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茉兒既是已見過多爾袞哥弟倆,並且把該稟報的危情悉數匯報了。至於後麵的安排和一應事物,她相信多爾袞與多鐸自會非常完美的解決和善後。


    當蘇茉爾告辭要離去時,多鐸卻是不放她單獨走,一定要自己親自護送她迴去。蘇茉兒大窘之下,慌忙拒絕,她躲多鐸還唯恐不及,哪裏還願意被他糾纏上?


    “十五貝勒是要害死奴婢嗎?你們身邊的密探還沒有查出來。我此番來,已是危險重重。你這般大張旗鼓的送我,豈不是暴露了我的身份和來意?而且,也會危及了你們下一步要做的安排。十五貝勒爺,你覺得你這樣兒女情長,是大男人所為嗎?”


    蘇茉兒的一番話,聽得多爾袞讚歎連連。也令多鐸懊惱慚愧無奈至極。心裏隻歎,這個丫頭怎麽現在這麽的牙尖嘴利?


    製止和說服了多鐸後,蘇茉兒幾乎是逃也似的快馬揚鞭離開了多爾袞的駐地。


    蘇茉兒原就打算的近日來探望自己的師傅耶律清月。此番既是出來,少不得再去看望一下師傅。恰好師傅所住之處正是西北方向的一個村莊。


    蘇茉兒順著原路往迴走了二十裏地後,在一個叫小張村的村莊拐了彎。


    說起蘇茉兒的這個老師耶律清月,也算是一個有故事的女人。耶律清月原是西遼皇族的後裔。生的美貌且聰明好學,幼時有一目十行過目不忘的驚才豔豔之能。故而,雖則家貧。卻是被一個富商看上。十一歲即成為了那富商的小妾。那富商倒也是真的寵愛耶律清月。對其博覽愛學的心意甚是包容,專門請了當地有名的大學士劉洋教習。那劉洋年輕文雅,又端的是清雋俊秀,兩人一來二去的竟是廝磨久了,暗生了情緒。


    耶律清月本就不喜富商大腹便便的商人俗氣嘴臉。如今,一個是妙齡女子,一個是青春年少。難得的遇到了心儀又誌同道合的男子,竟是不管不顧幹柴烈火的和劉洋愛的熱火朝天、死去活來了。二人害怕奸情暴露,遂偷偷藏私一些金銀細軟,私奔到了大明朝的都城北平城躲避。


    彼時,二人所帶的金銀細軟倒也富足,支應著二人買了屋舍,以及一些家用後,兩人很是風流快活了一兩年。可是,總這般坐吃山空的也不是個事。兩人正在籌謀算計著找個活計時,剛好劉洋遇到了一個舊時同窗孫旭。那孫旭正在一個官宦之家教幾個子弟讀書。恰好那家有幾位小姐,正在找尋學問好的女先生。孫旭見過耶律清月,很是驚豔她的美貌,在得知耶律清月的才學後,竟然生出了傾慕和貪念。後來斷斷續續的在劉洋醉酒後,探知道二人竟是私奔偷晴在苟合在一起的,頓時,生出了覬覦和謀奪之意。


    孫旭知道劉洋隻是百無一用的書生,想謀求一個生計並不容易。就攛掇著讓耶律清月去那家做女先生。


    耶律清月初始是抗拒的。女子拋頭露麵曆來容易被詬病。她跟了劉洋,也是一心想做一個賢良的居家婦人的。可是,麵對即將坐吃山空的困境,和如今無所事事的劉洋。無奈下,隻得委曲求全去那家做了女先生。


    耶律清月去了之後,倒是被幾個女主子相中了。條件是必須住在府裏,先任期兩月試試如何。薪金給的倒是不低,一個月十兩紋銀。


    耶律清月和劉洋商量一番後,不忍拒了那每月十兩的報酬。二人依依惜別時,劉洋承諾自己會盡快找到工作,等耶律清月教學兩個月後,再不讓她拋頭露麵辛苦了。


    誰知,等兩個月後耶律清月迴到家中時,劉洋竟不見了。家裏一片狼藉,就像遭了強盜洗劫一般。耶律清月又驚又怕極為的恐慌。問詢了鄰居,說是半個月前,來了幾個人,綁走了劉洋,說是劉洋拐騙良家婦女,罪不可恕。被押送衙門了,耶律清月聞此,隻駭的麵色蒼白渾身虛脫,再不敢聲張。


    正值此時,孫旭出麵臨危解救了耶律清月。麵對如今的處境,耶律清月甚是驚恐不安。更是不知如何自處。在孫旭故作關心的詢問下,囁嚅著把她與劉洋的關係述說了一遍。


    孫旭當機立斷說讓耶律清月趕緊的搬家,並且也不能再拋頭露麵的教書了。孫旭充當著耶律清月的救世主,自然而然的,孤苦無依的耶律清月,依靠上了孫旭。很快就把自己整個人奉獻給了孫旭。


    孫旭是個秀才,在此地也算小有名望。家境也算良好。但是唯一令耶律清月不安的是,孫旭已有發妻。並且還甚為彪悍。孫旭是一個標準的怕妻厭妻又不敢休妻的的懦夫。隻因,嶽父乃是四品京官,不大不小的官威,震懾的孫旭不敢輕舉妄動。


    孫旭不敢與發妻提議納耶律清月為妾,而耶律清明委身於孫旭,並非真心愛慕。所以,也不甘心再為妾。兩個人就這麽稀裏糊塗的同居在租住的一個小院裏。而孫旭還是偷偷摸摸的有一搭沒一搭的經常不敢過來。


    時間久了,耶律清月越發的不甘不滿起來。此時的耶律清月,想起了自己在那家官宦之家做先生時,那家的嫡長子蕭克甚是青睞垂涎於她的美貌與學識,幾番糾纏追求,甚至許下了要娶她為平妻的諾言。那時,耶律清月心有所屬,並不為動,直言自己已是羅敷有夫,不能委身於他。那時,那嫡長子聲稱要她和離了,再嫁給他。說是一定會對她百依百順,給她無盡的榮華富貴。


    耶律清月並不是一個水性楊花、見異思遷的女子。可是,如今不尷不尬的困苦境遇,不清不楚見不得光的身份,令她不得不為自己的將來有所籌謀。她,不過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十七歲的芳華妙齡,向往安樂富足安逸的生活,有錯嗎?


    耶律清月思慮再三,下定了決心,就去找了蕭克。


    蕭克本身是有官位在身的。從五品的翰林院小學士,在翰林院就是一個修撰編創幹苦力的角色。他當時的確是真心的迷戀上了耶律清月的美貌和學識。不僅鍾情還下了極大的決心,決定效仿唐明皇奪他人之妻。誰料,耶律清月突然辭去了教習先生的之位,悄無聲息的離開走了。後來,蕭克還很癡情的去找過耶律清月。隻是,那房子已被孫旭賣了人去樓空。為此,蕭克失落失意了很久,他以為,耶律清月是被他騷擾的厭棄了,才逃離了他。


    當蕭克聽門房的稟報說,以前的女先生找他時,蕭克是萬分驚喜的。他飛也似的跑到了府門外,就看到耶律清月俏生生的站在那裏等他。


    就這樣,耶律清月在蕭克曆盡千辛萬苦的鬥爭之下,終於嫁進了蕭府。不過,不是平妻的身份,隻是第一姨娘的身份。雖則如此,耶律清月已是很知足滿足了。


    因為,蕭克作為嫡子長子,以後是要繼承家業,傳承父業的。所以,以耶律清月的狀況,不明不白的身份,沒有官蝶戶籍,幾乎是黑人一般,來曆不明的嫁入這個四品官宦之家的嫡子,著實是高攀至極了。原是僅僅同意納入房中為小妾的。可是,蕭克也是愛極了耶律清月,一定要抬舉她做姨娘身份,並且對發妻和其它的兩個姨娘明示,耶律清月是僅次於發妻的第一姨娘。


    耶律清月嫁入蕭府後,因為蕭克的專房獨寵,她可謂是享了幾年的清福。唯一令耶律清月糾結憂鬱的隻是一點,她一直遲遲無法成孕。為此,蕭克為她找了很多的大夫醫治,但是,終是難以達成心願。


    一晃就是十幾年的光陰。耶律清月漸漸淡了要孩子的心。一心充實自己做起了學問。也因此,蕭克一直的對她恩寵不斷,敬愛有加。


    誰料,禍從天降。蕭府因為遭株連,闔府上下,男子砍頭,女人為奴,一時間,蕭府瞬時從天堂淪為地獄。耶律清月也不能幸免,目睹了夫君在刑場被斬殺後。她幾欲求死不想再獨活。但是,卻是被一個男子救了。這個男子就是孫旭。


    孫旭當時被耶律清月拋棄,心中自是恨的。可是在他得知蕭克為了娶耶律清月付出和犧牲了那麽多時,他汗顏了,慚愧了,也死心了。


    這麽些年,經常有不經意的傳聞說,耶律清月不僅貌美得專寵,更是才識學問不輸於男子,被譽為繼李清照之後的“女詞人”。


    誰料到,耶律清月的命運竟然也像極了李清照,竟是一個淒慘漂泊的苦命。


    耶律清月作為女眷獲罪,成為了奴婢之身。如果有合適的買家出資,是可以買走為奴為婢的。孫旭在看到落魄的耶律清月時,久違的心動,又複萌了。而且,如今的他,已經不是以前的他了。妻子暴病身亡後,他因為經商有道,人又鑽營,漸漸地已是一方富甲。現在的他買下耶律清月後,隻要耶律清月伺候好他,讓他滿意高興了。直接娶了為自己的正妻又如何?


    孫旭沒想到的是,有一個妓院也是慕名而來,相中了耶律清月,因為她的才情名聲和依然不減的美貌。那妓院,一個勁的把耶律清月的贖身費往上抬,一直的加到了三千兩。孫旭的心的確抽搐了很久。原以為耶律清月殘花敗柳之身作為奴婢價格買了來,也不會花費多少,哪裏知道這個妓院鐵了心的加價,絲毫不在乎孫旭射過來的威脅眼光。


    孫旭最後也是瘋了拚了,一下子把價位抬到了一萬兩。這才一舉得到了耶律清月。


    當耶律清月得知買走自己的男人,就是孫旭時,她絞著發絲,有怨有恨有無盡的傷感和痛苦。就是沒有感激。


    其實,早在幾年前,劉洋找過她,告知了她一個驚人的消息。當年正是孫旭派人去告密耶律清月的前夫,這才生生的拆散了劉洋和耶律清月。好在劉洋也算聰明,死死不曾承認。後來,她前夫派人蹲守了一段時日後,也就罷休了。隻是把劉洋綁走苦打了一頓。也是耶律清月運氣好,那日監守的人剛好喝醉酒睡得一塌糊塗。孫旭又來的及時。硬是叫耶律清月逃過了一劫。


    如今,再次得知孫旭買了自己,耶律清月的前仇舊恨都隴上心頭。這些年的恩怨情仇,全在腦中閃現。劉洋是她第一個鍾情愛慕的男子。原是抱定要廝守一生一世的。卻被孫旭生生破壞。雖然嫁給蕭克後,孫旭仿佛失蹤了一樣對她不管不問置之不理。倒是落了個兩清。但是,如今的坎坷遭遇,都是起源於他當時破壞了她與劉洋的姻緣。若非如此,她和劉洋正雙宿雙棲幸福美滿著呢?


    因此,耶律清月對於孫旭除了恨,還是恨。一個女人,但凡生了恨,縱然那個男人再怎麽的深情厚意,哪裏可能會真心跟著他?


    偏是那孫旭買了耶律清月後,極為囂張,第一夜,就把耶律清月淩辱蹂躪的幾近昏迷。還大言不慚的說道:“你是爺花了一萬大洋買迴來的,爺,想怎麽玩你就怎麽玩你。”


    耶律清月本就因蕭克的離世,悲痛欲絕,生不如死,活的憋屈又淒慘,恨怒交加下,失心瘋般的趁著深夜孫旭熟睡時,把他一刀殺了。耶律清月原是沒有想過再逃生苟且的活著的。但是,伺候她的一個侍女叫小紅的。很是機警明事理的女子。她對孫旭為富不仁、囂張跋扈的做派,早已深惡痛絕。就攛掇著耶律清月收拾了一些金銀銀票,兩人結伴星夜逃出了北平城。二人後來在半路分手後,耶律清月就隱姓埋名的逃到了後金都城。


    機緣巧合下,耶律清月租住的房東正是後金後宮的一個太醫的別宅。


    那太醫聞聽蘇茉兒想學漢語和滿語,心善之下,就推薦了貧寒的耶律清月一試。自此,蘇茉兒與耶律清月結下師徒之情。所以說,師徒之情亦是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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