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明月的這口氣,一歎就歎到了朝堂上。

    她沒想到,昨天的那群大臣,一上來就是齊奏邊疆的戰事。

    “陛下!您可千萬早做決定,趁早譴去求和的隊伍,以免傷害更大啊!”昨日那群人為首的大臣,淒聲厲氣地央求皇帝。

    皇帝的臉色有些陰沉,他的確還在猶豫,現如今,他的臣子大有逼迫他做決定的架勢。一大清早就遇上這種事,那可不是太令人不快了。

    莊明月見皇帝的臉色不悅,也決定先不說話,等看看再說。

    “臣附議!”

    “臣附議!”

    “臣……附議!”

    ……

    大臣們依如昨日一樣,一一列出來,跪在地上祈求皇帝。

    莊明月對這樣的陣仗很不感冒,等他們的人跪得差不多了,皇帝的臉色黑得就差發怒了,她才緩緩地站出來。

    “臣以為,此刻求和萬萬不妥,還望皇上多加思量。”莊明月明白,皇帝不想做決定也是想靠向她這一邊的。畢竟若是皇帝願意以和為貴,前去求和,昨日那就應該做出決定了,大不會在大部分臣子都請求求和的時候,還猶豫再三,最後給出一個不定的結果。

    這一看就知道,皇帝隻不過是迫於大臣的壓力,才選擇猶豫。

    而大臣這邊,一看就是昨夜裏連夜上趕著商量好的。

    頭幾個跪下的臉色有些憔悴,像是沒睡飽似的。

    但是一提到求和這事倒是有點精神。

    莊明月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這群老臣,確實憂國憂民,怕就怕一輩子都沒做出過幾次正確的決定吧。

    “莊愛卿說的是,此事關於邊疆大事,朕確實應該好好思量一下。”皇帝接下了莊明月給的階梯,想也不想就答應了,在場跪下求仁的老臣臉色都變得很難看。

    大殿上的人也不難看出,皇帝是傾向哪一邊的。

    隨後下了朝,莊明月依如昨天,大搖大擺地一個人先走了,她性子好,但不代表能要讓自己去順著別人。

    她在現代的時候,可沒少看兵書,自然知道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她要是那個榮黎國家的人,才攻打了一次,對方就上趕著求和,這不是給她二次攻打的機會嗎?

    莊明月迴到家裏的時候,剛好是天快靠最熱的時候。她一路被熱得滿頭大汗。這兩天一直忙著朝廷上的事情,竟也忘記了自家的冷飲小店。

    除了上次因為舌戰群儒,一戰而勝以後,不少店鋪都跑來問她買專利,她隻親自交易了一個,就是奉賢酒樓,。剩下的,全讓她帶去的小廝接手了。規矩還是和小店的規矩一樣,賬記好了迴頭給她核對核對就行了。

    小廝也爭氣,這才幾天,賬本就堆了兩堆來。

    莊明月暗自感慨,她白天要上朝,下午有空還得去店裏瞧瞧,晚上還得再看看賬本,忙得顧頭不顧尾,如今還要幫著皇帝去堵那些大臣的心思。

    夜裏,莊明月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快要睡著之前,看著那兩堆賬簿,哭喪著臉對自己說:明天幹脆就告病不去上朝了!

    事實證明,莊明月想得很對。

    次日清晨,宮裏的轎子來了,莊明月托家裏的女眷去同小太監說,自己病了,不便上朝。又讓女眷賽了些銀子給對方。

    莊明月難得睡個懶覺,才剛剛要進入夢鄉,那女眷就迴來通報了:“公公收了,說是知道了,會替您美言幾句的。”

    “……知道了。”莊明月從夢裏掙紮了一下,然後沉沉地睡去。

    等到再醒,已是日上三竿。

    莊明月爬起來就是一頓胡吃海喝。

    睡了一覺,吃了個飽,這樣就舒服多了。

    莊明月感覺這兩天受的氣也散得差不多了的時候,她店裏的小廝急急忙忙衝了進來,趕著來見她。

    她皺了皺眉,在看到小廝急匆匆的身影後,她眼皮沒忍住跳了跳。

    “怎麽了……”莊明月遲疑地問出聲。

    “掌櫃的,我剛剛……剛剛在街上聽說,朝廷派出了求和的隊伍,正往邊疆去……”小廝喘得上氣不接下氣,但還是完整地把話說出來了。

    莊明月不得不誇獎這個小廝有眼力見兒。她的店也全托他打理得幹幹淨淨,僅僅有條。而朝廷上的動向,他居然也幫她光顧著。

    莊明月沒有深想,這件事其實如果她在不在,皇帝都是要做決定的。隻不過是加快了而已。

    莊明月認為,當務之急是給這個小廝加工資,賞!

    “幹得不錯。店裏的事也托付於你了,宮裏的事你也能幫我盯著。”莊明月笑盈盈地看著他。

    小廝打了打袖子,低頭道:“這是應該的,您客氣。”

    “若不是你,我可能還不知道。”莊明月眼裏的笑意越發深了,“這樣,你每月漲五兩白銀,你可有妻子?”

    “有的,一妻一子。”小廝乖乖迴答。

    “好,那麽就賞你些金銀器,還有小兒的玩具衣裳,再賞黃金一錠!”莊明月知道這等賞賜可是不少了,在宮裏常見,但是在宮外,這是格外的恩重了。

    “謝……謝謝掌櫃的。”小廝笑得牙不見眼。

    莊明月又將他遣走了,叫他繼續留意著。

    莊明月待他走後,這才陷入了深思。

    如今都變成這樣了,明天的早朝,她還要再去嗎?可連續告假兩日,恐不太好。再加上她也沒有大張旗鼓地找郎中,隻怕是又要被人說閑話啊。

    莊明月不得不又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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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直猶豫到夜裏,抱著賬本大半天也不知道看進去了什麽。

    最後她想了想,不管怎樣,明天還是要去的。若不去,恐怕她的身份又得被那群頑固不化的大臣削掉一層。

    莊明月次日毫不猶豫地就去上了朝,隻是她沒想到,她才下了馬車往宮裏走,就被兩個大臣叫住。

    “莊……”其中一位大臣叫出了姓,接下來卻不知道該喊什麽,因為皇帝隻是允許她上朝,並沒有明確給她身份。

    但是位置站得又靠前,怎麽叫都不太合適的樣子。

    莊明月聽到她的姓,也不難想到應該是在叫她。她便停了腳步,等著對方說出剩下的話。

    然而那邊也不知道該怎麽稱唿,場麵似乎就這麽僵住了。

    莊明月也不想這麽尷尬地站著,慢慢迴了頭,看清來人後,又道:“哎?這不是李尚書麽?”她先打了個招唿,化解了如此尷尬的局麵。

    “哈,聽聞你昨日不適沒有上朝,今天身體可好些了?”李尚書就是前兩次跟著那個大臣站出來反對莊明月的第二人,他身邊的莊明月覺得眼熟,但不是什麽重要的角色,也隻是點了點頭。

    “咳……前夜偶感風寒,昨日休養了一天,果真好多了。”莊明月一邊咳嗽,一邊勉力笑了笑,“本想著今日也告假的,但是想來想去,還是得來一來。”

    “怎麽?病了不得好好休息麽?”李尚書關切得很假,倒不如說話語間都帶著一絲嘲諷。

    莊明月知道,平日裏碰到都不會說話的人,而今卻叫出她,定不是要說什麽好話。八九不離十是關於昨天求和隊伍的事。

    “已經沒有大礙了。”莊明月笑了笑,她想,反正是要被人炫耀的,倒不如先提起了,“昨日我未曾來,可有決定什麽?”

    “陛下決定向榮黎國求和,隊伍已在路上,不出意外,後日便可到達了。”李尚書眉目間的得意與蔑視,全都被莊明月收進眼裏。

    莊明月若有所思地說:“哦,這樣啊。”

    李尚書還想等著看她的反應,沒想到如此平淡,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把話接下去。

    三個人隻好沉默地走到了朝堂上。

    求和的隊伍已經前往,國家也沒什麽大事,前幾日還刮噪的大殿如今倒是安靜了許多。

    莊明月聽著大臣報告那些無關痛癢的事情,都有點想打瞌睡了。但是她的位置實在是太靠前了,而古今上下,也沒有人膽子大到在皇帝麵前打瞌睡。

    莊明月還是閉了閉眼。

    隻是才假裝傾聽著,休憩了片刻,就聽到從殿堂外傳來的通報聲。

    “報——”

    這迴是有力的。

    “邊疆告急!——六城被攻占——告急——”

    區區幾個字,包含的內容卻是如同雷霆一般劈進了在場每一個人的耳朵裏。

    莊明月低著頭,並沒有看向誰。

    不用看,這些人的臉色一定是慘白慘白的。

    “快報!”皇帝坐在龍椅上,此刻臉色陰沉得可怕。

    這求和的隊伍還沒有走出一半的路去,邊疆的城池就已經被攻占了六座。那些主張以和為貴的人現在倒是閉口不言,臉色跟失去雙親一樣難看。

    皇帝冷笑一聲,靜坐等待著。

    報送的人走近大殿時,也感受到這十分壓抑的空氣。周圍的人動也不敢動,地上掉根針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報送的人實在受不了,加快了腳步,將報文呈上,簡單地描述了一下邊疆戰事的緊急。

    皇帝終於開口了:“這就是你們說的,以和為貴,展示出來的大國風範?!”

    在朝的人,沒有一個敢應聲的。

    莊明月暗自搖了搖頭,恐這是天大的笑話了。求和的隊伍怕是也要召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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