷了,幸而奴婢多繡了幾個黑色的和黃色的荷包。就是防備不時之需。奴婢去喚盈盈進來伺候主子沐浴,奴婢趕緊去安置好······”蘇茉兒心裏又惱又氣又是歎氣,這要是半夜裏多爾袞貿貿然的爬進來,撞到了皇上,不是要了所有人的命嗎?


    蘇茉兒戰戰兢兢的躲避著皇上,把剩餘的兩個黃色的荷包和兩個黑色的荷包,全給扔進了洞中,還餘了一個黑色的和黃色的荷包扔在了床下的洞口處,但願多爾袞能夠看到這雙保險的提示和警醒。千萬莫今晚來被皇上發現,這要是驚動了皇上,整個永福宮和十四貝勒府,立刻就是滅頂之災。


    一個晚上,蘇茉兒都不敢入睡,心中仿佛點了一根火撚一般,燒啊燒啊,就差燒的心跳到嗓子外······


    一大早,蘇茉兒就伺候在寢室外,直到看著皇上安安生生的去上早朝了。蘇茉兒再顧不得禮儀,急慌的闖進了主子的寢室,看著床上已然醒來睜著眼睛的主子,試探著問道:“如何?昨晚沒事吧?”


    “蘇茉兒,嚇死我了,昨晚多爾袞又來了,我聽到了動靜,他好像都爬到洞口了······所幸,他走了。”布木布泰大睜著一雙美眸,心有餘悸的說道。


    “皇上沒有聽到嗎?皇上沒有察覺到動靜?”蘇茉兒蒼白著一張臉,惶惑的問道。


    “皇上可能睡熟了。他沒有被驚動。”布木布泰說道。


    “謝天謝地,天神保佑。主子啊,你·······”蘇茉兒真心的想勸說主子不要再和多爾袞見麵了。但是,說了還不是白說?欲言又止下,蘇茉兒還是咽下了勸告的話。


    “天兒還早,主子昨晚肯定沒睡好,再睡會兒吧!奴婢也是一夜擔心的沒睡,奴婢迴去睡去了。”蘇茉兒驚嚇交織下,身心都是軟癱疲乏的。


    “好,你去睡吧。”布木布泰如何不明暸蘇茉兒欲語還休的煩惱。可是,千頭萬緒的感情,她如何理得清?


    等蘇茉兒休息好,來到主子的房間,就看到主子正拿著一堆被撕爛的荷包,淚如雨下的正在發愣。


    “主子,這些荷包怎麽都爛了?”蘇茉兒走上前問道。


    “我剛才爬下洞裏,就看到了這些被撕碎的荷包······這些,肯定是多爾袞昨晚上撕碎的。他那性子······蘇茉兒,幸虧你有先見之明,準備了這麽些荷包,否則,後果真是難以想象。”布木布泰泣聲說道。


    “你下洞了?你這身子怎麽可以爬上爬下呢?萬一摔了傷了小主子,豈不是前功盡棄?”蘇茉兒查探著主子身子,看到一切安好,才放下心來。


    “什麽前功盡棄?這孩子若不是多爾袞的,傷了也罷了,沒了豈不是更好?”布木布泰傷心的說道。


    “主子······你,你怎麽可以這樣說?”蘇茉兒第一次對主子發火了。


    “主子,這孩子不管是十四爺的還是皇上的,他都是你的孩子。他既然投生到你的肚子裏,就是你注定的宿命。是和你有母子緣分的。你,你怎麽可以忍心傷了他,你,你要是真的不要他了,你就是一個殘忍的劊子手。”蘇茉兒有些口不擇言了。第一次,她對主子有了深深地失望。


    “蘇茉兒,我······”布木布泰哽咽著,哭泣著,傷心的難以成語。


    “主子,你不要難過了。這個孩子,究竟是誰的,有那麽重要嗎?他生存於你的身體裏,和你血脈相連,他,是你的孩子,這就夠了。”蘇茉兒撫慰的寬解著主子,一時間紛亂的思緒,令蘇茉兒覺得真的不知如何是好。


    “是,蘇茉兒你說得對,他是我的孩子,他長在我的身體裏,他是我血脈相連的孩兒。我不能傷了他,我要好好地保護他。可是,我,我見了多爾袞,該怎麽跟他說?我害怕見他,我不知道怎麽和他交代······我怎麽跟他解釋?”


    望著主子手中被撕的一團亂的荷包,再看著主子淩亂不堪的糾結矛盾。蘇茉兒默然了。


    多爾袞昨晚無疑是來了。他可能看到了洞中扔的黑色和黃色荷包,不甘心還是爬了上來。當看到洞口處還有黑色的黃色的荷包時,他終於理智的止步了。但是,他並沒有走開。卻是坐在洞裏,撕碎了這幾個荷包。以此,表達著他的羞憤和激怒。也訴說著他的傷心和傷情。


    “奴婢再去繡幾個荷包,這些都撕碎了。要是十四爺來了,沒有這些荷包警醒著,真要亂了。”蘇茉兒麵對著主子的愁雲慘霧,真的難以安心,逃也似的離開了主子。


    看著那些被撕碎的荷包,可想而知多爾袞當時的憤慨和傷感。七八個荷包,被他撕的支離破碎的,就仿若他支離破碎的心一般。蘇茉兒不是不為此感傷,但是更多的感歎和無奈。


    當蘇茉爾又繡完了一紅一黃一黑三個荷包時,天際間的彩虹已經升了起來。看著手中的荷包,蘇茉兒歎息不已······主子和多爾袞的這段孽緣般的糾纏,在主子的心目中是真情,在蘇茉兒的思想裏,無疑是她一直在助紂為虐為主子隱瞞的奸情。蘇茉兒處於不尷不尬退守兩難的地步,真的是無所適從。


    原以為多爾袞會很快的再次來和主子相會的。誰料,一等又等來了多爾袞去征戰的消息。


    “主子,十四爺昨兒個又開拔出征了。他這一個月都沒有來見你嗎?”蘇茉兒很小心的問道。


    “沒有,他那日把荷包悉數撕毀,似乎就是在告訴我,他不原諒我了。他已經不信我了。”布木布泰經過這麽些時日的沉澱,冷靜了許多。


    蘇茉兒沉靜的望著主子的漠然,心,油然而生起對主子的憐惜。愛情,曆來就是這麽相傷相殺的嗎?主子如是,她蘇茉兒和李倧如是。隻是,她有她的堅持,那種寧缺毋濫的執念。一直守護著她的初心。而主子有主子的癡迷,為了情愛,可以奮不顧身玩火自焚的投入。可最終呢,都是被傷害的遍體鱗傷心懷淒楚。


    時間在寒冷的嚴冬中,一日日的度過。隨著一場接一場暴雪的來臨,迎來了喧嘩熱鬧的春節,又送走了元宵佳節。總算是盼來了桃花的絢爛。初春的三月,姍姍來臨。布木布泰莊妃懷孕已經九個月,用江太醫的話說,隨時都有可能臨產。


    而多爾袞不知道是故意的逃避,還是真的戰事吃緊。多爾袞不僅春節沒有還朝,元宵節依然沒有迴歸。蘇茉兒一再的打聽下,終於得知,多爾袞近日總算要班師迴朝了。但是具體的時日是幾何,不得而知。


    1638年3月15日,天際間彩霞漫天,紅光布滿了整個雲端,莊妃布木布泰的永福宮飛來了各種各樣的鳥兒,有一群罕見的七彩鳥飛躍在莊妃的寢室上空,昂首鳴叫著。蘇茉兒被這一奇觀也給看呆了。還不待稟報了主子,就聽得內室中傳來主子疼痛的唿叫聲,一炷香的時辰後,就聽得一個嘹亮的哭聲傳來。莊妃布木布泰終於得償所願,生下了一個皇子。


    當皇上駕臨時,就聽得一眾人正在紛紛議論著九皇子出生時天現異象的景觀。皇後和宸妃剛剛也是看到了當時的異象,雖然心有驚疑,但是,卻是不敢有什麽揣測。都說百鳥朝鳳畢生貴子。這種奇異的景觀,驚奇了看景致的人,也惹惱了有皇子的妃嬪。特別是宸妃,麵上已經露出了妒忌的不虞之色。


    皇後看見皇上駕臨,趕忙命蘇茉兒抱了皇子出來。親自從蘇茉兒手中接過皇子,麵帶喜悅的遞給了皇上,殷殷笑著道:“皇上,剛才皇子出生前,百鳥鳴叫,紅光漫天,這孩子,看來是個有福氣的。這可是皇上的第九個皇子,皇上給他賜個名吧!”


    皇上抱著一團柔軟的嬰兒,聽著皇後的話,唇角蕩起了笑意:“皇後說他是個有福氣的孩子,朕就賜名福臨吧!但願,他真的是一個有福氣的孩子。”


    “福臨?”皇後呢喃著,麵色有些僵硬。這個名字是不是太隨意隨便了點?


    “福臨?不錯。”宸妃看到皇上隨口撚來取了這麽一個簡單的名字,心頭竟是舒服許多。


    “福臨?謝皇上為九皇子賜名。奴婢謝皇上恩賜。”蘇茉兒冰雪聰明,如何洞察不了此間的異樣,和各自暗存的心思,硬著頭皮謝恩。


    “嗯,一會兒朕會給莊妃賞賜的。叫莊妃好好休息,朕晚會兒再來看她。”皇上把九皇子交給蘇茉兒後,非常溫柔的相攜著宸妃離去。


    皇後喟歎一聲後,並沒有跟著離去,而是跟著蘇茉兒一起進了布木布泰的寢室。從內心深處來講,皇後還是最看重布木布泰的。不僅僅是因為這個侄女善於隱忍,主要是因為這個侄女的性情,最令她安心。如今,布木布泰在生了三女之後,又生了一個皇子。不得不說,布木布泰也是一個命好有福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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