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腦子糊塗?”等傳旨太監一走,龍政寧三步並作兩步走到莊明月所在的馬車千,聲音中帶著幾分慍怒:“我早就和你說了,這一趟渾水是不能趟的,你為什麽把我的話當成耳邊風?”

    他心裏太清楚其中的利害,更何況莊明月現在肚子裏麵還有孩子,要麵對的事情已經太多,完全沒有必要去插手這個。

    “你是在教唆我抗旨嗎?”莊明月放在膝蓋上的手陡然攥緊,音調提高:“皇上隻是讓我進宮,並沒有說要我去做什麽,殿下現在揣測皇上的意思,恐怕不好。”

    話音未落,她起身從馬車上下去,正好與站在一旁的龍政寧對視。

    揣測聖意的罪名過於重大,龍政寧根本擔待不起,頓時愣在了原地,看著莊明月從馬車上下來,消失在門口。

    “殿下,咱們要在這裏守著嗎?”龍政寧身邊的侍衛小心翼翼地出聲詢問,生怕自己一個不注意就成了龍政寧撒氣的由頭。

    龍政寧望了一眼大門,翻身上馬,“我們迴王府,守在這裏惹人言論。”

    想要在未來好好保護莊明月,他需要先保護好自己,絕對不能在莊明月出事之前,自己就被人法西安了差錯。

    “王妃,門口的人說大殿下已經迴去了。”

    伺候莊明月的侍女聽了門外小廝的迴話,猶豫了一下,還是迴稟給莊明月。

    莊明月頷首,並未言語,目光投在首飾盒中,像是在斟酌待會兒麵聖的時候戴哪一隻釵子。

    “其實奴婢也覺得王妃進宮麵聖不是好事,您不該去的。”侍女這陣子也聽聞了京城的許多事情,加上龍政寧阻止莊明月去宮裏,她心裏也明白過來其中的意思。

    莊明月斂去眼中的無奈,伸手取出一支白玉釵放在侍女的手中,柔聲道:“替我妝發吧,有些事情不是咱們覺得不對勁就能躲過去的,遲早要麵對。”

    不說抗旨的事情,如果沒有這陣子的事情,她也逃不開麵對這件事情。

    才能外露,要接受它帶來的好處,也要承受它的帶來的不好。更何況,進宮麵聖也是她計劃的一部分。

    侍女看她心意已決,便不再說話,一心給她梳妝。不多時,便整理妥當。

    “我一個人進宮就好,皇上是有事需要我,不會有什麽事情。反倒是帶的人多了,會讓皇上心生反感。”莊明月看侍女想要和她一起離開,連忙出聲阻止。

    侍女低聲應下,目送莊明月離開。

    莊明月到皇宮的時候已經是黃昏時分,她從馬車上下來,便看到皇上的寢宮門外掛著燈籠。

    “王妃請跟著老奴過來。”皇上身邊的貼身太監一直在門外等著莊明月,眼看著她從馬車上下來,快步迎上,臉上帶著笑意。

    莊明月點頭,跟在貼身太監的身後往宮內走。

    “你們都下去吧,朕要和老二家的單獨聊聊。”老皇帝看到莊明月進來,沉寂如死水眼睛忽然迸射出幾分光芒,揮手遣退了殿內的人。

    等門關好之後,老皇帝快步走到莊明月麵前,隻差沒有握住莊明月的手,“老二怎麽樣,他怎麽沒有跟著出來?”

    在收到莊明月出來的消息之後,他便讓好幾波人查探龍元修為什麽沒有和莊明月一起離開,卻什麽都沒有查出來。

    “因為我對蘇癸洲的用處不大,二殿下也是考慮到我腹中還有孩子,便讓我早些離開。”莊明月對謊話張口就來,她自然不會把事情的真相說出來。

    老皇帝神情黯然,往後退了兩步。他也關心莊明月肚子裏麵的孩子,可龍元修現在性命攸關,他同樣擔心。

    “在蘇癸洲的心中,二殿下對他還是有些用處,暫時不會傷害二殿下。”莊明月看皇上一言不發,出言勸慰。

    老皇帝並沒有在自己的情緒裏麵深陷太久,長籲一口氣,慢慢走迴龍椅,迴身坐下。

    他示意莊明月坐下,隨後又沉思片刻,才低聲道:“朕讓你來,還有另外一件事情。有人在京城的水中投毒,朕已經和眾多太醫查了許久,現在依舊沒有思緒。”

    老皇帝起身,從殿中的角落處取出一個瓷瓶,放在莊明月手邊的桌子上。

    “這裏麵是有毒的水,現在城內耐性的用水都是從其他地方搬運。雖然能保證百姓的安全,可這樣格外浪費人力和財力,長此以往,不是辦法。”老皇帝眉頭緊緊皺在一起,不說浪費,一直這樣也容易引起其他地方百姓的恐慌。

    莊明月按下心頭的想法,準備伸手拿起瓷瓶,卻被皇上製止。

    “朕隻是讓你看看,接觸水的事情還是讓旁人去做,你就不要碰了。”老皇帝把瓷瓶拿起來,放入旁邊的紅木匣子。“這是朕讓人帶來宮裏研究的,現在已經有了一些眉目,你去看他們已經得出的結論就好。”

    老皇帝想要莊明月配置出解藥,心裏也考慮到她現在懷有身孕,怕調查的過程中出了社麽意外,這才折中,讓其他人調查,莊明月負責配置解藥就夠了。

    莊明月沒有再堅持,接下老皇帝交代的任務之後便離開了皇宮。

    接觸水源才能做她想要做的事情,也隻有接觸水源才會讓蘇癸洲相信她是在做那些事情。

    次日一早,莊明月便翻看了這陣子太醫和其他官員調查之後得出的東西,裏麵並沒有太多的可用內容。在她的強烈要求之下,那些負責調查的官員才帶著她前往京城的水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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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官員的心中,莊明月很有可能是未來的皇後,一個個都跟在她身後,不敢僭越。

    如此一來,莊明月便無法趁著他們不注意的時候下毒,隻好一個個吩咐了事情,隻留下一個人跟在自己身邊。

    “你幫我取一些水上來,放在容器裏麵。”莊明月從袖口裏麵拿出一個小瓶子,遞給身邊的官員。

    官員愣了一下,連連搖頭:“王妃,皇上早就吩咐過,我們是不能讓您接觸水源的。”

    “我不會碰的,你隻管取上來,隨後帶到官府裏取去。”莊明月看著他慢慢伸出手,利落地把瓶子放在他掌心,自己往前走了兩步,“你取水,我去前麵看看。”

    餘光掃過官員,看他的確是在彎腰取水,莊明月故作鎮靜地往前走。

    她站在河邊,袖口垂下一小塊絲巾,絲巾的末尾拴著一個小瓶子。她微微俯身,小瓶子浸入河流中,飛快拽起絲巾,瓶子裏麵便盛滿了水。

    莊明月解下腰間的錦囊,京城中現在有不少蘇癸洲的人,她必須把答應蘇癸洲的事情做了。錦囊裏麵是她剛剛研製出來的一款毒藥,放在水中無色無味,但她早已經把毒藥的性質告訴了蘇癸洲,隻要蘇癸洲的人取了水,便知道她已經投毒了。

    她把錦囊直接丟入水中,錦囊很快隨著水流消失不見。

    “王妃,水已經取好了,就由下官帶著吧。”官員快步趕上來,手中是已經蓋上蓋子的瓷瓶。

    莊明月點頭,她本來就是調虎離山之計。她站的位置是水源的偏下位置,錦囊裏麵的毒藥是立刻有效的,而官員手中的瓶子裏麵,一早被她放了解藥,接觸到水之後便會溶解,需要兩個時辰才能解毒。

    京城的百姓現在都極少用城內的水,她的投毒隻是為了讓蘇癸洲相信自己。

    不多時,被她安排到其他地方的官員也紛紛迴來。莊明月看不出誰的神情異常,圍著水源轉了幾圈之後,便說自己有些疲倦,迴了王府。

    自得知莊明月接下管理水源之後,龍政寧一直心神不寧,不斷地讓手下的人去打探莊明月的行蹤。在莊明月剛剛迴到王府,他便讓人備上馬車,趕了過去。

    “大殿下請留步,王妃現在正在她的房間內研究東西。如果您有什麽事情,還請您告訴奴婢一聲,奴婢好去通知。”侍女深知莊明月研究東西的時候,不喜歡被人打擾,看到龍政寧的第一眼便出聲阻止。

    龍政寧劍眉蹙起,這個關頭莊明月還能研究什麽東西,他來就是為著水裏麵的毒藥。他也翻閱過城內太醫調查的結果,毒藥隻有在入口的情況下才會毒發,莊明月單純接觸時不會出事的。

    “你告訴你家王妃,我能幫上忙。”龍政寧耐著性子,他在現代好歹也是科學家。這些時日雖然生疏了,總比莊明月一個人研究好。

    侍女垂首應下,轉身往莊明月的房間走去。

    不多時,她便帶著莊明月的話迴來,“我家王妃說,她心領殿下的心意,但這件事情還是不勞煩殿下了。”

    龍政寧眸中閃過一絲不解,莊明月心裏肯定清楚用現代的手法研究水中的東西會更好,他是能幫上忙的。如果說他們之間需要保持距離,也沒有必要在這個時候。

    自從迴來之後,龍政寧總覺得莊明月對他的態度格外冷淡,卻又想不出哪裏不對勁。

    沉吟片刻,龍政寧決定還是進去看看,卻聽房內響起莊明月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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