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大寶哈哈大笑,往後甩了把刀子,擦著巫父頭頂飛過,嵌進他身後的牆裏,“等會兒我讓人把巫揚送來,你再給他加點讓我們萬無一失的準備。”


    基地外,小土一雙小手,一隻拽著巫多的衣角,一隻扒拉著厲霄的胳膊,整個身體往地上墜,呲牙道,“你們不能去!”


    “小土。”巫多握住小少年的手,單膝蹲下將人攬在懷裏,“人類,尤其是我們國人,講究入土為安,你明白嗎?而且這一撥人真的很過分了,我們除掉他們,才能放心。”


    小土氣鼓鼓地不肯說話。


    “不然,把我交出去,以後就不會再有追殺,也不會有人拿奶奶他們的事情要挾我們了。”巫多捏了捏小土的手。


    “不行!”


    巫多循循善誘,“所以,我們還是去一趟,永絕後患比較好,對不對?”


    “……可是他們肯定布置了很多很多人,我們打不過很多很多人的。”小土抓著頭髮,皺著小臉,愁壞了。


    他們有很多人,我們也可以找幫手,既然一方不仁,另一方也不必講道義了。巫多還要細細地給小土解釋,厲霄冷著臉將小土從他懷裏薅出去,“我來和這小屁孩解釋。”


    厲霄把小土放到一邊,還忍不住要教訓他,“你多大的人了,還老往人懷裏鑽,你覺得合適嗎?”


    小土翻了個白眼,開口語氣卻是委屈巴巴的,“傻主母,蠢主人欺負我~~”


    巫多從地上站起來,忍不住笑,“好啦好啦,阿霄,是我要抱小土的,他還小,沒事的。”


    厲霄心裏的小黑人生無可戀地將自己泡在一罈子老陳醋裏,拒絕與這人世對話。


    “好了。”巫多在虛空中摸索著,厲霄立刻伸了手給他握住,“阿霄,我們要抓緊時間了,太陽下山就不好了。”陽光的溫度又冷了一些,已經是下午了。


    “嗯。小土跟上,我和你說。”厲霄打橫抱起他,走向臧大寶安排的所謂“交易地點”。


    他們平靜地來到約定的地點,姿態一派從容,倒讓臧大寶心生不安。隻是想到他在巫揚身上做的安排,他又安心下來。


    這約定的地點和安排的人手自然不能達到“蚊子飛進來都出不去”的程度,本來就不公平,如果連一絲逃脫的希望都不給人留下,傻子都不會前來白白送死。


    因此,地點離基地較遠,四方視線開闊,有無後備援軍人手,都可以一目了然。


    “哎哎,老同學啊,這麽久沒見,你風采依舊啊。”臧大寶從小黃瓶裏倒出一顆藥片,丟進嘴裏,而後深深唿出一口氣。


    “謝謝。”厲霄客氣迴復,“你變醜了。”


    小土“撲哧”笑出聲,竄到厲霄背上,樂不可支。


    臧大寶沒動氣,好聲好氣繼續說道,“雖然和你們約定的條件是,給我一些你和你小情人巫多的血肉,我就把那幾副屍骨和巫揚給你們。但話是這麽說,大家心裏都知道,我是更想留下你們整個人的。”


    他瘦長的臉讓他看起來像勾魂的黑無常,語氣是客氣的,內容是血腥的,眼底是陰毒的,“廢話也不多說,咱們開始打吧。”他退後幾步,讓手下擋在身前,守衛他的安全。


    小土有點著急,趴在厲霄背上小小聲問,“蠢主人,你說的援軍什麽時候到啊?我可不想和你死在一起!而且聖誕老爺爺送來的臘八粥我還沒吃完呢!”


    厲霄不想理他,隻冷眼看著臧大寶,然後同樣退後幾步,將巫多放下,護在身邊。


    兩方中間的地麵上,微凍冰冷的泥土微微顫動,不多時,一根黝黑的刀劍般的東西從泥土裏刺出來。


    “什麽……玩意兒?”


    “臥槽螞蟻腿!”


    一隻螞蟻奮力從泥土裏鑽出來,證實了這個不幸的消息。


    螞蟻的可怖之處,在於它們成群結隊,數量驚人。很快,一隻隻螞蟻接連不斷地從地底鑽出來,發達的上顎反射著黑光,格外瘮人。


    臧大寶心生寒意,他在手下驚恐的叫聲中迴了頭,發現後路已經被不聲不響的出現的螞蟻堵死了。


    好哇!他想要厲霄和巫多的命,對方竟然也想要他的命!


    他仍舊擺出和氣臉,對著遍地的螞蟻道,“厲霄他們能給你們什麽,我們信江基地可以十倍給你們,咱們實在沒必要衝突一場,你們看,我這人手也不少,打起來你們肯定受損也嚴重啊對不對?”


    許多變異動物的智慧不輸人類,臧大寶不覺得自己的人手能幹翻這些螞蟻,於是談起了條件,試圖打動它們。


    一隻螞蟻抖了抖觸角,拍了拍地麵,震動幅度和頻率,傳達著“進攻”的指令。


    我們不是貪財的壞螞蟻。更何況……女王太能生了,我們的族群數量太多了,死一些就死一些吧。小的們!揮刀霍霍向人類吧!


    餵等等!那邊幾個笨蛋!那三個不算!恩人和他的朋友不算!蠢死你們吧哦豁氣死本大隊長了!


    密密麻麻的半人高的螞蟻侵襲過來,臧大寶再也維持不了笑臉黑無常的模樣,“今天極有可能死在這裏”這個認知讓他氣急敗壞,“殺!把屍體給我燒了炸了!把巫揚給我殺了!開路!突圍!”


    麻蛋這麽多指令到底幹哪一個?!手下滿心恐懼之下又手忙腳亂,他們沒管燒屍體的指令,丟下胡亂擺在地上的麻袋,挾著臧大寶向基地的方向突圍。


    慌亂中,他們並沒有注意到,螞蟻們刻意給他們讓出一段距離,讓他們遠離最初的落腳點。隨後,地上的麻袋被十多隻螞蟻托舉而起,穩穩地運到巫多和厲霄麵前。


    螞蟻大隊長爬到巫多身邊,斜著腦袋蹭了蹭他的腰。軟軟的,挺舒服的,怪不得當初白狗喜歡親近這個人。


    厲霄:……


    巫多雖然看不見,但還記得變異螞蟻有些可怕的外形。隻是在災難後生存了這麽久,他明白,看著可怕的動物,很多時候比人類可愛多了。他伸手摸了摸螞蟻大隊長的腦袋,含笑道,“謝謝你們幫忙。”


    不客氣,也謝謝你當初撐起的傘。螞蟻大隊長又蹭了巫多一下,轉身氣勢洶洶地去追臧大寶一行人了。


    四隻麻袋整齊地放在地上,厲霄沉默地依次打開幹癟的三隻袋子,裏麵是屍骨殘骸。


    他們已經走了一年半了。


    巫多明白厲霄的傷感,慢慢朝前走動,想走到他身邊去。小土也老老實實沒再鬧,左右看了一會兒,他默不作聲地跑去打開剩下的一個袋子,放出裏麵的巫揚。


    變故就發生在這一瞬間。巫揚驀地睜開眼,雙眼無神,像仍在夢境之中,下手的力度卻極其狠辣,一下打暈了毫無防備的小土,又挾持住正向厲霄靠近的巫多,有力的手指扣在他頸間,讓他忍不住嗆咳起來。


    血管裏的鮮血頃刻間衝上大腦,厲霄眼睛一片血紅,“巫!揚!”


    巫揚神情呆滯,毫無反應。厲霄一刀狠劈了過去,同時地下土刺瞬發、冰刃驟起,巫揚幾乎瞬間遍體鱗傷,捏著巫多脖頸的兩指也斷了一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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